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嬤嬤隻能退而求其次,代?他?們小殿下給當?今皇上太後準備一份,另有幾個皇子,也不能少。


    另一邊兒,袁老爺也確實是一個能人。他?才剛去了?西域不久,便給傅朝瑜捎回了?足足兩車的白疊子,還帶了?口信問傅朝瑜是否還要買,若還要,他?再繼續收集。


    傅朝瑜付了?錢,請他?繼續收集,多多益善。


    西域的棉花蓬鬆綿軟,保暖極佳。這?樣?的棉花以如今的紡織技術還不足以能紡成棉布,他?得需要改進?紡織工具。傅朝瑜對這?些工具有個大概的印象,但他?並不懂織布,隻是知曉個大概罷了?。


    他?得叫個木工,還得要召集一些善於?紡織的女子先來試試。傅朝瑜立馬讓衙門的人去福田院問問,有無精通紡織的女眷,若有,便讓她們來一趟。


    人很快便被請了?過來,隻來了?三人,葉娘也是其中之一。她們身上穿的厚衣裳還是福田院的其他?女子借的,她們在火炕上不用穿多少,但是葉娘她們出?門,若是不穿多些會被凍死的。


    三人來了?之後,對著傅大人搬出?來的棉花麵麵相覷。


    三人裏麵也就葉娘知道這?叫“白疊子”。


    傅朝瑜讓木匠先做攪機,具體樣?式他?不記得,但是知道個大概:“那攪機有一對輾軸,一根較大,一根較小,使用的時候二人搖軸,一人將棉花送入兩軸之間,利用大小不同、速率不等、回轉方?向相反的輾軸彼此?輾軋,讓棉籽跟棉花分離開?。”


    木工聽得似懂非懂,隻回道自己下去會多試試,盡快做出?來。


    傅朝瑜又看?向葉娘等人:“你們要做的便是琢磨如何將去了?籽的棉花紡成線再織成布,此?事甚是不易。若能做成,衙門必重重有賞。”


    傅朝瑜毫不懷疑這?些女性的智慧,有時候她們隻是缺了?一個契機和鼓勵。


    葉娘三人驟聽此?言,內心澎湃激動,心中許久不曾平靜。她們無不是受災落難之人,眼下最?缺的就是錢,若是能辦成此?事,是不是也能跟那些外出?打短工的男人一樣?,將自己修房子的錢賺回來?


    三人下定決心,一定要將這?棉花織成布。她們不信了?,憑自己多年的紡織手藝,還拿能這?些棉花沒辦法?她們也想靠自己,將房子重新?建好。


    傅朝瑜斥巨資購置棉花一事,旁人或許不清楚,但是馬騫怎能不知?


    馬騫與王謝玄李成二人不同,他?們即便即便知道傅朝瑜花錢也都?默不吭聲,可馬騫不行,他?是涼州二把手,傅朝瑜能胡鬧,他?卻不可縱容。


    馬騫行色匆匆趕到衙門時,棉花已經被帶走,木工跟福田院的幾個人也都?消失不見。


    掃尾倒是挺快,可馬騫不是這?麽輕易罷手之人,不由分說便質問起來:“聽說傅大人費了?大價錢從西域買回來不少白疊子?”


    傅朝瑜看?著馬騫急於?問罪的樣?子,忽然覺得逗一逗他?也挺有意思,於?是實誠地點了?點頭:“確實托人買了?些。”


    馬騫氣笑了?:“傅大人當?真是好興致,明年春耕的糧種都?還沒有著落,竟先將買糧種的錢花了?大半。都?到了?這?會兒還沒糧種,明年春耕大家索性都?別幹了?,等著喝西北風,等著朝廷問罪去吧!”


    傅朝瑜樂不可支,心想馬大人雖不待見他?,但是對政務還是很看?重的,遂貼心地倒了?一杯茶遞給他?:“馬大人稍安勿躁。”


    稍安勿躁?他?怎麽安得下來?!


