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秋隱隱是信的,否則他怎麽會把它?放在書架上, 她有些得意, 反問, “真的?”


    “當然。”他衝她招手, “荀秋, 過來。”


    床榻壓下一塊, 薛均把她圈在身?前, 用?輕柔的吻反複描摹她敏感的耳朵, 淺嚐輒止的親密讓兩人心裏都有些發癢,荀秋感受到他的反應, 以為是自己太?磨蹭,薛均有些不?耐煩了。


    時間不?早了。


    她微微用?力,把膝蓋壓在他的腰側,隨即伸手輕輕一推,薛均就很配合地仰倒在被子上。凸出的喉結上下滾動了好幾輪,可他卻沒有任何動作,躺在那兒,眼神清亮到無辜,很有一種任她施為的懵懂。


    “你想幹什?麽?”他甚至還裝起來了,伸手擰住了衣領,不?堪受辱一般地別?過了頭。


    荀秋咬了咬牙,不?是,為什?麽薛均會對?她的某些癖好這樣了解,總不?可能是李霄野和他說的。


    心裏好像有鋸齒類的獸在輕輕啃咬,微小而密集的癢意蔓延末梢神經,她開始情不?自禁地吞咽。


    “薛均。”荀秋肅著?臉,伸手在他白皙清雋的臉拍了兩下,提問,“你什?麽時候知?道我喜歡你的?”


    坦然說出喜歡好像也沒那麽難了,特別?是在這樣親密的時刻,而她處於上風。


    “很早。”薛均的手攥在被子上,依然沒有看?她,卻又在她還要追問之前抿唇說道,“比你想的還要早一些。”


    “那是什?麽時候?”荀秋很好奇,猜測,“是在九班的時候?更早些…是你發現我拿走你的草稿紙的時候?”


    說到這裏,她又有點疑惑,“我明?明?看?見你走了才去收的,你怎麽會知?道這件事?”


    “因為我在關注你。”


    那次月考他們同樣分?在初三二班的教?室,他注意到她故意放慢的動作,注意到她緊張到發抖的肩膀,他想知?道她的異常情緒從何而來,所以他會等在教?室外麵,看?到她悄悄走到講桌前麵,在廢舊的草稿紙裏飛快地尋找。


    “關注我?為什?麽?”


    從初中開始?她眼睛不?自然地眨了幾下。這個問題似乎隻能有一個答案,可是怎麽可能呢?


    “因為…”


    因為什?麽,情緒分?離患者總能從其他人的氣味中感知?到對?方的情緒。荀秋在麵對?他的時候,情緒這樣飽滿、真摯、香甜,靠近她,聽她的聲音,他會不?自覺地放鬆。


    她的氣味聞起來很甜,很像清晨剛出爐的奶油麵包。


    他情不?自禁地靠近,下意識地模仿她的喜好,去感受那些音樂、文字以及這世上所有其他的美?好,隻要她駐足過的,他都會去嚐試,並且好好體?會。


    可他從未經曆過愛,在情緒和心跳輕易被她掌控之後,如潮水洶湧的陌生情愫總讓他感到惶恐。


    他試探她的安全領域,很好,無論多少人喜愛著?她,她最?喜歡的人始終沒有變過,第二名和他差了一整個科目的分?數,是遠遠不?及的。


    除了——


    薛均不?願意再想那個糟心的李霄野,他張了張嘴,有想要敷衍過去的打算。


    荀秋察覺到了,惱怒地按住了他的臉頰,等一張俊俏的臉被蹂躪得不?成樣子,她又笑出聲來,“不?許騙人。”


    薛均短促地笑了聲,一邊伸手在她的背上輕撫,粗糙的指腹按過她敏感的脊骨,他開玩笑,“不?知?道,讓我摸摸,你是不?是在身?上裝磁鐵了?”


    荀秋側身?拍開他的手,“也不?許貧嘴。”她眨眨眼,問道,“為什?麽要幫李思源遞紙條給我?”


    薛均抿唇回?憶了一下,實話實說,“是因為想握你的手。”


    “……”荀秋大概了解一些他的病狀,初中的時候他邏輯和常人不?同,的確,那天在辦公室後麵,薛均的確握了她的手,然後滿臉通紅,狼狽逃竄。


    她擰住薛均的耳朵,看?他的眉毛因為疼痛皺起,心裏卻覺得非常適意,“那在七中的時候呢?”她提示道,“就是我們第一次一起做值日的時候,你也是故意離我那麽近的?”


