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吻上


    銅燈的火光微微晃動,月明星稀,那雙比窗外夜空還要漆黑漂亮的眼睛依舊近在咫尺,呼吸來往糾纏。


    容厭輕輕扯了一下她垂在他手上的發絲。


    晚晚頭皮微微疼痛,手指收緊,專注地等著他的回答。


    容厭低眸看著自己手上纏繞著的發絲,不緊不慢地去思索。


    被所有人知道自己是替身,卻沒有表露出多麽傷心的模樣。編排了一場好戲後醒來後,不僅想要留住他,就連勾引他都能做得單純而心安理得。


    他忽地笑了出來。


    葉晚晚、葉雲瑟,這姊妹二人之間,倒也不簡單。


    侍寢……


    他不在意她想要從他身上圖謀什麽,真能得到,那也是她的本事,若哪裏讓他覺得沒必要繼續留著她了,他也不會手軟。


    容厭將她這一縷頭發順到身後,把玩一般,捏了一下她後頸,對她溫和道:“好啊。”


    ……


    盥室中,晚晚回想起方才容厭答應留下,她輕輕按了一下劇烈跳動的心口。


    雖然她在引誘他,但是心底還是有些後怕。


    從浴桶中出來,晚晚換上寢衣,拿起事先準備的圖冊一頁頁翻看起來。


    紫蘇在她身後為她絞幹發上的水跡。


    她配合地微微仰頭,長睫被水霧沾濕,偶爾眨動一下,視線卻始終沒有離開手中那卷書冊半分。


    紫蘇的目光僵硬地避開那書冊。


    晚晚在看的,是避火圖。


    容厭已經在裏間了,晚晚隻來得及細細看了前幾頁,匆匆又翻到中間看了看,男女小人各種姿勢的糾纏衝撞入目。


    麵不改色記下看到的畫麵,紫蘇出門後,晚晚便隨之將手中圖冊放下,很快起身出了盥室。


    裏間,容厭坐在綠釉金光紋博山爐前,剛剛放下香箸。


    空氣裏,安神香中沉香、甘鬆的香調漸漸壓過原本的清淡藥香。


    晚晚目光也跟著落在香爐上,若有所思。


    他似乎隻用這味香。


    容厭站起身,高大的身形使得寬闊的裏間頓時顯得逼仄起來。


    晚晚手指收緊,屏息了下。


    容厭走到門旁的銅盆處,淨手後,拿起嶄新的棉帕擦去手上水珠,回到香案前坐下,回頭見晚晚還站在盥室前,眼睛一眨不眨看著他。


    容厭抬眸看她一眼,“會不會侍寢?”


    是她兩次三番主動想要侍寢。


    晚晚點頭。


    一年前,入宮那時,宮嬤都教過的。可是,這兩次,哪次都不是按照章程來的。


    容厭“嗯”了一聲,隨口問:“還記得多少?”


    晚晚全都記得,還學了更多。


    她走近了些,站到他身前。


    香案前的這處蒲團寬大,下方是紋路精致的地毯,晚晚跪坐到他側,抬起手臂,廣袖隨著她的手臂展開。


    淡淡的香氣隨著她的動作一圈圈散開,好似一層輕紗,將兩人圍攏在一處,頓時讓人覺得親密起來。


    廣袖飄蕩,悠悠落到他身上,晚晚抬手環上他脖頸,看著他的唇瓣,小臂輕輕壓在他的肩上。


    容厭隻淡淡看著,她傾身靠近過來。


    香氣越來越清晰,距離越來越近,以至於她的呼吸輕微地拂動他頰側的碎發。


    她眼眸抬起,視線從他唇上移開、往上,直到四目相對。


    那雙淺色的眼眸依舊清冽,讓人看不出真實情緒。


    在他的注視之下,她長睫顫了顫,將身子探得更近了些,輕輕仰起頭。


    呼吸一下拉近……她輕輕親了一下容厭的唇。


    視線相接,晚晚眼睛一眨不眨。


    她想清楚了。


    容厭自幼在宮闈中長大,在當年絕對強勢的外戚手中,還能夠組建自己的勢力,奪取大權,他對權勢、人心、計謀的把控,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夠去不自量力挑釁的。


    自作聰明在他麵前,不可取。


    他從一開始就告訴她了。


    那日,她不動聲色|誘引,他也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意圖,與其想方設法瞞著他去做什麽,不如就像朱纓所說的那般。