    馬騫望著傅朝瑜,眼神失望透頂:“都?火燒眉毛了?還不急?涼州不是您手頭的玩具,您的一舉一動都?關切萬千民?生,您先前也說了?要借糧種,可糧種呢?幾時才能到?”


    巧了?。


    馬騫說完的下一刻,外頭忽然有人高呼:“糧食來了?,張掖的糧種到了?!”


    第101章 糧種(二更)


    帶隊前往張掖盤炕的掌刑獄的司理楊集。


    楊集從前也?是馬騫的左膀右臂, 不過短短幾日功夫他便叛變了,前些日子好不容易從李成手裏搶了去張掖的差事,卯足了勁要力爭上遊, 在外奔波已經半個多月未曾回家。今日一回涼州他連家門都沒沾, 餓著肚子直奔衙門而來。


    方?才高聲叫嚷的也是他。誰想嚷嚷完了進了大堂之?後,第一眼看到的竟然是馬大人?那張又驚又愣的臉。


    楊集縮回了一隻腳。


    他“叛變”了馬大人?,但是他也?是有苦衷的, 跟著馬大人?這麽多年來一直不見起色, 等傅大人?一到,他們便多了這麽多的差事,還替衙門掙了這麽多的錢, 人?總是要向“錢”看不是麽?


    傅朝瑜化解了他的尷尬:“有什麽事?”


    楊集摸了摸鼻子,收斂了許多:“大人?,張掖的知州大人?送了糧種給咱們, 足足有好?幾車, 足夠明年春耕了。”


    馬騫:“糧食在哪兒?”


    “就在堂下。”


    馬騫往外看了一眼, 發?現糧食確實已經?被拉到門外了,麻袋裝得?鼓囊囊的,堆在一塊兒頗為?壯觀。??x?


    這麽多的糧食, 竟說來就來了, 一點兒預兆都沒有。馬騫目光在傅朝瑜跟楊集身上反複, 心中百轉千回, 五味雜成。為?什麽在他剛剛逼問?之?後就來了糧種,直接將?他襯得?像一個歹毒的惡人?,馬騫不甘地追問?:“人?家好?好?的會送糧給咱們?”


    “確實給了呀, 咱們去那兒將?火炕修了之?後,那邊的知州大人?二話沒說就給了糧種, 還讓我給傅大人?問?好?來著。”


    馬騫:“……”


    憑什麽?難道就因為?他們的人?過去修了一個火炕?張掖的知州眼皮子至於淺成這樣嗎?


    傅朝瑜見馬騫都已經?開始懷疑人?生了,不好?再刺激他了,終於好?心提醒一句:“其實張掖的那位知州是我三師兄,離京赴任的時候我先生便已經?打過招呼了。”


    他先生對他一向愛護,師兄們也?格外護短。


    馬騫深吸了一口氣,說不清自己心裏是嫉妒居多,還是怨恨居多。他辛辛苦苦十來年甚至都比不上人?家先生的一句話,果?然是朝中有人?好?辦事兒,這要是讓他們來開口,便是把嘴皮子說破了也?借不到糧食。可傅朝瑜呢?他甚至都沒親自過去借,糧種便自己長腿跑來涼州了。


    人?比人?,氣死人?。


    出於鬱悶,馬騫並未同別人?一塊兒圍觀糧種。他杵在堂中,眼瞅著衙門的人?紛紛跑了出來,圍著從張掖運送過來的糧種歡呼雀躍。


    “真的有糧種,傅大人?當?真借到了!大人?沒騙咱們!”


