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好曖昧啊。


    好在?少年最後停止了那種令人心虛的眼神攻勢,垂下眼瞼,漫不經心地轉身,朝外麵走?去,聲音好聽又清淡:“出去看看其他?地方吧。”


    兩人走?在?一條古樸的林蔭道?上,古老的石佛和?異獸屹立在?道?路的兩側。


    樹木茂盛,蟬鳴聲響。


    天空那麽藍,空氣清新怡人,還有花草的芳香,在?這樣的淨土之上,彌虞的精神徹底放鬆下來?,輕輕地呼了一口氣。


    果然是個好地方。


    她默默地想。


    誰都沒有說話,安靜的林間,隻有兩人清淺舒緩的呼吸聲。


    在?日漸燥熱的初夏時節裏,微風輕輕吹拂過露在?外麵的肌膚,幾乎令人沉溺。


    兩人挨得近,一陣長風吹來?,她的長發散在?他?的臉龐上,帶來?一陣微微的癢意。


    江北祁的指節拂過自己的臉頰,將她的發尾輕輕撥開。


    他?看著前?麵少女那長長的烏黑發尾,正隨著走?路的動作而輕輕擺動。


    看起來?很漂亮。


    過了一會,他?忽然鬼使神差地伸出手,下一秒,綁著長發的黑色皮筋被輕輕扯下,少女如?瀑的青絲頓時散落在?了她纖細的肩頭。


    她察覺到?了,頓時詫異地回頭,隨後視線落在?了江北祁手裏的那根黑色皮筋上。


    “你這家夥——”反應過來?,她頓時鼓起臉頰,很不高興地抬起粉拳朝他?揍來?。


    江北祁側身,輕而易舉地閃開了女孩子的攻擊,躲開她要?拿回皮筋的手,薄緋色的唇角勾著淡淡又愉悅的弧度。


    “頭發散下來?的樣子,明明很好看。”他?這麽說。


    彌虞看著他?深情又認真的眼神,一下子噎住了。


    沉默了幾秒。


    “……你少來?,你知道?女孩的頭發多?難紮嗎!”她怒。


    “而且我今天還沒帶梳頭發的東西!你罪加一等!過來?受死!”


    最後,江北祁摸了摸自己被拍紅了的手臂,看著不遠處那個少女氣呼呼的背影,在?心裏默默想著:


    明天去精品店買把漂亮小?梳子,帶化妝鏡的那種。


    兩人打打鬧鬧,到?最後分開的時候,那隻不起眼的小?皮筋卻被少女遺忘了。


    它被纏在?江北祁修長的指節上,帶回了家。


    彌虞晚上狂call江北祁。


    “明天給我按時交英語作業——”


    “不然我天天下課過去煩你!”


    “……哦。”


    晚上洗完澡,江北祁看到?自己衣服口袋裏的小?皮筋。


    他?頓了頓。


    不知為何最後把它放在?了枕頭邊,入眠。


    ——


    彌虞這天的心情不好。


    班上的同學?任誰都能看的出來?。


    不知道?是誰偷偷當的僚機,彌虞心情不好的事情,就連人氣很高的高一小?學?弟都知道?了。


    於是等到?中午,學?生們在?食堂吃飯時,這個小?學?弟提了一袋子零食飲料,聲稱想感謝彌虞學?姐在?音樂上對自己的幫助,但臉上卻飄著兩朵紅色疑雲,說完他?不等人反應,就轉身匆匆走?了。


    彌虞當時去洗手間了,接下零食的是她的飯搭子周茉和?周極。


    少女回來?時看見桌上這一大兜子吃的,聽到?來?曆,神色如?常,表情淡淡。


    有人看熱鬧不嫌事大地起哄說:“哇哦,我們彌虞妹妹好有人氣——”


    “就是就是~”


    “那個男孩子好帥哦~”


    而她全然不在?意,把東西給坐在?座位的同班同學?們分了分。


    周茉咬著棒棒糖,這麽犀利發言:“我說,那小?學?弟八成是對你有意思吧。”


    “大概隻是對我幫忙的感謝。”彌虞不在?乎地說。


    旁邊的周極聽了,輕嗤了一聲:“臥槽,你還真信啊?”


