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駕車向北駛往威爾夏通道去見莫頓參議員。我問道:“幹嗎說他是頭蠢驢?”


    “鮑勃·裏奇蒙直到去年為止一直是阿曼達·馬登手下與日本進行商業談判的副手。他參與美國政府製定策略的所有會議。一年後,他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開始為日本人效勞。他們為了達成這筆交易付給他50萬美元的年薪,再外加獎金。他也受之無愧,因為他對其中的種種奧妙了如指掌。”


    “他那樣做合法嗎?”


    “當然合法,這是正常的程序嘛,他們都那麽幹。要是裏奇蒙為像微型軟件公司這樣一家高技術企業服務,他就得簽署一項協議,保證他在5年中不會為與之競爭的公司服務,因為你不應當把商業秘密兜售給它的對手。但是我們政府的規定卻要鬆得多。”


    “為什麽他是頭蠢驢?”


    “這種種族歧視的陳辭濫調,”康納哼著鼻子輕蔑地說道,“他更清楚。裏奇蒙完全了解出售好孩子公司是怎麽回事,這和種族歧視毫無關係。”


    “沒關係?”


    “而且,還有一件事情裏奇蒙也十分明白:日本人是天下種族歧視最嚴重的民族。”


    “是嗎?”


    “絕對沒錯。實際上,當日本外交人員……”


    汽車中的電話鈴響了,我按下了對講機的按鈕,說道:“我是史密斯中尉。”


    對講機裏傳來一名男子的聲音:“老天爺,終於找到了。你們這兩個家夥到哪兒去了?我都想睡覺了。”


    我聽出了這個人的聲音:弗雷德·霍夫曼,昨天夜裏負責值班的警官。


    康納說道:“謝謝你又來和我們取得聯係,弗雷德。”


    “你想了解什麽?”


    “唔,”康納回答道,“我對昨天晚上接到的中本大廈打來的電話很感興趣。”


    “不僅是你,這個城市裏的每個人都對此感興趣呢,”霍夫曼說道,“局裏有一半人都跟在我屁股後麵詢問這件事。吉姆·奧爾森索性就坐我的辦公桌前寫報告。盡管如此,眼下這完全是例行公事。”


    “要是你再回憶一下所發生的情況……”


    “沒問題。我先是收到從城市部發來的消息,那是個電話原始錄音,城市部不明白是什麽意思,因為打電話的人帶有亞洲口音,聽起來讓人摸不著頭腦。或者,也許是吸毒的緣故,他一個勁兒地說著‘處置屍體的問題’。他們無法弄清楚他在說什麽。8點30左右,我派了一輛警車去那兒。當他們證實是凶殺時,我指派湯姆·格雷厄姆和羅迪·梅裏諾進行調查——後來就因為這個,我倒大黴了。”


    “唔——”


    “但是,真見鬼,他們就在排下麵那個班上。你知道,我們得嚴格地輪流執行偵破任務,為了避免出現特殊照顧。那是規定。我隻是服從規定而已。”


    “唔。”


    “不管怎麽說,後來9點鍾時格雷厄姆來電話,報告說現場遇到了麻煩,要求派遣特種勤務處聯絡官,我又查了一下花名冊。彼得·史密斯是勤務處裏的值班人員。所以我把他家裏的電話告訴了格雷厄姆。我想他給你去過電話,彼得。”


    “是的,”我說道,“他來過電話。”


    “唔,”康納繼續問道,“後來呢?”


    “大約就在格雷厄姆來電話後兩分鍾,也許是在9點5分吧,我接到一個家夥的電話,外國口音很重。我覺得,聽上去像是亞洲口音,不過我可吃不準。那家夥說,他以中本公司的名義要求派康納上尉去辦這個案子。”


    “打電話的人有沒有說出自己的身份?”


    “當然說的嘍。我讓他告訴我他是誰。而且我寫下了他的姓名,小市仁誌。”


    “他是中本公司的工作人員嗎?”


    “他是那麽說的,”霍夫曼回答道,“我隻是坐在那兒,擺弄電話機,鬼才知道他的話是真是假。我是說,今天早上中本公司抗議委派康納去處理這個案子,還說他們從來沒有雇用過一個叫小市仁誌的人。他們宣稱,所有這一切純屬捏造。不過我要告訴你,確實有人給我來過電話,我沒有瞎說。”


    “我相信你沒有瞎說,”康納說道,“你剛才說,那個人帶很重的外國口音?”


    “不錯。要知道,他的英語講得很好,幾乎十分道地,但是帶有明顯的外國口音。唯一使我感到有趣的是他似乎對你很了解。”


    “是嗎?”


    “一點不錯。他先問我是否知道你的電話號碼,要不要把你的電話號碼告訴我。我說,我知道你的電話號碼。我當時在想,我才用不著一個日本人把警察的電話號碼告訴我呢。接著他說,要知道,康納上尉有時並不接電話。請務必派人去接他。”


    “真有意思。”康納說道。


    “所以我就給史密斯去了電話,要他拐個彎,把你接來。我知道的就是這些。我是說,這就是我們對中本公司惹下的政治麻煩的全部了解。我知道格雷厄姆不痛快。我猜想其他人也不痛快。而且,大夥兒都知道康納與日本方麵有特殊關係,所以我就直接來電話啦。現在所有倒黴的事情全讓我碰上了。真他媽的沒辦法。”


    “先告訴我你倒的什麽黴?”


    “也許是昨天夜裏11點鍾開始的,頭兒來電話問起格雷厄姆。問我幹嗎要派格雷厄姆去。我把理由告訴了他。但是他仍然不滿意。接著我剛要下班,大概在早上5點鍾,為了康納參與這項調查,又著實折騰了一番。怎麽把他找來的,幹嗎要找他。現在《時報》又大做文章,編造了一整套警方如何搞種族歧視的謊言。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我一個勁兒地解釋,我是照章辦事。一切都是按章辦事。沒人相信我的話,可這一切都千真萬確。”


    “我相信千真萬確,”康納說道,“隻是還有一件事,弗雷德,你有沒有聽過城市部那個電話的原始聲音?”


    “當然聽過。我大約在一小時之前聽到的。怎麽啦?”


    “打電話的聲音聽上去是否像仁誌先生?”


    霍夫曼哈哈笑道:“老大,誰知道哇,上尉。也許差不多。你是在問我,這個亞洲人的嗓音是否像早些時候聽到的另一個亞洲人的嗓音。老實說,我分辨不出來。電話裏的聲音聽起來很含糊,也許是因為受驚的緣故,也許是吸毒的緣故,我可說不準。我所知道的就是,不論這位仁誌先生是何許人,他很了解你。”


    “唔,這些情況很有用,你休息一會兒吧。”康納向他道謝後掛上了電話。我駕車離開了高速公路,駛向威爾夏去會見莫頓參議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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