陳孟坐在床邊,開口道:“咱們還是先商量一下,明天怎麽再和楸楸說吧。”


    看小家夥這傷心的樣子,這件事顯然沒有個好長一段時間是過不去了。


    唐誌勇一邊心疼的在心裏暗暗抽冷子,一邊還得理智分析:“道理楸楸其實都明白,就是小澤你和楸楸感情深,他接受不了而已。等過一段時間,等楸楸發現其實這件事並沒有改變什麽,大家每天該怎麽樣還是怎麽樣,慢慢的應該就……”


    話還沒說完,就聽手一直還在拍著他弟的秦澤默默開口道:“剛剛楸楸哭的時候,我想過我們一家不在這裏了,我們離開c市,我可以離開秦家,什麽秦澤不秦澤的,我還是唐澤。我們一家人繼續去一個新的城市,就像以前那樣。”


    可是等到理智回籠後,他就知道這樣的想法根本不負責任。


    第一天,睜開眼睛的唐楸第一眼就看到了睡在他旁邊的哥哥,這讓小家夥意識到原來這不是夢的失落稍微又減緩了一些。


    這天秦澤原本是不用上課的,但是好巧不巧,今天他有一場十分重要的校內演講。


    秦澤原本是準備棄權了。除了一些自己在乎的人,他本身就不是特別照顧他人想法的人。


    誰知道老師居然火急火燎的把電話打到了這邊,電話鈴聲在隔壁響的刺耳。


    因為秦澤一時半會兒被個小粘包盯上了,走不開。電話是陳孟去接的。


    等接到電話後,陳孟才知道原來今天的演講對於秦澤來說這麽重要。


    關係到一所頂尖名校的保送。


    秦澤不為所動,說不去就不去。反倒是昨天還哭得可憐的不行的小家夥投了媽媽那邊的讚同一票。


    努力克製住自己還是有些蠢蠢欲動的不安全感。


    對上小朋友那藏不住情緒的大眼睛,秦澤想了想,抱起唐楸帶著他一起洗漱起來。


    既然一定要去演講,那幹脆帶著小家夥一起去好了。


    雖然學校那邊不允許觀眾帶家屬,但作為演講者之一,秦澤還是有些特權的。可以帶一個。


    剛好今天畢馮和沈湛也在,可以讓他們幫忙在他演講的時候照顧一下楸楸。


    對於自己的這兩位好友,秦澤還是比較信得過的。


    一聽和哥哥一起去學校,還要在下麵聽哥哥演講。


    雖然情緒還是有些低落,但小家夥還是強打起精神開始刷牙,準備等一下在哥哥演講的時候努力給哥哥加油。


    一個小時後,校門外:


    畢馮手拿最新產的大塊頭移動電話,一邊四下觀望一邊和電話那邊的老師匯報:“老師您再等等,秦澤說他會到就肯定會到的。”


    “哎呀,誰讓他是學霸他任性呢,就算錯過了這次演講,他又不是沒有好大學上了。”


    “對對對,我知道,我知道,老師您說的對,就算是這樣也要端正態度,您說的太對了!”


    就在少年應付老師的時候,另一個站在不遠處的少年終於衝著正在打電話的好友揮手:“快,秦澤來了!”


    早就已經應付老師應付的一個頭兩個大的畢馮聞言立刻躥了出去,遠遠的就看著秦澤騎著自行車趕了過來。


    畢馮和沈湛麵麵相覷。


    畢馮:“什麽情況?秦家破產了?”


    沈湛聳肩。


    一直到秦澤把自行車騎到近前,在停車點挺好,這時兩人才發現,車後座上居然還坐著一個小朋友。


    看眉眼很熟悉的樣子。


    兩人再次對視一眼,這不是秦澤他那寶貝弟弟嗎?


    畢馮再次拿起大塊頭電話,和電話那邊的人說道:“老師,秦澤到了,順道帶了個家屬。”


    “安排家屬坐第五排啊。那可能不太行。”


    “因為坐第五排的話,家屬可能看不到演講台。”


    第75章


    聽到畢馮這麽說,電話那邊也順帶負責安排座位的老師有些莫名其妙了。不坐第五排坐哪裏?


