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眼兒的王樺將這些單子壓了下去?,並叮囑下屬:“這些單子需永遠排在最後一波。”


    他就是這麽記仇。


    當初非議工部的時候可沒見他們嘴下留情,如今還讓工部給他們修路,嗬,那就等?著吧,隻要他們等?得起……


    陳淮書?等?先前修路的幾個人如今每日忙得天昏地暗,帶著工程隊東奔西走,沒有片刻消停。


    傅朝瑜跟著他們忙過兩?日之後,便不得不另帶著一隊人馬進宮。


    帶進宮的人都是手藝最精湛的一批,禦花園與大明?宮相去?甚遠,傅朝瑜其實挺喜歡禦花園中?那些青石小道,若??x?是都改了去?,未免失了許多意境,反而不美?。他與皇上商議過後,決定隻將幾條主?道修一修。


    皇上欣然答應。他在宮裏修路不過是為了給民間表個態而已,凡是宮裏有的,民間都趨之若鶩。要不了多久,這消息便能傳到京城以外的地方,這門修路的生意自?然也就越發紅火了。


    傅朝瑜雖說?隻是監工,但這是給皇上監工,絲毫都怠慢不得,傅朝瑜比從前修光化門大街還要忙上許多。且他除了要修路,還得備課,既是給他小外甥教書?,傅朝瑜自?然得用心準備。


    為此,他還特意讓人準備了一塊小黑板以及一盒粉筆,以備授課之用。小孩兒的課本簡單,但是如何在教的有意思的同?時還能讓他們學到點東西,便有些難度了,傅朝瑜見識過後世的課本,他並不打算按著傳統的方式去?給他們開蒙。


    事情太多,便容易疲勞。


    等?這日成安公公來?報,說?讓他下午抽出半天時間給三位小皇子授課時,傅朝瑜都還覺得有些頭重?腳輕,緩不過來?。


    午後,他用完午膳便強打起精神去?了弘文館。


    弘文館的太監一早便得了吩咐,見了傅朝瑜之後並將他領到課堂上,讓傅朝瑜先準備著,三位小皇子待會兒便來?。


    傅朝瑜放下了黑板跟手中?的一卷千字文,坐下來?打量了一番教室,此處與國子監的教室沒有什麽兩?樣,隻是比國子監的略小一些。兩?側無人,風吹著窗簾嘩嘩作響,聲音很是催眠。傅朝瑜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嗬欠,隨即掛上黑板,又徐徐在講台上坐下。


    他授課的桌案高度正好合適,傅朝瑜右手撐著額頭,準備假寐片刻。


    他就睡一會兒,等?到小外甥過來?的時候,再給他們講課也不遲。翠微殿距弘文館可是有好一截路程要走,不著急,他先眯一會兒。


    傅朝瑜閉上眼睛之後,很快意識朦朧,不多久便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香甜,等?傅朝瑜迷迷糊糊有了些知覺後,漸漸聽到耳邊似有說?話是,時斷時續,聲音漸漸清晰,貌似是他的小外甥。


    小外甥?


    對了,講課!


    傅朝瑜陡然清醒。


    他睜開眼,而後便發現講桌旁邊多了三個小蘿卜頭。


    四皇子跟他家小外甥撐得下巴,坐在講桌對麵炯炯有神地盯著他睡覺,旁邊的三皇子自?娛自?樂,正玩得眉飛色舞。


    他們都過來?了,怎麽不叫醒他?傅朝瑜伸手摸了摸外甥軟乎乎的臉蛋,仍有些疲憊。不過想到自?己今兒過來?教書?的,便又重?新提起精神:“既然人都到齊了,便開始上課吧。”


    “傅舅舅,不用上課了。”四皇子道。


    興許是睡了一覺,傅朝瑜這會兒還有些回不過來?神,愣了片刻才琢磨出來?,看來?這小家夥是真的不愛學習,先生跟前竟然敢說?不用上課?因是頭一日上課,傅朝瑜絕不會縱容他這憊懶的毛病,神色冷峻地道:“今日的課程已經備好,必須上完。”


    四皇子摸了摸腦袋,憨憨地道:“可是現在已經傍晚了呀,要是再上課的話,豈不是要上到天黑?”


