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泠恍然。怪不得他那麽?早之前就開始看?車羅國?圖誌。本以為他隻是?對車羅國?的風土人情感興趣而已,原來很早以前他就洞悉了車羅王的狼子野心。


    車羅國?這?些年兵強馬壯,早有?不軌之心。車羅國?使臣幾?次來訪具有?試探之意,而謝玨聲名太過強悍狠厲,手段又過於狠辣,雷厲風行地清除了判黨殺了定陽王,震懾之下,這?才讓車羅王舉步不前。


    太子大婚,不日即將登基,這?是?車羅王最後的機會。


    “既是?衝著?孤來的,孤必親征以振軍威,”謝玨凝視著?她?,沉聲道,


    “這?一戰,孤要讓車羅未來幾?十年內不敢進?犯。”


    他說這?句話時,語氣無比平靜。


    可?雲泠還是?感受到?了他皮肉之下激烈跳動的,如野獸般的興奮獵殺之意。


    戰場之上,刀兵相見,注定血流成河屍骨遍野。


    可?雲泠也知道,這?一戰無可?避免,非打不可?。


    迎著?她?擔憂的目光,謝玨輕撫她?的臉頰,“孤隻是?有?愧,你懷胎之時不能陪在你身邊。”


    “孤給太醫院下了秘令,一切以你身體為重。”謝玨從袖子裏拿出一枚兵符,“孤不在,以此令暗衛司上下聽你調令,會護衛你的安全。”


    “林鷹已調畫眉,喜鵲等一眾暗衛隱在你周圍。孤隻要你平安。”


    原來他這?麽?憂慮是?因?為要親征。


    而他離開後所有?事?宜都一一周全地為她?安排好了。


    眼眶溫熱。


    “我會照顧好自己,”雲泠忽地撲進?他懷裏,“就在這?裏,等夫君平安歸來。”


    ……


    接下來戰前準備,他依舊無比忙碌。


    他親征一事?,有?人反對有?人讚同。但既然車羅稱他‘暴虐無道,得位不正’,隻有?他親征,才能擊潰這?樣?的流言,安撫民心。


    一貫繁榮安寧的京城似乎都感染了這?樣?緊張的氣氛。戶部尚書,兵部尚書以及各個文臣武將接連不斷出入禦書房商談戰事?。


    燈火長明?及至天亮。


    有?好幾?天,雲泠醒來旁邊床榻都是?冷的。但隻要有?時間,再晚他都會回來陪她?。


    這?樣?的時光總是?短暫,三軍集結完畢,沈將軍帶著?大部隊先行。


    第二天一早,天還未亮他便起身。雲泠頭天晚上睡得並?不算安穩,他一動她?也醒了。


    他低頭親了親她?的臉頰,又伏身下輕柔地親吻她?的肚子,“阿泠,要走?了。”


    “孤答應你,在你生產前一定趕回來。”


    雲泠雙臂摟著?他的脖子,隻胡亂地點頭,“我雖不能在戰場上替殿下分憂,但在京中有?暗衛司與哥哥駐守,一定會好好的,肚子裏的孩子也很乖。殿下去了戰場,不必擔憂我。”


    戰場危險,不能分心。


    謝玨最後凝視著?她?,目光留戀而不舍,殿外安公公的聲音傳來,“殿下,時間不早了,陳世子傳話,大軍已經等在城外,請殿下披甲!”


    謝玨閉了閉眼,低頭重重地親吻她?的額頭。然後起身離開。


    ……


    雲泠站在城牆之上,隻見下方城外軍旗飄揚,集結的大軍氣勢磅礴,雄渾有?力聲音震天。


    天色陰暗,風雨欲來。


    大軍開拔,雲泠看?著?他的身影逐漸遠去,似乎聞到?了腥風血雨的味道。


    她?能做的,便是?在宮中等他得勝歸來。


    ——


    大晉大軍來得快得出乎蘇勒的意料。


    不久前他才剛剛以平王之子的名頭發了聲討謝玨奪位不正的檄文,欲攻打雲澤。沒過幾?天就收到?線報,得知大晉太子竟已率大軍親征,離雲澤不過幾?百裏。


    眼看?就要兵臨雲澤邊境。


    打了蘇勒一個措手不及。原本據他推算,這?謝玨就算要發兵攻打車羅,至少也要一月後。


    此時蘇勒的糧草還有?一部分沒有?備齊。但這?不至於讓蘇勒亂了陣腳。


    讓他有?些驚慌的是?,他殺死的那個預言示警的幾?個巫師竟然還活著?,不過短短幾?天,就推翻了那所謂的‘上天示警’,直指車羅國?狼子野心。


    雲澤古老四大家族之一林氏率先捐出一半身家獻給太子,以示表率,以定雲澤民心。


    雲澤誰不知,巫師一脈,出自林氏。


    蘇勒不是?個蠢笨的人,到?現在自然知道自己以為設計得天衣無縫,實則謝玨早有?察覺,一步步讓他走?到?現在,不過是?請君入甕之計。


    車羅國?野心勃勃早就不甘心為大晉附屬國?,卻隱而不發不露苗頭。謝玨早有?攻打之意,等到?現在也是?為了——


    師出有?名。


    想清楚了這?點,蘇勒心裏自然是?沉了沉。實在可?怕的心計。


    所謂攻心為上,攻城為下。


    還未開戰便失去了信心,這?不是?一個好兆頭。


    蘇勒嚴禁軍中討論此事?,即便沒有?雲澤一事?,他籌謀多年,兩軍對陣未必會敗。


    ——


    車羅國?集結十萬大軍,陳兵嚴蘭關外。


    兩軍交戰,一觸即發。


    對戰陣前,蘇勒為提士氣叫囂,“我車羅勇士以一當十,此戰定叫你這?等無道之輩有?來無回。”


