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打算禦駕親征,平定西南賊寇。


    年底準備,年初動兵。皇上鐵了心要?南征,誰勸也不好使。


    為了南征一事,陽關最?近也不甚太平。淮陽王蠢蠢欲動,他也有一兩年沒有正經上過疆場了,這兩年邊境都是小打小鬧,沒什?麽意思,若能跟著皇上去?西南,必定能再立戰功。


    可惜,如今也隻能想?想?。


    淮陽王最?近收到了一個他不想?幹的活,傅朝瑜讓他們核實外域商賈的身份,嚴格入境,杜絕私度,務必保證品瓜宴安全。淮陽王還真沒想?到傅朝瑜真的會?拿著雞毛當令箭,用他這鎮西都護府的身份來命令自己。


    就連王將軍也覺得晦氣極了,莫名其妙多了一個頂頭?上峰,這誰能樂意?他問淮陽王:“咱們要?不給他個下馬威?”


    淮陽王冷冷一笑:“急什?麽?”


    這才到哪兒?


    一日後,都護府的另一位副都護終於抵達了常樂。


    傅朝瑜讓杜寧過去?迎一迎,聽聞對方帶了妻眷過來,楚寧也一道?跟著去?了。


    然而在見?到來人之?後,她卻微微一愣,腦中搜索枯腸,卻始終沒想?起來這個看著眼熟的副都護,究竟曾在哪裏看見?過。


    第152章 瓜宴


    腦中閃過些許思緒, 楚寧努力回想著。


    杜寧察覺到了娘子的失神。了不得了,他家英明?神武的娘子?竟然會發愣,杜寧一看對方的夫人?, 便什麽都明?白了。張致行的夫人生得花容月貌, 杜寧自己也算是容貌昳麗那一掛的,從前有人取笑他說得也是他麵若好女,可這位夫人?比他容色更甚。


    杜寧借著袖口掩蓋, 在底下捏了一下他娘子的手指, 揚著笑臉:“別擔心,在我心裏還是娘子?好看。”


    楚寧:“……”


    她本來都快要有頭緒了,被他這麽一打斷, 再想深究卻已經捕捉不到了,如今看來是別想弄明?白了。


    杜寧還覺得自己做了一樁體貼事:“娘子?可別感動,這都是為夫應該做的。”


    楚寧:“嗬。”


    說服自己不要跟這個傻子?計較之?後, 楚寧才自報家門, 又同這位張副都護的妻子?寒暄了起?來。她雖然出身武家, 但是待人?接物卻很順手。


    傅朝瑜是都護,可是他內宅裏頭卻沒有夫人?,算來算去, 也就楚寧能夠協助傅朝瑜做好招待的活了。


    親自將張致行?夫妻倆接到住處之?後, 張夫人?望著官舍麵露慶幸:“我們來時還以為常樂的官舍年久失修, 都已經準備暫時在客棧對付幾宿, 不曾想這裏竟然修得這樣妥帖。”


    比他們從前在南邊住的官舍都要好。


    楚寧覺得這位張夫人?性?子?挺單純的,什麽話都說,笑著道:“這都是傅大人?讓人?新?建的, 還從未住過人?,這幾間屋子?比別的都敞亮一些?, 傅大人?特?意交代了說要留給你們夫婦二人?住。”


    張誌行?目光微閃,這位楚娘子?的意思隻怕是杜大人?授意的。聽得出來,傅朝瑜跟杜大人?關係甚好,所以才會讓楚娘子?借著官舍的事兒?拉攏他們。


    張致行?客客氣氣地?道謝,又說晚些?時候要親自拜見傅朝瑜。


    將他們安頓好了之?後,楚寧才領著丈夫回去。


    一路上無人?打擾,楚寧又開始深思張致行?了。她記性?甚好,哪怕有過一麵之?緣的都會覺得麵熟,這張誌遠便是如此。楚寧不確定究竟是在哪裏見到了他,但隱隱感覺不是什麽好事。


    回家之?後,楚寧特?意叮囑丈夫:“那位張大人?你多盯著些?。”


    杜寧迷迷糊糊:“他怎麽了?”