    傅朝瑜繃不住了。


    傍晚?


    他飛快地抬頭看窗外,隻見眼下已是日傍西山,晚霞滿天,弘文館內也仿佛籠罩著一股橘色的落日餘暉。他竟然一覺睡到了下課?!


    傅朝瑜錯愕不已:“你們怎麽沒叫醒我?”


    “舅舅太累了。”周景淵如同?小大人一般歎道。


    傅朝瑜有些心虛:“有人過來?嗎?”


    周景淵搖了搖頭:“沒人知道。”


    他讓福安守著門口呢,不會有人看見的。


    他們過來?的時候便看到舅舅在睡覺了,周景淵不讓四皇兄打擾,至於周景文,不用讀書?他可樂的自?在,恨不得傅朝瑜天天上課睡覺。若是如此,他便再不排斥上課了。


    起先周景文還覺得讓傅朝瑜給自?己上課是個恥辱,如今看來?,竟還有意外之喜?父皇還是能慧眼識金的。周景文暗樂。


    傅朝瑜無奈地拍了拍額頭,都這個時辰了再說?什麽上課簡直是無稽之談,他隻好放了兩?小隻回去?,自?己則親自?送著外甥回宮中?。


    周景淵一跳一跳地往前走,哪怕舅舅下午並沒有給他上課也無損於他的好心情,隻要能一塊呆著,不拘做什麽說?什麽,他也高興。


    傅朝瑜牽著他的手,聽他說?起近日在殿中?聽著秦嬤嬤說?了什麽故事,跟著小太監又給福孫做了什麽衣裳,還道自?己在翠微殿的寢殿中?劃了一下身高,他比三個月前長高了一點點……傅朝瑜聽完,心中?遺憾自?己能陪伴他的時間還是太短了,這些成長的點滴,他竟然都錯過了。


    舅甥倆放慢腳步,都不想這麽快回去?。


    路上,周景淵還在草叢中?發現了一堆蘑菇,小家夥自?從性情開朗了許多之後,對周圍的一切都產生了濃烈的好奇心。眼下光是這些蘑菇都能讓他驚訝不已,甚至想要上去?摸一摸。


    小孩子探索世界的方式之一,就是上手。


    傅朝瑜眼疾手快地拉住,真的好懸,差一點就被他揪到手上了。傅朝瑜自?然知道這種蘑菇無毒,但蘑菇這種東西最好還是不要碰的好,保不齊下一個摸到的就是有毒的,傅朝瑜告誡:“不認識的東西不可以亂摸,萬一碰到有毒的東西呢?”


    周景淵咬著指頭,目光不由地瞥向那朵蘑菇,可是,它真的好好看啊……


    傅朝瑜察覺到他的視線,孩子跟大人不同?,於是他便學著孩子的思維重?新表述了一遍:“有些東西瞧著可愛,但是不能亂摸,甚至不能多看一眼,它若是知道被你看到了,就長不大了,知道嗎?”


    這話漏洞百出,毫無邏輯可言,但是周景淵瞪著圓溜溜的眼睛依舊被唬到了:“看都不能看啊?”


    “不能。”傅朝瑜一本正經,“所以下回看到不認識的花花草草,記得別?驚動它們,回來?告訴舅舅,舅舅帶著你去?看。”


    傅朝瑜說?完,閉著眼睛忽悠:“舅舅帶你去?看的話,便不會長不大了。”


    小家夥思考片刻,選擇相信舅舅,遂重?新拉著舅舅的手,裝作不在意的樣子,目不斜視地離開了。


    回了翠微殿之後,周景淵在院中?玩耍時無意間又在枯枝底下瞥見了一朵剛冒頭的蘑菇,鮮紅鮮紅的顏色,亮眼極了。若是從前他肯定會忍不住摸一摸的,但是想到昨日舅舅的吩咐,小家夥默默地放回了樹枝,同?手同?腳地跑回內殿。