    “這下可好?了,明年的春耕也?有指望了。”


    馬騫能不出去看,卻沒辦法讓這些聲音消失。還有更可惡的,牛伯桓在外聽了一圈之?後又跑來跟馬騫分享:“我原以送過來的是人?家不要的陳糧,沒想到方?才去摸了一把發?現都是好?種子呢。這張掖的知州大人?還真是夠闊氣的,傅大人?這回可是欠了人?家好?大一個人?情。不過,傅大人?厲害,應當?也?能還得?清吧。”


    絮絮叨叨,念得?馬騫煩不勝煩,冷不丁便拋出了一個眼刀子讓他閉嘴。


    牛伯桓無辜極了,他也?沒說什麽啊……


    中午,幾個人?都留在衙門吃飯。


    他們難得?坐在一張桌子上,傅朝瑜與?馬騫中間空了一個位置。王謝玄討厭又畏懼馬騫,緊緊貼在傅朝瑜另一側,李成被王謝玄拉著坐在他另一邊。


    牛伯桓雞賊的坐在馬騫另一側,因此留給楊集的便隻剩下傅大人?與?馬大人?中間那個位置。


    楊集心一橫,直接坐了上去,二話不說便來吃。


    隻要他一門心思吃飯,飯桌上的刀光劍影便影響不到他。


    不過最近衙門的飯好?像好?吃了不少,廚子們似乎跟傅大人?身邊的人?學了一手,連做菜的水準都拉高了,真好?吃!


    這桌上的飯桶也?就隻有楊集一個,馬騫食不知味,傅朝瑜無所謂,另外三個仍沉浸在尷尬中。王謝玄甚至羨慕地看了一眼這個飯桶——吃吃吃,就知道吃,怎麽一句話都不說,真沒點心眼子。


    氣氛凝重,然而這不是傅朝瑜的本意,他原本是想讓彼此熟悉熟悉的。傅朝瑜對涼州衙門如今的情況還算滿意,馬騫雖然有些小心思,但不會背地裏挖衙門的牆角。牛伯桓他尚未怎麽接觸過,王謝玄他們雖然各有一些不起眼兒的小缺點,但總的來說都是不錯的。衙門風氣不錯,起碼比烏煙瘴氣的朝廷好?太多的。


    傅朝瑜來涼州不是為?了勾心鬥角的,而是想要將?涼州治理好?,順便攢一攢資曆的。他與?馬騫是涼州的一二把手,沒有必要將?關係弄得?太僵,否則日後各項政務都不好?推進。於是傅朝瑜主?動提起明年春耕的事兒,提到這批糧種要盡快安排。


    馬騫冷著臉不好?說話,瞪了一眼牛伯桓。


    牛伯桓不得?不頂著壓力開口:“卻也?不能直接就發?給他們,讓裏正記下誰家裏沒有糧種,回頭讓他們來衙門賒些回去,等明年種上了之?後還是得?還的。”


    傅朝瑜失笑:“這是自然。”


    他們是官府,又不是慈善機構。


    馬騫麵色緩了緩,好?在傅朝瑜沒有頭腦發?熱,直接將?這些兩種無償撒了出去,若真這樣,他一定會被活活氣死的。


    傅朝瑜又提起了水庫,涼州一帶的水係也?有,但是灌溉仍然是一個大毛病,若是日後能修水庫將?這些水蓄上,農閑蓄水,農忙時用,或許能夠稍稍緩解旱季缺水的問?題。


    馬騫沒應聲,卻將?這事兒給記下了,記下之?後又嘲諷傅朝瑜想得?挺多,衙門這才掙了多少錢便想著要修水庫了,還是一如既往的癡心妄想。


    一頓飯吃得?王謝玄肚子疼,等下了飯桌之?後,他偷偷跟李成抱怨:“這個馬騫太不是個東西了,傅大人?示好?的意思都已經?如此明顯,他竟全程一句話都不說,簡直不識好?歹。”


    李成覷著他:“你把這些話當?著馬大人?的麵再說一遍。”


    王謝玄抖擻起來:“我怕他?”


    李成看著背後忽然神色一凜:“咦,馬大人?,您怎麽在這兒?”


    馬騫來了?!