    總不能因為人?家夫人?長得好看便要排擠他吧,傅朝瑜可從來不允許他們幹排擠人?的事。


    楚寧隻叮囑:“你先記住我的話總歸沒錯,我看他麵相似乎不善,多留點心眼?,恐日後生變。”


    杜寧糾結地?看了看娘子?,他家娘子?平常是不看麵相的,還經常告誡他不能以貌取人?,可眼?下她自己不就是在以貌取人?嗎?杜寧沒敢吱聲,怕被打,但其實他是有些?不以為然的。人?家剛來頭一日,對他們也是頗為熱情,聽說還要去拜訪傅朝瑜,應當是想要主動融入都護府吧。


    不久之?後,傅朝瑜見到了這位副都護。


    他曾托人?打聽了一番,這張致行?從前也是西北一帶調出去的,前往江南做了幾年知縣,聽聞頗有建樹。有無能力暫且待定,但肯定是個心細如發的。


    傅朝瑜並不太在意自己的喜好,在外也隨性?得很。且很多時候連他自己??x?也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麽,然而這位張大人?給他準備的江南土儀,卻仿佛送到了傅朝瑜心裏去了一般。


    一眼?掃過去看著甚是舒心,連傅朝瑜都驚住了。看來這位張大人?也打聽過了他,還打聽得很是細致。


    張誌行?並未一來便找傅朝瑜要差事,而是在常樂附近轉了幾圈,又跟著眾人?做了幾天的活,如今衙門上上下下哪怕就是個小吏都知道,他們鎮北都護府來了一位平易近人?的副都護。


    雖然杜大人?也同他們親近,但是說開了之?後有點沒有正形,不像這位張大人?,行?事仿佛很穩妥的樣子?。


    楚寧冷眼?旁觀了兩日,便跟杜寧道:“人?家快將你比下去了。”


    杜寧毫不在意:“這有什麽?從前在國子?監讀書的時候,把我比下去的人?多了去了。”


    楚寧挑眉,難道這是什麽值得驕傲的事麽?


    杜寧是真的不在意要跟張大人?比高?低,再說傅朝瑜都已經跟他透露過了,這位張大人?日後是要處理文書的,他分擔內務,外頭的事情主要還是杜寧來負責。


    張致行?熟悉兩日,又看了兩日衙門的公文之?後,果真迅速上手了。若不是摸不透他的性?子?,傅朝瑜甚至覺得他是一個極稱職的副手,做事處處細致不說,更不會越權,不會私自拿主張,凡遇上事必定先請教他再做安排。按理說,有這樣的副手傅朝瑜得高?興壞了,可恰恰相反,若有什麽私密的事兒?,傅朝瑜還是更願意相信杜寧跟方爻。


    與此同時,楚寧也同張夫人?相處得不錯,領著她去逛了不少瓜州的景致,甚至帶她認識了不少當地?的勢要權貴女眷。張夫人?雖然生得明?豔大方,但其實不擅長人?際交往,在人?前反而露怯,若不是有楚寧幫襯,隻怕她是要鬧笑話了。


    張夫人?對楚寧稱讚不已,很快便將她引為知己,時常跟張致行?誇讚楚寧如何細心,如何好相處。她嫁給張致行?這麽多年,還從來沒遇見過如此合心意的朋友。


    其實她與楚寧認識不過短短幾天而已,可張夫人?卻已經放不下了。


    張致行?總覺得這楚寧似乎太過熱情,且自己夫人?也不設防。但是轉念一想,他夫人?什麽也不知道,也不怕楚寧別有所圖。況且楚寧這人?做事穩當,輕易不會讓人?挑出錯來,她每每來拜訪都是自己夫人?主動邀請,若是阻止他夫人?同楚寧來往,隻怕傅大人?反而要起?疑心。