    “薛均。”她涼涼地喊他一聲,問道,“看?我驚慌失措你就覺得高興了,是不?是?”


    “嗯。”薛均耳根紅起來,“抱歉。”


    他頓了下,伸手握住她的發尾,又翻出了舊賬,有些鬱悶地說,“你和李思源說如果你喜歡我就讓自己頭發掉光光的。”


    “胡說!”荀秋壓根就不?記得這回?事兒了。


    “就在車棚那邊。”薛均咬了咬下唇,“你忘了,你想問我去七中還是去一中,找了李思源打聽。”


    荀秋慢慢記起來,笑了一聲,“才不?是我想知?道,是幫別?人問的。”


    “嗯?那你不?想知?道嗎?”他問,把手放在她腰窩輕輕摩挲了兩下,等荀秋耐不?住癢躲了一下,又用?力把她壓下來,在緋豔的唇上吮吻。


    她的氣息清甜,又帶著?一絲絲輕微的羞赧,他彎著?唇角,裝作漫不?經心地問道,“荀秋,找個時間去一趟你家好不?好?”


    “去我家?”荀秋吻著?他,沒想明?白,“幹嘛去我家啊?”她疑惑道,“就在這兒做不?好麽?”


    薛均失笑一聲,捏捏她的臉,“不?是說這個。你媽媽對?我有誤會,我想當麵和她解釋一下。”


    荀秋僵住了,“沒必要吧。”這會不?會有點尷尬了,“當時我媽媽不?知?道你在房間裏,而且她也是聽別?人說的,不?是有意針對?你的。”


    她吻他高挺的鼻子,柔下聲音來撒嬌,“薛均,你就別?介意了,好不?好嘛?我知?道你好就行了呀。”


    她揉進他蓬鬆的烏發,做法似的念叨,“忘掉忘掉,統統都忘掉。”


    薛均笑,解釋道,“我沒有介意那些,隻是江城畢竟這麽小,我們約會的話很容易就碰見熟人,所以,我想要不?要早點解開誤會,順便也可以把我們的事告訴家裏麵。”


    “不?是。”荀秋噎住了,“咱們的事兒為什?麽要告訴家裏?”那陳雯還不?打死她啊,她失笑,“真沒這個必要。”


    “為什?麽沒必要?”


    下午在萬達商場看?見的場景再次出現在他眼前,薛均按住了她的腰坐起來,牢牢把人圈在懷裏。


    荀秋沒說話,他又問了一次,“荀秋,為什?麽沒必要?”


    荀秋僵硬地轉過來,昂首問道,“這還用?問麽,我們的關係也好往外麵說的呀?”


    他慢慢有了不?好的預感,“我們的關係有什?麽不?好說?荀秋,你認為我們現在是什?麽關係?”


    “什?麽關係?”荀秋茫然,“就、見麵、吃飯,上床的關係啊,friend with benefits。”她看?了一眼兩人曖昧的坐姿,艱難地反問,“還能是什?麽?”


    相親對?象可不?會在明?確的拒絕後還滾到一張床上去。


    薛均的臉一下就白了。


    “friend with benefits?”他怔愣著?重複了一遍,看?向她,眼神也慢慢冷下來,“我以為我們已經是男女朋友關係了。”


    荀秋的心猛地顫了一下。


    可她還沒來得及細想,卻看?見眼前的人嘴角勾起嘲諷的角度,這樣的薛均看?起來很陌生,眼神森然,言語冰冷,“你認為不?是,所以你去見了別?的相親對?象,和人家一起去逛商場,吃蛋糕?”


    深邃的眼睛裏凝起了冰霜,他看?向她,突然問道,“你和他上床了麽?”


    “你說什?麽?!”荀秋吃了一驚,完全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


    “他也是你的fwb麽?”他問。


    荀秋被氣了個倒仰,先不?說他的話有多難聽,退一萬步講,他有什?麽立場來指責她?


    她推開他,光著?腳站定在地毯上,笑了聲,“薛均,你是老?鼠人嗎,為什?麽總是躲在暗處觀察別?人,我和他不?過是一起逛商場罷了,有你和我這樣汙穢不?堪嗎?”


    薛均喉間滾動一下,為自己的失言感到不?可思議,“對?不?起,我不?該說那些話。”


    薛均低著?頭,“我們早點定下來吧。”他拉住她的手,聲音變得哀淒,“荀秋,我很喜歡你。”


    這句話遲到了整整十二年,可依然給她帶來太?大的震撼,原來愛的聲音帶著?香氣,心髒脹滿酸澀,密密麻麻的刺痛感從天靈通向脊髓,荀秋覺得鼻子酸酸的,眼前模糊起來,好像有什?麽東西?從眼角蜿蜒,接連不?斷地落在手背。


    “荀秋。”他吻向她的眼睛,“嫁給我吧,好不?好?”


