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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晚走到?這?處賣簪釵的小攤前?,攤販熱情地介紹起?來,她雖然換了尋常的衣飾,可是她看上去矜貴又精致,實在不像是會為這?幾支簪子而犯難的人?。


    她耐心聽完,然後輕輕指了指角落的醫書。


    攤販愣了下,道:“這?是我夫君從?庫房中找出來讓我認字用的。”


    晚晚驚得?瞪大了眼睛。


    攤販也?眨了下眼睛,有些懵。


    晚晚最開始差點忍不住想說一句暴譴天物,可是下一瞬便想到?,她的夫君將這?本書作為她的識字啟蒙,她也?確實認認真真看了,沒有暴譴天物,也?算得?上是物盡其用。


    但是晚晚還是想要與她談一談,她想買下這?冊醫書。


    同攤販講完這?本書的珍貴,再提出想要高價買下的想法,擔心這?書可能對這?對夫妻有些證明情意的意義,晚晚又加了些銀兩,還沒再說什麽,攤販直接點頭,接了晚晚的高價。


    眨眼間,這?冊書就到?了她的手中,晚晚懷抱著這?本醫書,有些發愣。


    那麽輕易的嗎?


    攤販又從?自家小攤上精挑細選出最精巧的一支木簪,不由分說塞到?晚晚手中:“若不是女郎,這?冊書在我學完字之後,可能最終會成為家裏角落書具的其中一本而已。女郎居然告訴我它的珍貴,還用那麽多?錢財買下,實在無以為報。”


    晚晚頓了頓,除了獲得?自己想要的醫書之外,她心底忽然又升起?一股陌生的暖意。


    定?定?看著她,攤販高高興興地朝她笑著。


    晚晚將醫書交給暗衛,發簪緊緊握在手中。


    她低眸又看了一眼小攤上的發簪,確實都是女子的樣式。


    否則的話,其實她也?可以給容厭也?帶上一支。


    不過沒關係,等她去了徽山,總能在山上再求來一支男子的發簪。


    晚晚同攤販告了別,轉過身?,看著酒樓,放鬆地呼出一口氣。


    這?一趟出宮,因為這?本醫書,是真的意外之喜。


    心情頗好地到?了二樓,晚晚看到?的卻是一個極為詭異的氛圍。


    容厭和楚行月相對而坐在同一張酒桌上,一人?飲酒,一人?懶散看著窗外。


    看到?容厭,又看到?楚行月,晚晚目光停在不合時宜出現的楚行月身?上,怔了怔。


    她一到?來,兩個男人?同時看過來。


    注意到?她看自己的目光長一些,楚行月含著笑意看了容厭一眼,而後對晚晚道:“曦曦,許久不見。”


    晚晚回應,喊了一聲師兄。


    確實許久不見,可是她完全?沒有感覺。


    這?些時日,她雖然沒有見過楚行月,可是在朝政上,她最關注的,就是與楚行月有關的事。


    就算確實有一陣子沒有見到?,她也?不覺得?。


    看到?兩個人?在同一桌上,晚晚走到?容厭身?側坐下。


    連續幾次出宮都能遇上楚行月,不管到?底是巧合還是預謀,晚晚都難免警惕起?來。


    她在提防,提防楚行月會做出什麽來。


    不動聲色觀察過周圍,她看到?容厭麵前?的酒杯,眼眸定?了定?,抬手拿起?在自己鼻下晃了晃,而後小小嚐了一口。


    是她極為熟悉的秋露白,江南特有的美酒,沒加別的什麽東西。


    晚晚看著酒樽中的清液,隻嚐了這?一口,便放下。


    楚行月看著她的動作,眸色微微深了深。


    容厭側頭含著笑意看她,“我沒喝。”


    晚晚不動聲色去握他?的手腕,又探查了一番脈象,都還是在合理的範圍內。


    檢查完這?一番之後,她又問:“我不在的這?一會兒,還有發生什麽事嗎?”


    楚行月在對麵安靜地看著她。


    容厭道:“沒有了。”


    晚晚總算放下心,又看向楚行月。


    楚行月望著她,像是看她在徒勞費力的好笑,他?繼續他?的話題道:“曦曦,前?幾次,你?我總是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連話都說不上幾句,短短一麵就隻能匆匆結束。”


    楚行月自斟自飲,這?酒算不上烈,卻也?不是不醉人?,他?已經飲了許多?。


    像是醉了一樣,他?低聲笑了笑,“怎麽會這?樣呢?過去那麽些年,我哪裏想過,你?我有一日會連話都說不上。”


    各種?各樣的原因,總歸都離不開容厭的幹係。


    晚晚怔了怔,容厭從?她手中將酒杯接過來,讓人?重新上了些溫和的花果酒,而後直接將這?酒樽放到?自己麵前?。


    楚行月看著容厭的動作,笑了下。


    他?重新找來一枚酒樽,為晚晚倒了一杯酒,道:“曦曦,這?不是你?喜歡的酒嗎?”