    張致行?因而囑咐道:“你既然喜歡這位楚夫人?,不妨多跟她學一學,我看她待人?接物很有一手,你跟著她多結交一些?夫人?,日後對咱們也有好處。”


    張夫人?嗔怪:“哪裏用得著你來提醒?楚寧早就帶我認完了人?。”


    一番抱怨,反而襯得張致行?像一個外人?。


    張致行?無可奈何,近來衙門事務繁忙,張致行?也看不住自己夫人?。


    他過來之?後,都護府衙門上下迅速通過了方爻做的預算方案,品瓜宴也在做最後的準備。


    近兩日瓜州多了不少外域的胡商人?,他們之?所以知道這事兒?,還是傅朝瑜托袁老板給他傳的話。先前袁老板給他們在西域各地?收集棉花,又結交了不少人?脈,如今都護府有事兒?,傅朝瑜頭一個便想到了他。


    好在袁老板一如既往地?給傅朝瑜麵子?,是以才會有源源不斷的胡商經過陽關,順利抵達瓜州。


    這批商人?來大魏主要還是為了瓷器跟茶葉。上回那些?使臣們帶回來的瓷器無不價值連城,轉手賣掉之?後賺了不少。至於茶葉,那便更緊俏了,酒足飯飽飲上一盞茶,膩味全都散了。


    聽聞如今貴族已經離不得的茶葉,所以他們特?意東行?尋茶,大魏的茶葉並不貴,不過他們這回還是帶了足夠的錢,以免想買的東西太多,最後無法結賬。


    至於品瓜,那都是順帶的。


    倒是有幾個在西域有頭有臉,常年跟西北有貿易往來的商賈受到了官府邀請,說是可以作為評委品評蜜瓜。


    被選上的人?欣喜若狂,不在意蜜瓜是一回事,但是被鎮西都護府如此關注又是另一回事兒?了,能當上裁判,無疑是對他們的一種?肯定。


    除了胡商,周邊大儒鄉紳傅朝瑜也都請了好些?,就連安老都被傅朝瑜請過來當噱頭了。


    安老還在提防,若是傅朝瑜讓他暗箱操作,將瓜州捧上神壇,他必將傅朝瑜噴得狗血淋頭!


    他從不屑於做這種?蠅營狗苟之?事。


    知道他的心思後,傅朝瑜大呼冤枉:“難不成在您心裏我便是這樣不堪之?人??”


    安老心說怎麽不是,這家夥為了蠱.惑他當涼州學堂的山長,前前後後花了多少小心思?簡直無所不用其極。


    傅朝瑜指天發誓:“天地?良心,我壓根沒有這個意思,衙門要的是噱頭,是真金白銀,至於第?一名花落誰家,衙門上下其實並不很關心,我以小五的名義保證。”


    安老一聽到自己弟子?的名義,立馬跳腳:“你謔謔自己的名聲就夠了,別謔謔小五的!”


    他不能忍受寶貝弟子?被汙蔑!


    傅朝瑜哀歎,年紀大了,就是不如小孩兒?討人?喜歡。要是皇上在這兒?,肯定能跟他臭味相投……不,是一拍即合。


    幾日時間匆匆劃過,品瓜宴如期到來。鄧如水等人?對此次宴會亦是傾力支持,官府的官田裏頭也種?了不少瓜,這回一定都拿出去買。


    如今常樂大街小巷都堆滿了瓜棚,破開的蜜瓜清香四?溢,讓人?口舌生津,但凡是路過之?人?,很難克製想要一嚐究竟的心。尤其是那些?胡商,他們本來是為了瓷器和?茶葉而來,可真看到了那些?瓜,反而走不動道了。


    “客官,來都來了,何不嚐一嚐再走?”


