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展旌搬著貨從船艙裏出來,就看到秦舒寧在和一個男人說話。那男人神色急切,磕磕絆絆解釋著什麽,不住偷偷看秦舒寧。


    同是男人,對方一個眼神,徐展旌就能看出他的小心思。


    徐展旌抱著箱子往過走,他故意冷冷道:“讓讓讓讓。”


    那何公子聞言讓路時,差點被徐展旌的箱子戳進河裏去。


    “何公子小心!”秦舒寧驚呼一聲,一麵讓人去扶何公子,一麵偷偷瞪了徐展旌一眼,示意他別太過分。


    徐展旌則回了她一個深沉的眼神。


    秦舒寧便沒再搭理他,她問:“何公子,沒事吧?”


    “沒事沒事。”


    何公子擺擺手,臉上閃過一抹羞澀。


    他小時候身體不好,以至於整個人現在看著還有些弱不禁風的,剛才若是當著秦小姐的麵掉進河裏,那簡直是丟人丟到家了。


    幸好沒有,何公子心有餘悸鬆了一口氣。


    “剛才我說到那兒了……”


    秦舒寧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這大熱天的,這位何公子就打算讓她站在這裏談生意嗎?


    “哦,我想起來了,我說到……”


    “何公子!”有些話,秦舒寧不好說,但金禾可以,她笑吟吟道,“我們小姐一路舟車勞頓的,不如先讓她去安置下來之後,您再同她好好說話?”


    “哎,對對對,瞧我這記性。”


    何公子拍了下腦袋,忙道:“客棧那邊已經收拾妥當了,我帶秦小姐過去。”


    他們一行人這才離開碼頭。


    何家早就備了軟轎,甫一接到秦舒寧,便用軟轎抬著她去客棧。而作為‘仆從’的徐展旌,則隻能抱著箱子,遠遠的跟在轎子後麵了。


    一行人往城中去。


    長鬆目光興奮的四處打量,長青則偷偷望著徐展旌的背影,心裏有些發苦。


    在上京時,有顧修昀這個攔路虎在,他們將軍和少夫人久久沒能複合。


    如今好不容易甩開了顧修昀,怎麽又來了個何公子!他們家將軍的姻緣路怎麽這麽坎坷!


    第31章


    將秦舒寧一行人送到客棧後, 何公子道:“秦小姐一路舟車勞頓,先歇息片刻,晚上家父在醉春樓設宴,再為秦小姐接風洗塵。”


    秦舒寧笑著應了。


    何公子這才一臉憨笑走了, 臨出門時, 何公子又忍不住回頭, 結果一個沒注意腳下,直接摔了一跤。


    “何公子,沒事吧?”


    秦舒寧眉眼關切,何公子卻臉色漲的通紅。


    這一跤摔得不是這個人,而是他的臉麵。


    何公子顧不得疼痛, 忙起身站起來, 連連擺手:“我沒事,秦小姐快上去歇息吧, 晚上見。”


    秦舒寧輕輕頷首。


    何公子這才一瘸一拐走了。


    雖然船上物資齊備,但到底不方便。


    何公子走了之後,秦舒寧回房洗去一身疲倦,剛收拾妥當,房門就被人敲響。


    是徐展旌。


    他也沐浴過了, 換了一身暗藍色的長袍,身上的冷淡被削弱了幾分,瞧著不像是個殺伐果斷的將軍, 倒像是個錦繡堆裏長大的公子。


    徐展旌在秦舒寧麵前落座,詢問道:“今晚宴席, 我隨你同去?”


    秦舒寧歪在軟榻上。


    聞言, 她抬眸掃了徐展旌一眼:“你是來潮州閑逛的?”


    “找人的事, 有長青他們。”


    “既然有長青他們, 你又何必……”說到一半,撞上徐展旌的眼神時,秦舒寧又生硬轉了話頭,“徐展旌,我們之前就說好了的,我帶你進潮州城,之後各幹各的,你想言而無信?”