    “為什麽不信,我確實幫他?了,別想太多?了。”


    彌虞當時並?沒有在?意,自然也沒見到?不遠處餐桌前?的江北祁,起身離開時的那張臭臉。


    之後有人過來?詢問她心情不好的原因,對此少女也隻是笑笑,“我沒關係的,不是什麽大事。”


    下午,彌虞請了體育課的假,神情懨懨地趴在?桌上,心事重重地想事情。


    這時江北祁忽然推門進來?。


    彌虞沒抬頭,趴在?桌上,了無生趣。


    她聽著少年翻弄書廂裏東西的動靜,緊接著,一陣不緊不慢的腳步聲。


    她睜開眼,看向麵前?。


    穿著黑夾克的高挑少年抱臂,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目光帶著隱約的深沉:“喂,你怎麽了。”


    “沒什麽。”少女沒什麽反應,自顧自看著教室的天花板,表情看起來?有些?憂愁。


    不知道?在?想什麽。


    少年垂眸,看著她無意識用自動筆戳著橡皮,想起中午食堂令人感覺不快的那一幕,頓時輕嗤了一聲:


    “既然沒什麽就別擺出這麽一副表情,浪費別人的關心很好玩?”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中午那個男生的原因,少年的語氣帶了一點攻擊性。


    彌虞聽了,這才掀起眼簾,也沒生氣,有些?不滿地癟了癟嘴:“喂,江北祁,你對我那麽凶幹什麽。”


    “……我沒凶。”


    江北祁一頓,之後否認說。


    “你還說沒凶。”少女瞪他?。


    “我就是沒凶。”江北祁別過頭,不自在?地說。


    ——好吧好吧,那你就是吃醋了。


    彌虞心裏默默這麽吐槽著,之後從桌子上直起身子,無奈地歎了口氣:“行了,我跟你說,憋在?心裏也怪難受的。”


    她垂下眼瞼,長長的睫毛顫了顫,聲音忽然變得有點低落:“……老太太的身體,好像變的不太好了。”


    “我昨天也去看過她了。”


    江北祁聽了,一頓,隨後這麽說。


    原來?是在?想這件事情。


    “我一想到?她有可能……就很難過。”


    彌虞的心情不大好。


    畢竟是與?她血緣上有著相似之處的親戚,即使隻是僅有的兩月的相處,也讓她對這個慈祥上老人產生了不舍。


    果然,麵對生離死別,活著的人無法做到?完全置身事外。


    她甚至在?想,如?果自己當初沒有去認識那位老太太,那麽她悄無聲息死去的時候,她大概也不會難受。


    果然,羈絆太多?,心是會疼的。


    “喂,江北祁,我們出去走?走?吧。”少女忽然說。


    兩人在?校園的林蔭道?上慢悠悠地逛著。


    這個點,其他?班的學?生都在?上課,有體育課的學?生也都在?操場,所以教導主任不會過來?查人,下節課是信息課,上完就放學?,兩人索性就背上書包出去。


    許是沒想明白什麽事情,彌虞隻是悶頭靜靜地走?,一言不發。


    少年看著她憂愁的眉眼,頓了頓,忍不住出聲安慰:


    “……畢竟,她也這麽大歲數了,人總是要?經曆的。”


    少女不說話,隻是低頭,輕輕咬了咬唇。


    前?些?日子,太太昏迷了過去,當時的情況危急,之後經過及時治療,生命體征才恢複過來?。


    可即使如?此,彌虞去醫院探望她的那幾次,也沒怎沒見到?過她的親人,有的隻是幾個請來?的護工。


    之後她醒來?的時候,看著四周的人,眼神很落寞。


    彌虞看得出來?。


    就算那些?護工們把老太太照顧的很好,可是畢竟已經到?這個時候了,仍然一個子女都不來?,這也太……


    彌虞心裏有點不是滋味。


    原來?母親和?子女親情竟然可以變得這麽淡薄。


    他?們到?底在?忙些?什麽?為什麽不能過來?看看她?


    ——這個問題,彌虞也想問自己的父母。


    為什麽不能多?看看我呢?為什麽不能陪著我呢?


    那些?窮苦地方的孩子是孩子,她就不是了嗎?


    她為什麽就不能被陪伴關心呢?


    少女垂下眼瞼,倔強地咬了咬唇。


    她打散這些?想法,隻是無所謂地說:


    “反正人都是會死的。”隻是早晚的問題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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