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侍女覷著周如荼的臉色,小心翼翼道,“徐將軍說了,他的妻子隻會是秦舒寧。”


    她們總不能殺了秦舒寧吧。


    侍女一念至此時,就見周如荼麵容扭曲了一下。


    侍女心裏咯噔一聲。


    然後,她就聽到周如荼陰冷笑了一下:“隻會是秦舒寧又如何?我不介意對著秦舒寧的牌位,叫她一聲姐姐。”


    侍女頓時被驚出了一身冷汗。


    她張嘴想勸,可看見周如荼那副勢在必得的模樣,便知道,自己說什麽都沒用。


    周如荼是家中嫡長女,自幼被嬌縱長大。


    但凡周如荼看上的,窮盡手段,她都要得到,從無例外。


    那廂,秦舒寧並不知道,危險將至。


    她依舊每日去鋪子裏理賬,且每日故意早出晚歸的,以至於秦老爺私下曾滿臉心疼道:“學做生意這事,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的,你慢慢學就是,別給自己太大壓力了。”


    秦舒寧嘴上答應的很好,但依舊回去的很遲。


    秦舒寧此舉,一半是真想多學些生意經,另外一半,則是她想躲開徐展旌。


    自從秦舒予去了書院之後,徐展旌便時常夜裏翻牆來秦家找秦舒寧。他來倒也不做什麽過分的事,隻是單純給秦舒寧送東西。


    有時候是果子糖。


    有時候是一捧花。


    有時候是新鮮出爐的糕點。


    ……


    林林總總,從不重樣。


    但每一樣,都正中秦舒寧的喜好。


    這種寂靜無聲的好,就像是房簷下的滴水一樣,日複一日落下時,秦舒寧院中的侍女們,有不少心都偏向徐展旌這邊了。


    秦舒寧拒絕無效,心裏又十分煩悶,索性早出晚歸躲開徐展旌。


    每次從鋪子裏理完賬之後,秦舒寧就會帶著金禾銀穗去逛夜市。


    上京的夜市,都擺在夜渡橋那一帶。


    夜裏燈火通明,行人如織,空氣裏全是食物的香氣。


    秦舒寧帶著金禾銀穗吃了一路,走到橋邊時,遇見了一個滿頭白發的老嫗在賣烏梅湯。


    如今天氣熱,這烏梅湯若賣不完,明日就壞掉了。秦舒寧見這老嫗可憐,索性便多要了幾碗。


    金禾去付錢,秦舒寧帶著銀穗,坐在小方桌上等。


    秦舒寧單手撐著下頜,百無聊賴等著時,突然聽到哎呦聲,她轉過頭,就見一個客人起身時,與端著酸梅湯的老嫗差點撞上了。


    “對不住,老人家,您沒事呢?”


    那客人忙伸手扶住老嫗。


    “你這個臭不要臉的東西!吃老娘的,喝老娘的,竟然還敢在外麵找騷狐狸,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嗎?”


    對岸突然傳來一道尖銳的女聲,秦舒寧等人的注意力,瞬間被吸引過去了。


    夜渡橋這裏,食物多趣事也多。


    秦舒寧來的這幾日,已經撞見了不少好戲。


    對岸傳來婦人的咒罵聲,夾雜著哎呦哎呦的求饒聲。


    “三位客官,您的烏梅湯來了,請慢用。”


    老嫗將烏梅湯放到她們麵前,抱著托盤,搖搖晃晃走了。


    秦舒寧三人捧著碗,一麵喝著烏梅湯,一麵看著對麵的熱鬧。


    從那婦人的叫罵聲中,秦舒寧聽出來了緣由。


    原來那婦人的相公是贅婿,可這贅婿不老實,竟然背著她在外麵養了一個外室,這婦人聽到消息後,殺氣騰騰提著殺豬刀來鬧。


    故事雖然狗血了點,但很下烏梅湯。


    不知不覺間,秦舒寧她們三人已將烏梅湯喝完了,而對麵那對吵架的夫妻也吵完了,妻子揪著丈夫的耳朵,強行將人拖走了。


    “戲看完了,走吧。”


    秦舒寧放下空碗,剛要起身時,突然傳來一陣暈眩感。


    而金禾銀穗也是如此。


    那烏梅湯有問題!