    不要覺得校方讓家屬坐在會場第五排就是不重視的表現了,恰恰相反,作為會場負責人,這位老師他自己的位置還在第七排呢。


    要不說今天這場演講重要呢,不僅國內乃至國外的一些相關的知名院校會有關注,而且恰逢學校建校七十周年的活動,還有許多畢業校友會出席,其中不乏許多已經功成名就的人士。


    在學生演講過後,下午還會有其他校慶活動在會場內舉辦。


    所以現場的座位安排具體是這樣的,前四排坐的全都是由各名校招生老師組成的評委組、學校的兩位正副校長以及其他重要領導、還有許多知名校友。


    除開這些人,緊接著的就是學生家屬了。


    因為會場事多,暫時有些嘈雜,電話那邊的老師並沒有完全聽清楚畢馮的話,想了想,心下一驚,還以為是秦澤父母或者秦家老爺子和老太太親自來了,於是又立刻補充道:“不過第一排那邊還留了幾個位置,就是為了防止突發情況。到時候我和校長溝通一下。”


    說完電話兩邊也不知道是誰不小心碰了一下掛斷按鈕,電話嘟的一聲掛斷了。


    畢馮拿著電話在那裏稍微怔神了一下,想說秦澤就是從家裏多帶了個小朋友過來而已,老師您用得著這麽正式,還去通知校長嗎?


    心知對方可能是誤會了什麽,畢馮有些怪自己剛剛亂抖機靈,重新把電話回撥過去,卻發現已經占線了。顯然電話那邊已經又忙碌了起來。


    這一掛一回的功夫,秦澤已經帶著唐楸走到兩人麵前。


    秦澤給小家夥介紹:“楸楸,這是沈湛哥哥。這是畢馮哥哥。你以前都見過的,現在還記得嗎?”


    小家夥看了看兩人,有些迷茫的眨眨眼,半晌才點點頭。好像見過。


    一邊抱著孩子往裏走,秦澤一邊繼續道:“他們都是哥哥的好朋友,等會兒哥哥上去演講的時候,楸楸你就跟著他們。別怕,哥哥就在台上看著你。等演講完就立刻下來。”


    自從小家夥去了小學試課後,自覺已經是個大孩子了的小朋友平時在外麵都不怎麽讓人抱了。


    但這次事情對他影響確實比較大,所以一直到進入會場後,秦澤要進後台了,一直被哥哥抱著的小朋友這才鬆開了哥哥的袖口。


    看的一直陪在一旁的,並不知情的畢馮和沈湛也隻能在心裏感歎兄弟情深。


    目送著秦澤的身影一步三回頭的遠去,畢馮蹲下身,揚起一抹他從未展示過的標準和藹微笑,和小家夥商量道:“楸楸啊,現在畢馮哥哥帶你去座位上坐好不好?”


    “好。謝謝畢馮哥哥。”小家夥現在也就是對著秦澤粘人一些,現在秦澤不在,他也就乖乖跟著哥哥的好朋友畢馮哥哥往裏麵走了。


    此時演講還沒有正式開始,來來往往的人比較多。


    怕被人衝的一不小心弄丟了秦澤的寶貝弟弟,畢馮幹脆給了身旁的沈湛一個眼神,示意他前麵開路。然後自己學著秦澤的手法一下把和他手牽手的小家夥抱了起來。


    抱起小家夥時,畢馮隻感覺自己像是抱起了一團軟乎乎的小棉花,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感覺懷裏的小朋友還有點香噴噴的。


    和他們家那個被抱起來之後就使勁兒往下墜的秤砣似的混小子截然不同。


    動作輕快的抱著小朋友往裏走,等走到第五排的時候,畢馮試著先找了個空位把孩子往上麵一放,果然,小小一團的小朋友瞬間便淹沒在了椅子堆裏。


    他抱著坐在座位上都不好使,得稍微舉起來才行。可一舉起來,又擋後麵人的視線了。


    畢馮覺得,這也跟他們學校的座位設計有關係。


    學校為了讓會場顯得高端一些,什麽都往大了弄,對小朋友太不友好了。


    想到這裏,畢馮眼珠子一轉,想到老師說第一排留的有預防突發狀況的座位。


    這不就是突發狀況了嗎?