    他都沒看見,小蘑菇應該不會長不大吧。


    傅朝瑜頭一日教書?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圓滿結束,但他自?己確實已經精疲力盡了。好在禦花園的路已經規劃好了,原先的青石板跟石子兒也都清理?幹淨了,明?日便可以鋪混凝土。等?正式鋪路的時候,他的活也能清減許多。


    隻是快走到宮門處時,傅朝瑜忽然碰見一個熟人。


    他恍若無人地繼續往前,擦肩而過時,傅朝瑜手上多了一個不起眼兒的小紙條。


    回家後,傅朝瑜才展開紙條。


    臨泉識字,這也是傅朝瑜為什麽將他安插在長樂宮的原因。他一度懷疑姐姐的死是皇後所為,隻是不確定,當年的一幹證人死得死、亡得亡,他不確定此事是皇後算計,還是端妃賊喊捉賊,傅朝瑜隻想知道真凶是哪個,知道以後,他才能給姐姐報仇。


    如今,凶手自?己跳出來?了。


    果然是她。


    真是好一個母儀天下的皇後娘娘。


    傅朝瑜攥緊紙條,丟進香爐之中?,靜靜看著它燃起一團火焰,迅速焚燒幹淨,隻留下一縷輕煙。


    他闔上眼睛,平息再三,才壓抑住心中?淩虐的恨意。上輩子他的小外甥手刃皇後與太子,是否也是知道了實情才替母報仇?他外甥是做了不少錯事,可他落到那樣的地步,又何嚐不是被人逼的?若能選擇,誰又願意滿手鮮血?他的小外甥如今越是天真可愛,那些作惡的人便越是麵目可憎。


    皇後這條毒蛇,實在不配活在這世上。


    第69章 謀害


    聽?聞端妃抱恙, 大公主當即甩開外頭的事兒進宮探望。


    母妃自從流產之後一直體弱多病,時常頭疼腦熱,不過也不算什麽大毛病, 喝幾服藥便能好。隻是這回大公主前去?探望的時卻發現母妃虛弱地躺在穿上, 眼?窩深陷,臉色灰白,往日梳得一絲不苟的發髻也散了, 平添了許多狼狽。


    這是怎麽了?


    大公主連忙走過去, 還未開口詢問,便被端妃緊握住了手,攥得生疼。


    “是皇後, 是皇後殺了你弟弟!”


    端妃神色駭然,她早有猜測,隻是今日終於得到?了證實。


    大公主不由得屏住呼吸??x?, 理智地?環視一眼?, 幸好, 殿中除了幾個心腹便沒有旁人了。


    這件事可大可小,如今兄長不在京城,這個節骨眼?上還是不要生事的好, 但是看著母妃滿眼?恨意?的模樣, 她又將這句話咽了下去?。對她而言, 為了一個尚未出?生的弟弟冒險顯然是不值得的, 大公主雖然遺憾弟弟未曾出?生,但這麽多年也釋懷了,可母妃釋懷不了, 那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


    大公主醞釀了一會兒,方才柔聲安撫道:“母妃您身子不好, 太醫都交代了切莫大喜大悲,也不知道是誰將這消息傳過來的,會不會有詐?”


    如今皇後落難,母妃這邊這麽快就?收到?了消息,怎麽瞧都像是有人刻意?借刀殺人。


    “絕不會。”端妃喘著粗氣:“是咱們的人打聽?到?的。”


    皇上能在長樂宮安插人手,端妃為何不能?