    秦舒寧的臉色不大好。


    徐展旌解釋:“你初次來潮州,我隻是有些不放心。”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秦舒寧抿了口茶水,道:“做你自己的事去。”


    潮州水路交通發達。


    眼下不知道,那位張副將還在不在這裏。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他在這裏,潮州這麽大,找起來也沒那麽容易。


    徐展旌便也沒再強求。


    見秦舒寧眉眼帶著倦怠,他同她說了幾句話之後,便出去讓秦舒寧歇息了。


    徐展旌剛回房,長青便進來道:“公子,屬下出去打聽過了那位何公子。”


    潮州百姓多種植桑樹,是以這裏盛產絲綢。


    何家曾經是潮州的絲綢大戶,從前在每年的絲綢比拚中,次次都是奪魁的。但自三年前,何夫人病故後,何家的絲綢便再也沒奪過魁了。


    “至於那位何公子,他名叫何思安,是何老爺的長子,十四一舉奪了縣試魁首,十七又一舉奪了府試第一,所有人都以為,他會在院試上繼續大發光彩,但卻沒想到,何思安卻沒參加院試,而是跟著何老爺開始學做生意。”


    徐展旌神色微頓。


    “為何沒參加?”


    “聽說,何思安原本還有一個孿生弟弟,他弟弟名喚何思平。他們兄弟二人,一人在經商上頗有天賦,一人在讀書上頗有天分,何老爺給他們兄弟倆規劃好了人生方向。何思平繼承家業,何思安走仕途。可偏偏一年前,外出收貨的何思平遇上了風暴,他們坐的船被掀翻了,船上的人無一幸免。而何夫人聞此噩耗,直接撒手人寰了。何老爺也大病了一場,何家的生意一落千丈,此後何思安便棄筆從商了。”


    聽著何思安的遭遇十分令人同情。


    但徐展旌卻覺得他愚蠢。術業有專攻,何思安既然適合走仕途,那他便走他的仕途,而不是放棄自己擅長的,去做自己不擅長的。


    “還有,還有……”


    長青正猶豫時,徐展旌冷聲道:“說。”


    “還有就是何思安如今十九,尚未成婚。”


    而那何思安看他們少夫人那眼神,讓長青有些擔心。


    卻不想,徐展旌聽到這話,嗤笑了一聲。


    他把玩著手中的茶盞,慢條斯理問:“你覺得,舒寧能看上他?”


    徐展旌將顧修昀視作情敵,是因為顧修昀有資格。


    而何思安那個乳臭未幹的小子,徐展旌還不放在眼裏。


    “張副將那邊,有什麽線索?”


    長青道:“我們的人查到張副將最後的線索是在翠玉樓。”


    徐展旌輕輕頷首,聞言便沒再說話了。


    到了掌燈時分,何思安便親自來客棧接秦舒寧。


    秦舒寧臨出門時,往徐展旌房門瞥了一眼,房門緊閉,也不知道徐展旌是出去了,還是在房中睡覺。


    “秦小姐。”


    何思安看見秦舒寧了,立刻在樓下喚了她一聲。


    秦舒寧收回思緒,下了樓梯:“何公子。”


    何思安迎上來,有些靦腆道:“秦小姐初來潮州,對路不熟悉,我,我帶小姐去醉春樓吧。”


    短短一句話,何思安便說的結結巴巴的。


    秦舒寧知他緊張,便笑著點頭:“好,那就有勞何公子了。”


    何家又備了軟轎。


    秦舒寧在船上晃了七八天,現在對轎子有些抗拒。


    何思安看出來了,他道:“這裏離醉春樓也不遠,若是秦小姐不累的話。不如我們走過去?”


    秦舒寧自然應允了。


    潮州同上京很不一樣。


    這裏三麵環水,空氣裏都能聞到潮濕的鹹味,而且街上賣海貨和布料的很多,秦舒寧隨口問了幾家,價格都十分便宜。


    秦舒寧邊低頭挑選,邊感慨:“這些在上京,價格翻五番都不止呢!”


    “這裏盛產這些,價格自然比上京便宜許多了。”


    何思安說著,偷偷給自己的小廝使眼色,讓他去付錢。


    隻是那小廝還沒擠過去,就已被銀穗擋住了。


    而金禾則迅速把錢付了。


    何思安:“……”


    今夜畢竟是去赴宴的,秦舒寧也不能真的敞開了逛,隨便看了幾眼之後,便與何思安一同往醉春樓去了。


    何老爺已經在那裏等著了。


    秦老爺穿著一件褐衣,麵容消瘦,如今不過剛過四十,卻已是華發早生。他原本負手立在窗邊看風景,聽到推門聲後,轉過頭,看見秦舒寧後,臉上立馬堆起慈愛的笑容。


    “秦侄女來了!今日我作坊裏出了點急事,沒能親自去碼頭上迎秦侄女,侄女可別同我見怪啊!”


    秦老爺和何老爺是在做生意時認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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