    荀秋不?知?道自己願不?願意,可是媽媽是肯定不?會同意的。薛均的家庭也許還算其次,媽媽絕對?不?能接受他們長久沒有孩子。


    經曆重重困難之後結了婚,接下來便是無休止地催生。


    而薛均他是丁克,所以這種麻煩將伴隨她一生。


    她猶豫地問道,“那…孩子呢?我們會有孩子麽?”


    薛均僵了一下,說道,“你也不?想生孩子的,不?是麽?”


    “不?想就能不?要嗎?”荀秋輕輕說道,“這個世界上的事,隻要你不?想就可以不?去做嗎?說實話,我的確不?願意結婚,也不?願意生孩子,可我媽媽是非常傳統的人,你在咖啡館見到我的那一刻就應該明?白,我已經向她妥協。”


    三年多,媽媽的身?體?沒有完全恢複,荀秋不?能給她埋下任何影響心情的隱患。


    荀秋頓了下,繼續說,“這是‘任務’。”


    “孩子不?是父母的附屬,更不?該是‘任務’的產品。”他垂著?眼睛,“它?應該——”


    孩子是獨立的個體?,所以荀秋沒有必要聽從陳雯的每一條提議。


    而一個新生兒又需要太?多的愛和責任去澆灌,而他或許做不?到,至少現在做不?到。


    荀秋怎麽會不?懂呢,可是她仍然搖頭,“薛均,我不?需要你教?我任何東西?,我現在隻是想要一段輕鬆愉快的關係來緩解壓力,而你出現得剛剛好,僅此而已。”


    薛均抬起頭看?她,“隻是因為你還喜歡我。”


    或許是有,但並不?足以讓她為他不?顧媽媽的身?體?,而且這個男人未免臉皮太?厚了,她嘲諷地“哈”了聲,勾出一個輕笑,問,“何以見得?”


    “這個,你怎麽解釋?”薛均站起身?,黑色的影子覆過來,他捏住了她的耳朵,輕輕把白珠耳墜垂在手心,“你還戴著?我送給你的耳墜,荀秋,這麽多年過去了,你還帶著?它?,為什?麽?”


    荀秋抿唇笑了,“原來是這樣。”


    她掙開他,從書桌台上摸到了自己的手機,白皙的手指飛快操作,她把今年年初的一筆首飾訂單展到了他的麵前,“珍珠都長一個樣,我戴得並不?是你送的那一對?。”


    “對?不?起。”她垂下了眼睛,“那對?耳環在我搬回?江城的時候遺失了。”


    遺失的珍珠,和過期的喜歡,一起落在了忘記提的行李箱,跟著?不?知?名的出租車,永遠消失在了重慶春天那場大霧裏。


    原來他的失控不?過是那場無疾而終的暗戀垂死掙紮的餘音罷了。


    荀秋歎了口氣,說道,“讓你誤會真的很抱歉,薛均,我們結束吧,無論是什?麽關係,都結束吧。”


    屏幕上的光落進他的幽深的眸中,眼珠慢慢地抬起來,薛均看?著?她,忽然伸手將她撈進了懷中。


    泄憤式的吻鋪天蓋地地落下來,混雜著?嫉妒和憤懣的苦澀,緊閉的齒關被撬開,男人強悍的壓迫感侵略式地覆蓋住她,唇舌無所不?至地勾纏交織,熟悉又陌生的觸感通天徹地,荀秋慌忙地後退,卻被那人一手扣住,與他牢牢貼在一起。


    她的胸膛劇烈起伏著?,別?開臉,“放開——”


    薛均毫不?留情地追吻,擁著?她退幾步倒進被子裏。


    他一手就按住了她,麵無表情地抽開了皮帶,“不?就是fwb麽,我做得到的,荀秋,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給。但我有一個要求。”


    “在你結婚之前,隻有我一個,好不?好?”


    第六十六章


    荀秋有一點睡不著。


    今夜月光黯淡, 露台上風很輕,她拉開玻璃門出去,眯著眼睛看了看薛均家的海棠樹, 然後往北邊眺望。


    這棟房子處在小區最外?側的一片山坡上, 露台視野很寬廣,能看見很遠地方零星燈火和朦朦朧朧的青色山脊, 或者撼江旁邊的一棵百年大榕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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