    王謝玄嚇得?立馬躲在他背後,然而卻遲遲沒有聽到馬騫的詰問?,等聽到李成的笑聲之?後,他才意識到自己被騙了,氣得?破口大罵。


    李成隻覺得?好?笑,也?沒有跟他計較。


    人?慫還要強嘴,真有意思。


    一晃便到了年底,傅朝瑜算了算賬,給每個人?都發?了一筆錢,好?讓他們過一個安生年。因為?要買棉花不能一次性給多了,傅朝瑜還覺得?於心有愧。他們這些日子的努力傅朝瑜都看在眼裏,因而鼓勵眾人?來年好?好?幹,等過些日子衙門多賺錢之?後便再給他們發?一筆大的,彌補他們前些年的損失,還得?帶領涼州百姓發?家致富。


    人?貴自強,隻要他們團結一心,自立自強,定然能讓涼州重鑄榮光!


    好?聽的漂亮話一句接著一句,帶著一股蠱惑人?心的魔力。然而馬騫聽著隻嘲諷一笑,同樣的招數上一任知州也?試過,準備憑幾句空話便讓底下的人?對他肝腦塗地,結果?自然不行,畢竟大夥也?不都是傻子。


    可這一回,傅朝瑜說完之?後衙門一百來號人?竟異常激動,對傅朝瑜的話深信不疑。


    “大人?放心,咱們必定全力以赴,爭取讓涼州變成天下糧倉!”


    “讓涼州重鑄往日榮光!”


    就連馬騫身邊的牛伯桓都莫名?其妙熱血沸騰,跟著眾人?喊了兩聲以表決心。


    馬騫失語:“……你興奮什麽?”


    牛伯桓撓了撓腦袋,也?反應過來了,對哦,他是馬大人?這邊的,跟著表什麽決心?


    馬騫望著這衙門裏頭的人?都變了心,一門心思討好?傅朝瑜,齒寒心冷,他這麽多年勤勤懇懇,竟然抵不過傅朝瑜的一個月?


    不論馬騫多麽不平,情況就是如此。


    到年下後,衙門也?放了假。


    傅朝瑜心無旁騖地領著小外甥逛完了涼州,去了九摩羅什寺,也?逛了天梯山石窟,後者簡直鬼斧神工,層疊分布的佛像碩大無比,莊嚴寶相。京城就從未有這樣的奇景,莫說京城,整個大衛也?從來沒有這樣的石窟,這還真是涼州獨有了。


    若是以後路修起來了,說不定還能吸引不少人?前來遊玩。


    除夕下午,傅朝瑜帶著幾個官員去了福田院,送了一些瓜果?跟羊肉過去。


    眾人?為?表感謝,還請傅朝瑜看了一場大儺。每逢過年民間便會有這樣的活動,意在驅除瘟疫,用以祈福。西北這邊的小孩兒都會跳。


    一個男童戴上麵具,穿上紅黑相間的衣裳擊鼓舞蹈,後麵還有伴舞之?人?,圍著院中的火堆跟在身邊跳,周圍人?附和著鼓聲歡呼。


    周景淵一開始還被那不算麵具給嚇了一跳,等發?現所有小孩兒都可以跳的時候,他才不那麽害怕了。他今兒特?意換了一身尋常衣裳,跟外頭的小孩沒什麽兩樣,被舅舅放到地上跟著他們一起跳舞的時候,果?然沒有人?在躲著他了。


    周景淵沒多久便高高興興地跳歡了,真好?玩兒,在宮外過年可比宮裏熱鬧多了。


    遠在長安的宮中如今也?不太平,朝中更不太平。因為?傅朝瑜的書?信跟文?章,聖上大發?雷霆,徹查了賑災之?人?,又牽扯出一連串的貪官,這回甚至連戶部都被波及到了。朝中人?人?自危,連帶這個年都沒心思過了。


    也?怪他們想的實在是太簡單,以為?把傅朝瑜趕走就皆大歡喜了,誰知道那家夥即便不在??x?京城也?能攪風攪雨,連累著所有人?都不得?安生。


    對於傅朝瑜惹出來的事,陳淮書?幾個隻哭笑不得?。一方?麵覺得?離譜,另一方?麵又覺得?真不愧是他弄出來的。果?然,傅朝瑜即便不在京城,京城中人?也?忘不掉他。


    皇上盛怒,也?無心過節,宮中除夕宴都一切從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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