    “咱們瓜州的蜜瓜名滿天下,要是不嚐豈不是太可惜了?”


    “您來我這兒?嚐嚐吧,好吃不貴,保證您吃了還想吃。”


    各個商販鋪子?爭相叫賣,甚至後麵都學會了一兩句外邦話,吆喝起?來格外起?勁兒?。


    胡人?有錢!


    買瓜不挑!


    吃完了還來!


    這樣的大主顧從哪裏找?


    胡人?們也沒想到大魏人?竟然能對他們如此熱情,先前在涼州見的大多是公事公辦的人?,如今常樂的百姓反而殷切多了。


    能不熱切麽?涼州已經不缺錢了,常樂可還窮著呢。


    外地?的前來瓜商也忍不住跟風了,好在他們早有預料,知道這回必不是單純品瓜這麽簡單,所以帶的瓜格外多。沒帶多少的這回悔得腸子?都青了,他們隻想過比賽後可能會有一筆大生意,誰知道賽前也有?!


    悔之?晚矣。


    有了前期的宣揚,等到了品瓜宴當日,結果如何眾人?心裏都已經有數了。


    瓜州的蜜瓜當之?無愧得了頭名,大辦的裁判都將票投給了瓜州。沒辦法,人?家的位置得天獨厚,種?出來的瓜甘甜多汁,香味蓋過其他所有的瓜。僅甜跟香這兩點,便足以說明?一切。


    正因為都嚐過瓜州的瓜,所以外地?的瓜農倒也不在意。況且他們這會過來參賽也不吃虧,不僅嚐到了蜜瓜,自己帶回來的瓜也都賣完了,甚至都護府還有有獎勵,參加者皆有一份。


    早已盤踞在此處的京城商人?們等結果一出來,先開始大肆收購瓜州的甜瓜,不加緊點都不行?,他們不僅要從同行?手裏麵搶瓜,還得從西域商賈們手裏搶,前者倒是無妨,關鍵是後者,誰能搶得過這些?一擲千金的胡商?


    不能比錢,便隻能速度了。眾人?好不容易搜刮了些?,立馬轉賣回京城及各地?。跟傅朝瑜打交道的多了,他們心裏多少清楚,但凡是跟傅大人?有關的東西,雖然毀譽參半,但都特?別暢銷,不知道是什麽緣由。


    隔了一日,得知安老還是將票投給瓜州後,傅朝瑜還特?意跑去他那兒?說道:“安老您也真是的,何必特?意看我麵子?投給瓜州?怪叫人?為難的。”


    這是揶揄他前些?日子?懷疑傅朝瑜暗箱操作。


    安老冷笑,習慣了他有時候沒皮沒臉,等下個月他就將弟子?接回去。傅朝瑜這家夥學問紮實,就是有點油腔滑調,他不太喜歡,還是小五這樣聰明?機靈的老實孩子?貼心。


    幸好傅朝瑜不是他徒弟。


    轟轟烈烈的品瓜宴後,常樂一帶還未消停,衙門鼓動瓜農們將自家的瓜地?對外開放,邀請商旅自己親自摘瓜。


    摘瓜本就收錢,摘下來的瓜賣出去也收錢,明?明?隻有一個瓜卻賣了兩次,賺錢的人?心裏樂開了花,鄧如水盤算了一下此次衙門能收??x?到的商稅數額,也樂得快要找不到北了。


    有這一回,這一整年,甚至明?年上半年他們都不會缺錢了。


    “果然,跟著傅大人?總是沒錯的。”


    傅朝瑜不僅在自己的地?盤熱鬧,還想讓旁人?也瞧一瞧他們有多熱鬧。他一直是個拉仇恨的好手,按照從前宣傳涼州如法炮製,讓人?寫了許多詩詞誇讚涼州甜瓜舉世無雙,稱讚瓜農別具一格,讓商旅們體會到了種?瓜的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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