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問句,語氣卻沒有絲毫的疑惑。


    “當然後悔,不過相較於後悔,我還是更好奇,”顏喻撤回身子,重新依靠在床頭,他拍了拍繡著龍紋的被子,問,“陛下竟然成功翻了身,為何不把我殺之而後快呢?”


    林痕平靜反問:“顏大人認為是什麽原因?”


    顏喻漫不經心地與林痕對視,他雖是在氣勢上咄咄逼人,但眼尾的薄紅還未完全散去。


    很奇怪,縱使這樣,他也絲毫不讓人覺得柔軟。


    隻覺靡豔得驚人。


    尤其是他身上的寢衣係帶早已散開,袒露出大片的胸膛,瓷白之上堆著令人耳紅心跳的豔紅。


    林痕視線隻是停留一瞬,就被顏喻精準抓住。


    他佯裝思考地“嗯……”了聲,眼中浮現虛假的驚訝:“總不能因為陛下如喪家犬一般,縱使被扔了也得千裏迢迢爬回來,舔著臉再往前主人麵前湊?”


    顏喻話說得難聽,林痕臉上還是一片平靜,他反問:“顏大人不是連自己都不相信這個可能嗎?”


    “也是。”顏喻頗為認同地點點頭,“總不會有人賤到如此地步。”


    說罷,他就像是已經對答案失去了興趣,掀開了被子。


    看到自己腳腕上的慘狀後,顏喻深吸了兩口氣才忍住踹人的衝動,移開目光,翻身下床。


    雙腳觸地,顏喻剛想用力站起來,後麵就出現一股刺痛,雙腿也跟著發軟。


    顏喻眼前一黑,要不是眼疾手快撐住床沿,怕是就直接癱在地上了。


    眼前的黑影還沒散去,林痕嘲弄的聲音就已經傳到耳邊:“四年不見,顏大人的身體越發不經折騰了。”


    顏喻沒搭理,他閉了閉眼,等眼前的重影消散一些才重新站起身。


    他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流程。


    身體情況的急劇變差應該是從四年前那個雪天,喉嚨裏湧出腥甜開始一發不可收拾的。


    那天他踩著厚雪往回走,可根本就沒撐到臥房就兩眼一黑失去了意識,再睜眼,已是三天之後的晚上。


    當時雪已經停了,北風還在呼嘯,折斷了窗外那棵梅樹的幾段殘枝。


    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就又吐出一口血,那時才明白為何房中守著他的人皆是滿臉愁容。


    浮華枕作祟,心口的箭傷也遲遲不愈,再加上長久勞累,急火攻心,他的身子已經撐不住了。


    錢紫山也在那時斷言,他的壽命撐死也不過五年了。


    他並不覺得如何,畢竟從一開始就已有預料。


    更何況,五年啊,足夠做很多事了。


    覺得有些冷,顏喻斂了斂敞開的寢衣,他像是根本就沒聽到林痕的嘲諷,而是問:“衣服呢?”


    一再被忽視,林痕也不惱,他起身繞到顏喻麵前,垂眸問:“顏大人說得可是昨晚那身?”


    當然不是,昨晚那身早就被林痕撕成破布了。


    顏喻瞥了林痕一眼,對對方的明知故問沒啥反應:“也可以,隻是要看陛下想不想讓世人知道,新帝一朝翻身卻迫不及待要找舊主子續情了。”


    接收到顏喻淡淡的目光,林痕一瞬間有些感慨。


    這才是顏喻的真麵目。


    他以前從沒有真正見到過。


    也對,從前他隻是個男寵,沒有身份沒有地位,更和顏喻沒有利益衝突。


    說是一隻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狗也不為過。


    顏喻作為一個大方寬容的主人,又何必對一個隻是用來消遣的玩物咄咄逼人,動用他最真實的惡劣呢?


    林痕握了握藏在袖中的拳,他扯了下嘴角,道:“不愧是顏相。”


