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修涼一事,慕箴也參與其中,況且他對於明熙的關心葉明芷都看在眼裏,他有那個能力,也絕對可以保護好她。


    慕箴鄭重點頭,拉著明熙的手低聲勸道:“先跟我回府。”


    就這麽一路拽一路哄地上了轎子。


    明熙急得上躥下跳:“漁陽人大多安逸,也沒有多少兵力,季飛紹本就是個瘋子,若是殺起來,整個城的人都要遭殃。”


    她話說得極快:“他不會殺我的,你相信我阿箴,我可以去找他說的!”


    慕箴一直安靜地望著她,直到明熙雙眼鼓滿了眼淚,聲音也慢慢停了下來。


    他才輕輕開口:“誰說我要阻止你了。”


    明熙:?


    “啊?”


    慕箴輕輕對她一笑:“我知道對你來說漁陽有多重要,況且我也明白,季飛紹……


    他聲音詭異地一頓,神色又很快溫和:“你對他,終究是放心不下是不是,若是真的謀逆了,可就挽回不了了。”


    慕箴說罷沒有再看明熙,隻是吩咐外麵駕車的慕家下人,吩咐了一聲:“快馬趕去漁陽。”


    “隻有一個條件,”慕箴回身凝視著她,“我跟你一起,好嗎?”


    明熙呆愣愣地望著他,一直沒有回過神來:“你,你……”


    她竟然說不出話來。


    一直以為她的心思掩埋地很好,卻沒想到被慕箴看得真切。他不僅看得分明,甚至同意陪著自己一起去找季飛紹。


    去阻止季飛紹。


    “你不在意嗎?”


    明熙真心實意地發問。


    不在意?怎麽可能不在意呢?


    慕箴垂眸想著,明熙和季飛紹二人之間有太多自己不知道的秘密了。


    先前在汴京她奇怪的態度,在修涼一事二人詭異的氛圍,林林總總,都好像在告訴他,他們二人曾經有過一段難以忘懷的過往。


    雖然自己將季飛紹的經曆查了個底朝天也沒發現與明熙有任何交集,他想不通,在感受到嫉妒與酸澀日複一日與日俱增後,他幹脆放棄,不願再去思考。


    在得到明熙的指環,和月下定情的一吻後。


    他告訴自己,沒什麽大不了的,過往終歸隻會成為過往,而與明熙現在開始往後的分分秒秒,都將隻會是屬於自己的。


    慕箴摸了摸明熙的額發,聲音溫潤:“在意,在意得快要發瘋了。”


    聲音一頓,又若無其事道:“不過我們已經在菩薩麵前祈過願,隻要我們屬於彼此,那你想做什麽,我都應該支持才對。”


    明熙鼻尖一酸。


    她撲進慕箴懷裏,聲音哽咽:“阿箴,等這件事結束,等季飛紹放棄之後,我們常駐漁陽,再也不分開,再也不會有別人了。”


    漁陽的雨下了好幾天,豆大的雨珠落在地上,衝刷著塵埃和混亂。


    羅玉杉皺著眉頭給趙姝意包紮,一道劍傷從她的左肩劃到右腹,傷口深深,血流不止。


    金瘡藥灑了一瓶又一瓶,昂貴的藥粉被像麵糊一樣不要命地裹滿了趙姝意的身子,才堪堪將血止住。


    趙姝意還醒著,沒有用麻醉硬生生扛到大夫用針線縫合好了傷口,還有力氣開玩笑:“大夫,您這手藝可得再練練,紮得我想吐。”


    她這話剛說完,一旁的劉鳶哇一聲哭了出來。


    哭天喊地,好不可憐。


    “安靜!”羅玉杉冷臉嗬斥了一聲,對待好友此刻也沒什麽好臉色,“趙姑娘需要休息,你若真知道錯了,以後行事小心一些!”


    劉鳶被她斥責得緊閉嘴巴,眼淚卻還是不停地滾落。


    “沒事兒,”替她挨了一劍的趙姝意反而去安慰她,“你若去挨那一劍,隻怕命都沒了,我這不過是一點小傷。”


    趙姝意露出一個閃亮的笑:“況且,有那顆心保衛家國,已經很不容易了。日後若是喜歡,你可以來我營中,我教你功夫。”


    聽了這話劉鳶才沒有再哭,巴巴地跟著玉杉一塊兒給她上藥。


    “說起來,明熙還總是跟我提起你們。”趙姝意歎了口氣,“本來想在這等她來的,沒想到還杠上季飛紹了。”


    如今漁陽被封死,就連海路也被他們的人層層看管。


    說起海路她就氣,趙姝意想,季飛紹的行蹤他爹和哥哥忙了幾日,沒想到他們會從水路走。


    更何況漁陽這邊晨霧濃得不像話,根本就到了不可視物的地步。


    也是她那日正好在港口閑逛察覺了,防止了大批百姓的傷亡。


    不然,這漁陽如今還不知道是什麽樣呢。


    原想著明熙快些來,但現在出了事,趙姝意歎氣,她還是離得越遠越好吧。


    也就在這時,窗外有什麽東西在拍打。


    劉鳶開窗,見一隻圓滾滾的鳥飛了進來,她驚詫:“這是明熙和阿箴的那隻鳥嗎?”