    秦舒寧猛地轉頭,看向那老嫗。


    老嫗也被她們的模樣嚇了一跳,當即慌亂著要過來,可當邁了兩步,就被一把劍攔住了。


    一個身形矮瘦的人,從樹後走出來。


    “唰啦——”


    金禾抽出刀想保護秦舒寧。


    可人剛站起來,就一頭栽下去不動了。


    秦舒寧抬眼,想看清楚那人的臉,卻是眼前一黑,她也昏睡過去了。


    老嫗直接被嚇的暈死過去。


    樹後那人快步朝秦舒寧走過去。


    他收到的任務是,今夜將秦舒寧偽裝成意外溺水身亡的模樣。


    如今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了。


    暈倒的有三個人。


    那人從懷中掏出畫像,就著桌上的小燈看了一眼,便將畫像揣回懷裏,伸手就朝秦舒寧抓去。


    手即將挨到秦舒寧肩膀上時,原本暈過去的人,卻突然睜開了眼睛。


    那人心下一驚,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時,一隻袖箭驀的飛過來,射偏了他的手腕。秦舒寧隻覺勁風拂麵,下一刻,她就被人護在了身後。


    她抬眸,看見的是寬闊的後背。


    秦舒寧愣了一下:“徐展旌?你怎麽又在這兒?”


    “你不回府,我隻好出來尋你了。”


    一聽這話,秦舒寧就氣不打一處來。


    她沒好氣道:“我為什麽不回府,你心裏沒點數嗎?”


    徐展旌:“……”


    那廂長青三下五除二已將那人擒住了。


    他一腳踹在那人膝蓋骨上,逼他跪下後,問:“誰派你來的?”


    那人扭頭不說。


    長青也不多說廢話,而是衝秦舒寧道:“少夫人稍等屬下片刻。”


    秦舒寧:“……”


    長青提著那人的衣領,將他拖到了旁邊的柳樹後。


    徐展旌看向秦舒寧:“被嚇到了?”


    “沒有。”


    自上次登徒子那事過後,秦舒寧就知道,有人在暗中保護她。


    她知道是徐展旌的人,卻沒想到,今夜徐展旌竟然親自來了。


    不消片刻,柳樹後就傳來了淒厲的悶哼聲。


    銀穗一臉躍躍欲試:“將軍,我可以去觀摩觀摩嗎?”


    話音剛落,長青又拖著那人從樹後出來了。


    那人身上沒有血跡,但整個人軟綿綿的,長青將他扔在地上,然後衝秦舒寧道:“少夫人久等了,這人是周如荼派來的。說是讓今夜,趁少夫人不備,將其偽裝成意外溺水身亡。”


    周如荼?!


    秦舒寧愣住了。


    周如荼不喜歡她,她是知道的,可她沒想到,周如荼竟然想要她的命。


    而那廂,周如荼還在橋邊等消息。


    今夜烏雲疊起,是個朦朧月。


    周如荼不住看著夜色,又回頭問:“算算時辰,那邊也該得手了,怎麽還沒有消息傳過來?”


    按照約定的時辰,眼下秦舒寧應該已經溺水身亡了,但卻遲遲沒有動靜。


    周如荼有些不放心。


    她吩咐道:“你們兩個去看看。”


    兩個小廝領命,正要轉身去時,就見飛拱橋的那一端,走過來兩個人。


    男子一身玄衣,麵容肅冷,女子一身紅裙,眉眼淩淩,正是他們要去尋的秦舒寧。


    “吧嗒——”


    周如荼手中的團扇掉到了地上。


    眼下秦舒寧不應該溺水身亡了嗎?她為什麽會好端端的出現在這裏,還和徐展旌在一起?!


    那人失手了?!


    周如荼失神間,徐展旌和秦舒寧已經從橋上過來了。


    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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