    秋露白,的確是她喜歡的。


    此時被當著容厭的麵提起?,晚晚忽然如鯁在喉。


    在江南時,她也?曾偷偷去喝酒,被師父發現了,倒也?沒有攔她,師兄便帶她去酒莊,嚐了許多?種?類的酒水。


    她酒量尚可,秋露白正是她那時最喜歡的。隻是後來,她因為養身?子的藥和酒相衝,足足病了半個月才好起?來,師父便在一旁笑她不知節製。


    可她沒長記性,隻要想喝酒了,就必須要盡興。


    然而她不喜歡醉後無法掌控自己的感覺,平日裏幾乎也?不會飲酒。


    楚行月說這?話,便是在向容厭明明白白地彰顯著,容厭還是不夠了解她,青梅竹馬永遠無法被他?這?一個外人?取代。


    良久,容厭低聲笑了一下,對她道:“原來你?喜歡啊。”


    晚晚沒有說謊說自己不喜歡秋露白。


    隻是,她心裏不安,不是很想在容厭麵前?,與師兄聊起?過往的事。


    她很少在容厭麵前?喝過酒,更沒有表示過她喜歡喝酒,他?也?就沒花心思探究在這?上麵。


    容厭不了解,可是楚行月都知道。


    容厭歎了一聲,“我記住了,隻是不要貪杯,醉後不好受。”


    晚晚看著容厭輸了一籌,心裏有些悶悶的難受。


    楚行月沒有糾結著這?杯中物再說什麽,溫聲同她道:“你?我互相都最為了解,曦曦,那麽久不見,你?就沒有什麽想要對我說的嗎?”


    晚晚偶爾在夜裏處理政務的時候,也?想過,她不如直接去見楚行月,當麵相處,總能得?到?一些她憑空猜測得?不到?的信息。


    隻是,她不知道,若是她去見了楚行月,容厭會不會又出什麽意外。


    先前?容厭又是餓暈又是受傷,最後這?段時間裏,她不見楚行月也?不是什麽問題。


    如今楚行月就在眼前?。


    晚晚的確有想從?他?口中知道的,她還是想再確認。


    她知道,楚行月時時刻刻都想殺容厭雪恨,可是,非要這?樣嗎?


    前?世今生改變的隻有她,而上一世,楚行月引發的風波,甚至根本沒有出現在她耳中。


    就算知道或許沒有多?少勝算,楚行月也?非要在這?個時候,在北疆還有戰事的時候,和容厭真刀真槍對上?


    因為她的緣故,容厭已經沒有再對楚行月下殺手了。


    或許她還是情感太過淡薄,她共情不了楚行月對容厭非要玉石俱焚、不死不休的恨意,畢竟楚行月不是沒有錯處,楚氏也?不無辜。


    楚行月道:“我已經將江南藥廬重新盤下來,讓人?恢複地和你?我年少時所熟悉的一模一樣……”


    他?篤定?了她會離開上陵。


    容厭原本握著她的手,此時不自覺收緊了一下。


    晚晚聽著耳邊師兄說起?過去的美好之事,可此時,她卻完全?沒有沉浸到?美好回憶中的跡象。


    容厭的手很冷,他?低垂著長睫。


    她和楚行月之間,是八年的相守,又許多?年的分別。


    而她記憶中的楚行月又那麽美好。


    楚行月看著晚晚,道:“我是最了解你?的。你?也?知道的,你?想做什麽,我都不會阻攔你?,我隻會陪著你?去你?想去的地方?,我記得?,先前?你?說過,你?想去……”


    他?忽然停下,眸中含著笑意去看容厭。


    看到?他?這?個眼神,晚晚立刻反手握住容厭的手,想要用她的體?溫去將他?的手指暖起?來,想讓他?知道她的態度。


    容厭不應該這?樣在楚行月麵前?毫無還手之力。


    楚行月看著晚晚,唇邊的弧度漸漸壓下,心底焦躁地不安。


    他?原本便沒那麽自信的話,此時更是隻能像一句調笑的試探。


    晚晚有想知道的,他?難道就沒有嗎?


    容厭哪裏能得?她青眼了?


    容厭怎麽配得?到?她一次次的耐心和在意?


    楚行月笑著道:“我與師妹聊些往事,陛下要在旁邊一直聽下去嗎?”


    晚晚看著容厭鬆開了她的手。


    鬆開後,他?又用力握了她的手一下,站起?身?,神色沒有傷心,隻是輕鬆道:“敘舊麽,我回避。”


    他?從?她身?側站起?身?。


    晚晚看著他?往外邁出一步,離開這?方?酒桌,而後轉過身?,像是要往樓下走的模樣。


    她忍不住看他?,若不是她一直盯著他?看,她也?不會注意到?,他?鬆手轉身?之後,一瞬間握緊的雙拳。手背青筋繃起?,分明已經是極為隱忍,可隻看他?的神色,卻又好像他?一點也?不介意。


    他?總是這?樣。


    晚晚算是知道了,他?有多?傷心,不管在什麽時候,隻要清醒著,都不會流露出來。


    他?那麽虛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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