    說罷,讓人去顏府取衣裳。


    目的達到,顏喻不再想和林痕多糾纏,他怕說到哪句話自己會忍不住,再一巴掌扇到這狗崽子臉上。


    畢竟人家翻身做了皇帝,若真是做了,不好收場。


    再者,江因還在林痕手上。


    想到江因,顏喻臉色更差了。


    真不知道林痕這四年到底長了多少本事,竟然隻用了三個月,就找到了他費了無數心力去藏的江因。


    恰在這時,有人通報,說是吳將軍回來了。


    顏喻聽見這個稱呼時眯了眯眼,吳將軍,若是他沒猜錯的話,就是吳名,陪著林痕一路造反的那位。


    也不知是何方神聖,竟然看上了林痕這個喪家犬,還如此忠心耿耿。


    看樣子林痕也很看重對方,匆忙出了寢殿。


    顏喻的腰又疼又酸,雙腿也在發軟,隻差打顫了,他見林痕一走,就立馬坐了下來。


    剛坐下,殿外又傳來一陣響動,像是奔跑的聲音,不待他分辨清楚,就有一個烏糟糟的大灰團子衝進來。


    顏喻隻是一愣,就被那東西撞了滿懷。


    “喵嗚——”灰貓背毛豎起,高翹著尾巴叫了聲,


    片刻後,幾位宮女才匆忙趕來,見灰貓站在顏喻腿上舔毛,嚇得跪趴在地。


    也不知緊張的是貓還是人。


    其中一位宮女膽子大些,應該是新來的,並不認識顏喻,緊張道:“大人恕罪,小主剛剛受了驚嚇,衝撞大人了。”


    小主顯然是這隻見人就撲的貓。


    被下人這般恭敬對待,應該是林痕養的。


    顏喻正想著,灰貓抬起頭,竟是一雙異瞳。


    顏喻挑眉,問:“你家這位小主什麽名字,誰取的?”


    宮女猶豫片刻,答:“回大人,名字是陛下取的,叫金烏。”


    “金烏?”顏喻不怎麽相信地重複了一遍。


    不待宮女應聲,金烏就歪著腦袋去蹭顏喻的下巴。


    顏喻按住金烏的頭,越想越疑惑。


    四年前昏迷一場之後,他其實是想把貓給扔了的。


    可是非在人不在貓,它又沒有錯,隻是自己看著膈應而已。


    猶豫許久,還是讓下人抱去京郊別莊養著了。


    之後就一直沒再過問。


    怎麽會落到林痕手中的?


    總不能是這貓自己聞著味追過去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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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鎖了……


    也不知道啥時候能放出來


    除夕的話就祝寶子們除夕快樂


    初一的話就祝寶子們新春快樂


    總之,新的一年祝願大家天天開心,學業有成,早日暴富!!!


    ^o^


    第44章 “記仇的狐狸”


    原先還不覺如何,可等換完衣裳出了殿,才知今日竟是如此冷。


    太陽高高掛著,挺刺眼,可惜形同虛設。


    顏喻抬眸,眼睛被太過耀目的光線刺到,他下意識想抬手遮一遮,可手臂又酸又痛,抬不起來。


    他隻好眯了眯眼睛垂下頭。


    眼前有黑影晃過,應該是剛剛直視了太陽的緣故,顏喻沒在意。


    隻是不知為何,他心中突然閃過一絲不安。


    顏喻皺了皺眉頭,往宮外走去。


    京城的道路還算平整,馬車行得也挺平穩,可顏喻渾身上下沒一處是舒服的,隻短短一路,就被顛出一身的冷汗。


    臨近顏府,嘈雜聲變大。


    顏喻勉強撐著精神下車,就看見大開的府門,以及兩側手握兵器蓄勢待發的士兵。


    而庭院的中間,背身而立一位將軍打扮的人。


    那人兩邊,是被蠻橫壓製住的府中家丁。


    劉通花白的頭發已經被扯至淩亂,雙手被反剪在身後,他被迫躬著腰,布滿皺紋的臉也因此漲紅。


    “少爺,你回來了。”劉通看到他,兩眼一花,快要落下淚來。


    那人聞聲轉過身,露出一張五官平平的臉。


    顏喻由人扶著跨過門檻,停在距對方三步遠的位置,縱使是第一次見麵,顏喻也猜出了對方的身份,質問:“吳將軍這是何意?”


    “突然造訪,還請顏大人恕罪,”吳名毫無歉意地作了一揖,麵容苦惱道,“末將正在追一位前朝逃犯,那人狡猾得狠,鑽進顏府就不見了,沒辦法,末將隻好帶人親自來搜。”


    說著,目光又轉向被押住的幾人,道:“可這幾位偏要耽誤公事,難說沒有包庇前朝餘孽的嫌疑,末將隻好先將人控製起來。”


    顏喻冷眼掃過在場的眾人,問:“吳將軍所說可是屬實,近來可有不明身份的人進府?”


    一眾人連連搖頭,守門的家丁高聲喊道:“大人,我們一直守著府門,有陛下禦令在,無人敢靠近。”


    所謂禦令,就是封控顏府,雖說現在府門上沒有貼封條,但已經與貼了無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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