    她想要的,就直接去做。


    要他不舍得再動她、要他眼裏有她。


    她和容厭、男女之間,不就是這回事。


    瑟瑟阿姐貌美絕倫,可她也沒有差在哪裏。


    她濃長的眼睫輕輕顫動,在他臉頰肌膚上帶來一串細微的酥癢。


    一觸即分。


    晚晚喘息了下,微微低著頭,額心的發絲擦著他的額頭,距離貼得極近,乍一看,仿佛額心相抵、交頸相擁。


    她身體重量壓在他肩上,身子懸空伏著,沒有實際的觸碰,發絲、衣衫卻都垂落在他身上。


    容厭沒有推開她。


    臉頰上的癢意還在,那股極輕的酥麻遲遲消散不了。


    他低眸看著她,神情難辨。


    晚晚抿了一下唇,就要起身,想要拉著他去床榻上。


    他忽然伸手,扣住她的後頸,晚晚一時沒有防備,身子不穩,被他帶地後仰,徹徹底底跌坐到他身上。


    鼻尖砸在他肩頭,她悶哼一聲,一下鼻酸起來。


    容厭直接掰起她臉頰,將她按在他麵前。


    晚晚頭皮一緊,眼睫顫了顫,雙手無處安放,僵硬著試探地扶在他身前。


    他手指扣著她後腦,盡管是她壓在他身上,可這樣被捏著後頸桎梏著,她忽然生出一種整個人被他掌控著的感覺。


    晚晚乍然間渾身不適地緊張起來。


    容厭手掌稍稍用力,她被迫仰頭靠近他,唇瓣直接貼近。


    不同於她輕輕的一觸即分,容厭實實在在地吻上她唇瓣。


    夜間的晚風吹拂。


    晚晚睜大眼睛,頭皮陡然發麻。


    兩個人的唇瓣皆是溫度冰涼,這樣親密地貼近在一起,彼此呼吸交融,唇瓣碾磨,微微的燥熱從唇瓣漫開。


    他的動作強勢而不容抗拒,一靠近便帶來濃重的侵略感,與她平日總是溫吞輕柔的動作習慣太過不同。


    晚晚長睫顫抖地厲害。


    容厭看著她低垂下的眼眸,顫動的睫羽,不緊不慢地親吻她的唇瓣。


    不長的一縷發絲在這個時候好巧不巧散落下來,貼著她的肌膚,垂在頰側,隨著她的呼吸,這縷發絲的發尾掃在兩個人的唇瓣上。


    就像是有什麽在她唇上亂爬,讓本就漸漸灼熱起來的唇瓣酥癢麻意更甚。


    晚晚皺緊眉,被迫屏息,不讓發尾再掃來掃去。


    盯著眼前這縷發絲,她呼吸斷斷續續,眼眸微紅,幾乎要喘不過氣。


    直到感覺到他唇瓣微分,一絲於方才不同的濕潤氣息微微吐露。


    她用力掐了一下掌心,心中一橫,也跟著將唇分開,輕輕去含住他唇瓣。


    他張口,卻是忽地咬住她。


    她唇角猛地一痛。


    晚晚瞪大眼睛,掙紮起來。


    他按著她後腦的手強硬而不為所動,晚晚用力想要推開,卻如蚍蜉撼樹,沒有不到半點作用。


    晚晚心尖猛地顫抖,腥甜鐵鏽般的血腥味漫到她口中,被迫吞咽了一下。


    容厭不緊不慢地舔舐她唇瓣傷口。


    又痛又癢的刺激沿著傷口傳開。


    他的舌尖掃過她唇瓣,晚晚頭發幾乎炸開,脊背發麻,下意識低低嗚咽出聲。


    “別……”


    傷口被細細吮過,她口中血腥味淡下。


    容厭鬆開她。


    晚晚立刻手下借力,手掌按著他胸膛,想要往後縮一些,食指指腹忽然擦過一處不平整的肌膚,像是凹凸不平的傷疤一般。


    她又生生停住,垂眸往下看了一眼,唇角隱隱刺痛。


    她的手一直是放在他身前,方才想要借力起來,手掌滑動,竟是直接滑入他衣領內,不知道到底碰到了哪裏。


    晚晚被燙到了一般,立刻將手收回。


    她還坐在他大腿上,臀和腿將他的衣擺弄得淩亂不堪。


    晚晚垂眸看著亂在一起的衣袂,深吸一口氣,扭頭將身子伏下,將臉頰埋在他頸間,閉上眼睛,不再亂掙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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