    於是少年重新抱起孩子,理直氣壯的朝著第一排開始進發,找到第一排中沒有放名牌的一個靠邊位置就讓小家夥坐了上去,他自己則挺像模像樣的拎著一箱礦泉水,像是學生會義工似的開始給眾人發起了礦泉水。


    發完礦泉水又發擦手毛巾,反正晃來晃去就是不離開第一排的範圍。


    畢竟秦澤把孩子交給他了,他得給看好了。


    一開始坐在第一排最中間的校領導還有評委們還沒有注意到最側邊的動靜,還是一位原本正在和校長說話的金發碧眼的外國男人,好好的說著說著話忽然有些心不在焉起來,時不時的就把頭往左邊扭。


    “亨利先生,您看我們學校……”一個話題完畢,校長剛準備開啟下一個話題,就見身旁的人又把頭給扭了過去!


    中年校長在心裏皺著眉頭,順著金發碧眼男人的目光就也朝側邊看了過去。心說:他倒想看看那邊到底是有什麽,這麽吸引目光。


    誰知一側頭,就發現一個自己學校的學生正在和王老師說著什麽,還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不遠處坐在座位上的一個孩子。


    王老師就是負責現場的那位老師,當聽完畢馮反應的情況後,他想了想,最後點頭答應:“這個特殊情況學校確實沒考慮到。那就讓那孩子坐在那裏吧。但是你得把他哄好了,不能讓孩子哭鬧。今天是什麽重要日子你自己心裏清楚啊。”


    畢馮立刻點頭答應,然後外加保證。


    然後一回過頭,便對上了校長疑問的目光。和一雙瞄向他兄弟家小朋友的好像閃著光的藍眼睛。


    畢馮幾乎是下意識的往旁邊挪了一步,擋住小家夥的身影。


    那老外看起來還有些失望。最後和身邊的校長招呼了一聲,竟然是想要起身。


    幸好此時講台的大幕被拉起,主持人從後台站到前台上。整個會場為之一靜。


    抱著早講完早下台的想法,秦澤是第一演講人。


    這次演講比賽的範圍主要限定在‘在國內外高速發展的這些年中,作為年輕一代對一些變化的看法以及對未來的展望’。


    要求完全獨立創作。


    秦澤往台上一站,直接開始平鋪直敘,慷慨激昂也沒有,抑揚頓挫也沒有,好好的演講硬是被他講的跟照本宣科的報告會似的,聽不出來一點點原創的感覺。


    先是母語演講一遍,然後再用外語演講一遍。


    而台下聽得最認真的,就要數其實什麽都沒聽懂的唐楸了。


    一旁的評委們都沒小家夥聽得認真。


    時不時的,趁著大家鼓掌的時候,知道要鼓掌了的小家夥還會特別賣力的拍著巴掌,一副‘哥哥怎麽這麽厲害呀’的表情,看的周圍許多已經注意到了這個小家夥的大人們忍不住麵上便帶上了善意的笑容。


    剛剛從最中間換位過來的金發碧眼的男人在秦澤演講快要結束時,見身旁的小家夥還看的投入,還把自己手裏的一捧花束遞了出去。


    接過花的小家夥有些不明所以,抬頭想要把花還給身旁的叔叔。


    近些年c市的外國人越來越多了,唐楸也見過一些金發碧眼的外國人,所以也沒有感覺驚訝。


    那位叫做亨利的評委操著一口並不算流利的c國話,指了指台上對小家夥說道:“那是你、哥哥嗎?”


    “這個花,可以上去送給他。”


    “演講人、可以有花。”


    “這個花,是可以送的。”


    還可以給哥哥送花嗎?


    抱著手裏一束不大不小的捧花,小家夥的眼睛亮了亮。不過還是記得爸爸媽媽教他的,不能亂拿陌生人的東西。


    於是搖搖頭:“我沒有錢買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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