    “待攻下雲澤,我車羅男兒美?酒盡飲,美?人盡享!”


    車羅大軍應聲如林。


    謝玨薄唇勾出哂笑的弧度,“區區一介農婦私生子,無智無謀,也敢領兵?”


    “敗矣!”


    手中弓箭拉滿,放手,朝著?蘇勒正中眉心急速飛去。


    蘇勒不想千軍萬馬中他的勢頭如此精準,側過身體躲箭,已有?狼狽之相。


    謝玨一箭,便讓兩邊大軍看?到?了他的實力。


    晉軍士氣大漲。


    一場惡戰,車羅大軍暫退十裏。


    蘇勒失了先機,被車羅大王子巴列痛罵一頓,字字句句都是?他為農婦之子卑劣如斯的錐心之言。


    蘇勒欲一雪前恥,派一隊精兵強將,欲趁夜攻城,謝玨在城外兩邊設伏,城牆倒下滾油火石,再由沈將軍帶兵從兩邊包抄與車羅搏殺。一場惡戰,車羅軍死傷大半,匆忙撤退。


    蘇勒的計劃再次落空,铩羽而歸。


    一月後,車羅增兵五萬,來勢洶洶。晉軍原本勢頭正猛,攻至車羅邊境一城。沈將軍深思之下,建議暫停進?攻,退回雲澤,重新商議對策。


    車羅忽然增兵五萬,這?在謝玨意料之外。


    兵馬人數處於劣勢,必須三思而後行。


    朝廷不是?不能再派兵增援,隻是?不能及時便落了下風。


    沈右軍在軍帳內來回走?動,“眼下車羅兵馬優於我軍,士氣高漲。再對峙下去,天氣嚴寒,對我們不利。”


    “正麵應對非上上之策,須得盡快想個對策。”


    謝玨看?著?作戰輿圖,沉吟許久,低聲道,“既如此,我們便來個釜底抽薪。”


    沈右軍,“何解?”


    謝玨道,“車羅臨時增兵五萬士氣大漲,那巴列是?好大喜功自負大意之人,定是?迫不及待要反攻。但車羅應對匆忙糧草本就不濟,定是?想盡快攻城備下糧草。”


    “孤攜一隊人馬做佯攻之計,誘巴列出兵。沈將軍另帶人馬,”


    骨節分明?的長指點在地圖某處,“燒其糧草。”


    沈右軍聞言連連拍手,“有?理,有?理!”


    且為了讓巴列相信是?真的攻打,必須謝玨親自帶兵才行。


    謝玨親征,亦身先士卒。


    當日深夜,謝玨帶一萬精兵出城,夜襲車羅軍營。


    巴列被激怒立馬要帶兵反攻追擊,想趁機活捉謝玨。蘇勒隱隱覺得有?詐,但苦勸不下隻能跟隨巴列一起。巴列打得謝玨連連後退,至一狹隘山林,易守難攻之處。


    一道箭流擦過謝玨手臂,劃出血跡。


    身旁將領驚呼,“殿下!”


    巴列見狀自信得意大笑,“今日我就將你斬殺在此,看?——”


    忽然一士兵目光驚懼指向營帳方向,“不好了不好了,大王子,營帳著?火了!”


    巴列轉頭,隻見黑暗中軍營方向燃起了熊熊大火,將黑沉的夜空都染紅了,頓時目眥欲裂,那是?糧草存放之地!


    這?時,隱在山林埋伏的弓箭手射出鋪天蓋地的箭雨,巴列被射中下腹,口吐鮮血,連忙狼狽撤退!


    車羅一方糧草損失殆盡,不等巴列喘息,謝玨趁其兵荒馬亂之際一鼓作氣,率兵攻下車羅一城!


    連連告捷,幾?乎已定下勝局。


    此時與車羅交戰已經過去了四個多月。


    夜色深沉如墨。


    凜冽的冷風拂過謝玨的側臉,吹得人無比清醒。


    戰場千軍萬馬搏殺,鮮血橫流,屍橫遍野。


    到?現在亦不能平下翻湧熱血。


    軍醫帶著?醫藥箱過來,恭聲道,“殿下,您手臂的傷口裂開了,可?否讓我替您包紮?”


    謝玨垂眸看?了手臂上不深不淺的傷口一眼,道,“不必了,退下吧。”


    疼痛才叫人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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