    隻是並?非所有人都像臨泉一樣機靈懂得變通,他識字兒,腦袋瓜子又靈活,若不是為了護著他的弟弟,臨泉絕不會落到?如今這樣落魄的境遇。


    端妃看人的眼?光不如傅朝瑜,她安插進去?的人手一直無法接近皇後,也沒辦法探聽?消息,直到?最?近,她的人接觸到?了臨泉,機緣巧合之下,也挖到?了當年的消息。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端妃早就?聽?聞皇後精神失常,可她沒想到?皇後的症狀比她想象的還要嚴重,更沒想到?,原來傅美人隻不過是個替罪羊,她甚至從未動過邪念,一切都是皇後操盤。皇後不僅殺了她的孩子,還借著她落胎一事解決了傅美人。


    端妃既恨又悔:“我總以為傅美人心計深沉,她即便不是主謀也是個共犯,不曾想,這麽多年竟錯怪了人。”


    這位傅美人,給大公主的印象不可謂不深刻。父皇對宮裏?所有的嬪妃都淡淡的,唯獨對這位傅美人不同,高?興了去?,不高?興了也去?,印象中父皇愛生氣,而這位傅美人似乎總有法子安撫。若說深愛肯定是沒有的,頂多覺得對方比較合心意?,但是這份不同也足夠讓人警惕了。


    她一個宮女出?身的低階妃嬪,卻?將一眾出?身顯赫的娘娘壓得死死的,在後宮之中一枝獨秀,這樣心氣兒高?的娘娘們顏麵何存?


    一開始,還沒有人真正?動手,直到?傅美人懷有身孕卻?依舊盛寵不減,父皇每每發火時還是會去?她宮中坐一坐。這樣的特?殊,保不齊日後會有什麽大造化。大公主本以為隻有母妃等人著急,卻?不曾想皇後比她們還要著急,甚至不惜親自做局殺了傅美人。當真是狠心,連自己?人都殺。不過,興許皇後壓根也沒將傅美人看作自己?人,這才設下一石二?鳥的計劃,如此歹毒,怎堪做一國之母?


    這裏?頭縱有冤案,大公主也隻覺得眼?下不宜動手:“母妃,報仇不急於一時,眼?下皇兄不在京城,還是等他回來咱們再另行商議。”


    可端妃半點也聽?不進去?:“皇後失勢,此時不報仇,更待何時?”


    大公主疲憊不堪:“可您動手了,父皇豈會不知?”


    皇後先被禁足,後被奪權,宮中人隻說皇後被人連累,可大公主卻?覺得,皇後興許真的要倒,就?算母妃不插手,皇後也遲早要倒,所以他們為何要插手呢?


    可端妃壓根聽?不進去?:“他即便知道我也不怕,你?那未出?世的弟弟也是他的孩子!”


    大公主望著決絕的母妃,心中實在不安。這件事太巧了,像是請君入甕一般,勾得他們與皇後母子鬥起來。難道,幕後之人想要坐收漁翁之利?是誰操盤的,那位出?身尊貴的貴妃?亦或是不顯山不露水的賢妃?


    不怪大公主想不到?五皇子身上,朝中壓根沒人支持五皇子。


    端妃報仇心切,翌日便有了動作,她利用皇後如今禁足,無法掌管宮中諸事,大肆攬權。貴妃與賢妃手中的權利漸漸也收到?了端妃手中。


    得知皇後似有發瘋的預兆,端妃幹脆點了一把火,散播了不少謠言,讓皇後瘋得更厲害些。她不在乎皇上會不會知道,就?算知道又如何,殺人償命,她為了自己?兒子報仇本就?是理所應當。


    不久,皇後宮中的一應供給被迅速更換,每日飲食份例一落千丈。就?連皇後宮中的宮人的月錢,也被端妃找了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給削減了。


    誰都看得明白,端妃跟皇後這是徹底對上了。兩邊鬥法,腦筋靈活的已經在開始捉摸如何戰隊了,不過似貴妃、賢妃等妃嬪仍隔岸觀火。太後與皇上不知為何沒有表態也沒有製止,態度曖昧,她們這些局外人也不好主動涉險摻和進去?,否則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皇後幾次三番被挑釁,卻?依舊隱忍不發。


    逼得端妃甚至在後宮放出?話來,暗指皇後私德不修才會被禁足,皇上早已不喜皇後,遲早都要廢後。


    端妃在宮中企圖逼迫皇後發瘋漏出?馬腳,傅朝瑜在宮外也沒閑著,悄悄叫人放出?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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