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舒寧怔了下,旋即明白,徐展旌是為今晚她的這場無妄之災道歉。


    這件事,不是徐展旌的錯,可也是他的錯。


    若非徐展旌,她也不會被卷進來。


    秦舒寧閉了閉眼睛,冷著聲道:“出去!”


    她現在不想說話,也不想看見徐展旌,若是可以,秦舒寧甚至都不想待在這裏。


    他們曾經是夫妻,在這張床上怎麽都不為過。


    可如今,他們已經分開,卻被逼迫著要……


    “出去。”秦舒寧又說了一遍,這次聲音裏帶了壓抑的哽咽。


    徐展旌想說什麽,但看著秦舒寧抗拒的背影,終是什麽都沒說。


    咯吱一聲,門被闔上那一瞬間,有眼淚悄無聲息砸進了枕頭裏。


    秦舒寧緊緊抱著懷中的湯婆子,灼熱的溫度,隔著徐展旌的衣襟,燙進了秦舒寧的心裏。那些壓抑的委屈難受,在這一瞬間,悉數噴薄而出。


    門外,徐展旌並沒有離開。


    屋內沒有聲音傳來,但徐展旌知道,秦舒寧在哭。


    夜色如幕,滿城風雨。


    徐展旌在門口立了許久,直到夜雨停歇時,他才去了書房。


    秦舒寧也不知道,她是什麽時候睡著的,等她再醒來時已是頭疼欲裂,屋內隱隱有了亮光。


    天亮了?!


    秦舒寧一下子坐起來,暈眩感頓時襲來。


    她閉了閉眼睛,忍過那陣暈眩感過後,再睜開眼時,無意間掃到枕邊放了一套嶄新的衣裙。


    換好衣裙後,秦舒寧推門出去。


    天邊泛起魚肚白,薄霧冥冥裏,一身藏青色衣袍的徐展旌,立在廊外等她。


    聽到開門聲,徐展旌轉過頭來看她。


    秦舒寧卻避開了他的視線,一言不發往外走。


    秦舒寧在將軍府住了一年多,對這裏的每條路都很熟。


    如今這個時辰,下人們也該陸續起床了,但秦舒寧一路走過,卻沒碰到一個下人,整個將軍府裏靜悄悄的,像是所有人都尚在沉睡中。


    徐展旌跟在秦舒寧身後。


    他們二人一路沉默出府。


    府門前早已有馬車停在那裏。


    徐展旌本打算送秦舒寧回去的,卻被秦舒寧拒絕了:“我自己回去。”


    沉默須臾,徐展旌讓到一旁,看著秦舒寧的馬車離開。


    雖然徐展旌已派人告知秦老爺,秦舒寧同他在一起。但閨女一夜未歸,秦舒寧心裏還是擔心不已,是以一宿都沒睡好,天剛蒙蒙亮他就起來了。


    隻是沒想到,他前腳剛起來,後腳門房就來報,說秦舒寧回來了。


    秦老爺匆匆趕去秦舒寧的院子。


    一是想看秦舒寧好不好,二則是想問問秦舒寧,昨晚到底是怎麽回事?銀穗前腳負傷回秦家,說秦舒寧被人擄走了,後腳五皇子府的人和將軍府的人先後便來了秦家。


    秦老爺過去時,秦舒寧正在沐浴。


    他坐在外間喝了一盞茶之後,心情剛略有平複,就見秦舒寧掀簾出來了。


    秦老爺立刻站起來。


    他一眼就看見,秦舒寧紅腫的眼睛,和她眼底的烏青。


    秦老爺還沒來得及說話,秦舒寧已道:“爹,我沒事,我就是有點累,想睡一會兒,可以麽?”


    秦舒寧說這話時,神色很平靜,而且臉上是毫不掩飾的疲倦。


    秦老爺到底是心疼女兒,如今秦舒寧也全須全尾回來了,有什麽事日後再問也不遲,秦老爺忙道:“好好好,你睡,爹這就走。金禾銀穗,你們照顧好小姐。”


    說完,便出去了。


    秦舒寧頭疼欲裂,秦老爺走了之後,她便躺到床上裹緊被子睡了。


    金禾替秦舒寧收拾衣裳時,眼底滑過一抹凝重。


    秦舒寧今晨回來穿的,已不是昨日的衣裳了。


    金禾將淨室內收拾妥當後出去時,秦老爺還在院外。


    一見到金禾,秦老爺便問:“舒寧睡了?”