    趙姝意挑眉,在修涼時,他們便是一直靠慕箴的這隻鳥來傳消息。


    她伸手,貼貼便乖順地站在她手指上。


    趙姝意展開紙條,上麵言簡意賅寫道:援兵和我都在路上了——明熙。


    她氣得差點昏過去。


    季飛紹再次進攻時,趙姝意摸了摸沒再流血的傷口,滿意地點點頭,披上戰甲就要上場。


    趙仲陵黑著臉握住她的手:“真的不要命了?將軍明日就到,你就算不去……”


    “我若不去,漁陽的百姓可就要遭殃啦,”時至今日,一路攜手走來,趙姝意早已對他放下了年幼時的針對,此時甚至能平和地拍拍他的肩,“放心吧,死不了。”


    趙仲陵咬牙,跟著她一起前去麵對。


    明熙二人趕到漁陽的時候,趙家的援軍已經趕到了。


    季飛紹此次帶的人不多,趙家原先在修涼大部分的兵力都被緊急調到了漁陽與汴京,明熙到的時候,季飛紹已經被控製住了。


    明熙:?


    怎麽我的戲份還沒開始就結束了嗎?


    第99章 道別


    趙伯祁接到消息接到人的時候, 明熙趕了幾日的路,風塵仆仆,樣子有些憔悴。


    她見到人, 兩眼冒光地撲上來:“伯祁大哥!表姐她沒事吧?!”


    天知道她在路上聽到趙姝意中了一劍,當時心裏有多害怕。


    趙伯祁點頭:“已經好的差不多了,現在正在葉府中休養。”


    此次虧得趙姝意陰差陽錯留在了漁陽,才能護住城中百姓。


    撐到了趙家人趕來,整個漁陽幾乎沒有多大損傷。


    明熙得知人沒事,便稍稍放了下心。


    趙家在漁陽沒有宅子, 便臨時住進了葉府。


    祖母得知明熙來了, 特地現在門口等她, 望見明熙瘦了一大圈的模樣,心疼地拍了拍她的手:“你這孩子, 不好好在汴京待著, 跑這來做什麽?!”


    明熙見祖母安然無恙, 也沒受到驚嚇的樣子, 便匆匆說了兩句,急著要去見趙姝意。


    葉府不算寬敞, 趙姝意臨時睡在明熙的舊院子裏,她進到屋子的時候, 趙姝意正在同趙仲陵吵架。


    說是吵架, 不過是趙仲陵時不時冒出一兩句尖銳的話, 刺得趙姝意單方麵地咆哮。


    明熙上前, 二人見到她,都默契地沒了聲音。


    趙姝意癟癟嘴:“當時等你幾天都沒等到你, 如今站亂了你反而跑來了,真不知道你怎麽想的。”


    明熙上前握住她的手腕:“還有力氣同我鬥嘴, 看來確實傷得不嚴重。”


    “是不嚴重,不過就是被季飛紹砍了一劍,用了□□瓶金瘡藥才把血止住,傷口還沒好就又上戰場反反複複長不好罷了。”


    一旁的趙仲陵聲音冰冷,望著滿不在乎的趙姝意,咬牙切齒:“沒死在漁陽都算是你幸運。”


    趙姝意皺眉:“有完沒完,這幾日你說幾遍了?”


    眼看二人又開始鬥嘴,明熙不動聲色替表姐把脈,又寫了幾張加快傷口愈合和補血的方子,交給趙仲陵讓他這幾日照著抓藥。


    忙完手上這一切,她沉默在原地,正想問什麽,方才不知跑哪去的慕箴進了院子。


    四人圍著明熙院中那方小小的石桌,慕箴問趙仲陵:“季飛紹此次帶了多少兵馬來攻漁陽?”


    趙仲陵抱著胳膊,麵上看著仍在生趙姝意的氣,但慕箴問他,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了:“不到三萬。”


    慕箴敲敲手下的石桌:“你不覺得奇怪?他若真是要反,為何要來漁陽。若真是要打漁陽,何故隻帶三萬兵?”


    “你懷疑有詐?”趙仲陵皺眉,“可你要知道,漁陽晨霧阻礙視線,此次若不是我同小姝正巧在漁陽,又正巧在碼頭發現了他們的蹤跡,三萬人足夠他們封城掠殺了。”


    整個朝廷,能和季飛紹的部隊相抗衡的,隻有遠在修涼的趙家軍,若是此番沒有趙姝意的礙事,趙家人根本不可能趕得上他們。


    從漁陽水路上岸,一路殺進汴京,是再順利不過的事。


    慕箴自然也想到了這層,不過還是有些嚴肅道:“他那樣運籌帷幄的人,真要反的話,不可能這麽草率。”


    明熙一直安靜地聽他們溝通,她小聲問趙姝意:“你身上的傷,是季飛紹砍的?”


    “是啊,”她撐著臉,頓了頓,“當時他進了漁陽就準備直接砍了知府大人的,你那個朋友劉鳶拚死守著家門,差點被殺了,我去幫她擋了一劍。”


    趙姝意思索著:“本來他那劍下了死手的,看到我去擋收了點力,可能他當時也沒想到我會替人擋劍吧。”


    “不然我可能真就撐不到你來見我了。”


    明熙張口無言,望著她啪嗒兩滴眼淚落下來:“以後,可不能做這麽危險的事了……”


    “說的什麽話,”趙姝意戳戳她緊皺的眉心,“我可是趙小將軍,保護百姓不是應該的事?哭哭啼啼像什麽樣。”


    “季飛紹呢,”明熙張口,有些心緒複雜地問,“死了嗎?”


    她這一問,慕箴也情不自禁轉過臉來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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