    金禾點點頭,秦老爺又問:“舒寧回來之後,可有同你們說什麽?”


    女兒一宿未歸,回來之後又這樣,秦老爺這個當父親的,心裏總是很擔心。


    金禾搖搖頭,但頓了頓,還是如實道:“小姐的衣裳,不是昨天穿的那一件。”


    秦老爺聞言,心裏咯噔一聲。


    但轉念一想,徐展旌是正人君子,不可能會唐突秦舒寧,便也沒往那方麵想,隻叮囑金禾好好照顧秦舒寧,便先回去了。


    今日原本秦老爺有事要出門,但心裏不放心秦舒寧,他便將事推了,結果當天中午,侍女便來報,說秦舒寧發熱了。


    找大夫一看,說秦舒寧是染了風寒。


    幾乎是秦家這邊剛有動靜,徐展旌和顧修昀兩個便都得到了消息,他們兩人又是前後腳來了秦家。


    “秦伯父,舒寧怎麽樣?”


    一向針鋒相對的兩個人,難得異口同聲起來。


    “大夫說是染了風寒,已經開過藥了。”


    說著,秦老爺看向徐展旌:“徐將軍,可否借一步說話?”


    昨晚的事,隻有秦舒寧和徐展旌知道。


    眼下秦舒寧昏睡不醒,他隻能問徐展旌了。


    顧修昀瞥了徐展旌一眼。


    徐展旌輕輕頷首,便同秦老爺一道走了。


    顧修昀即便是留在這裏,也無法入內,隻能坐在外間,看著金禾銀穗帶著侍女們,進進出出的忙碌。


    過了好一會兒,秦老爺同徐展旌又過來了。


    秦老爺臉色有些難看,而徐展旌垂著眼睫,讓人瞧不出端倪來。


    顧修昀站起來身來。


    秦老爺道:“大夫說了,舒寧這場風寒來勢洶洶,估計得要幾日,你們先回去吧。”


    說完,不給他們開口的機會,秦老爺便轉身進了內間。


    徐展旌往裏看了一眼,頓了須臾,沉默往外走。


    顧修昀也沒多做停留,轉身也出去了。


    他們兩人一前一後出了秦家。


    徐展旌走到追風身側,正要上馬時,身後的顧修昀突然喊了一聲:“徐將軍。”


    徐展旌回頭,一股勁風直朝他麵門撲來。


    徐展旌條件反射性出手,一把攥住對方襲來的拳頭。拳頭後,是顧修昀憤怒的眼睛:“徐展旌,你為什麽要把她牽扯進來!”


    顧修昀是溫文爾雅的君子,這是他第一次對人動粗。


    第50章 (一更)


    顧修昀神色痛苦。


    他是今晨才得到這個消息的。


    他知道時, 所有事情早已塵埃落定,他壓根就沒有更改的機會。


    “徐展旌,你既護不住她,為什麽要把她牽掛進來?”


    顧修昀咬牙切齒, 他一隻手被徐展旌攥住了, 便又用另外一隻手朝徐展旌攻去。


    以顧修昀的身手, 完全傷不到徐展旌。


    徐展旌輕而易舉就反剪住了他的胳膊,徐展旌冷冷道:“舒寧是我傾慕之人,我自會護她周全。”


    說完,徐展旌驀的一把推開顧修昀。


    “公子!”顧修昀的小廝忙衝過來,手忙腳亂扶住顧修昀。


    徐展旌翻身上了馬背, 他居高臨下道:“顧大人, 你對舒寧的關心,我代她心領了。但我也送顧大人一句話, 莫要被有心人利用了才是。”


    頓了頓,徐展旌又丟下一句話意味深長的‘鷸蚌相爭漁翁得利’,而後打馬揚長而去。


    顧修昀狼狽立在原地,臉陰沉的都能滴出水來。


    今晨是五皇子的人,告訴他這件事的。


    五皇子一派, 擺明是怕徐展旌站到了三皇子那一邊,這才退而求其次想拉攏他。


    顧修昀放在身側的手,倏忽握成拳。


    秦舒寧醒來時, 已是日暮時分了。


    夕陽從窗戶透進來,給屋內鍍上了一層淺金色的光。


    金禾守在床邊, 看見秦舒寧醒來, 一麵欣喜去扶她, 一麵又人去稟秦老爺。


    原本沉寂的院子, 一下子熱鬧起來。


    秦老爺很快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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