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娘眼睛一亮。三郎要的機會,這不就來了嗎?


    李三娘假裝皺起眉頭,對柴紹道:“柴郎,我帶二郎和三郎在一旁飲子鋪坐坐,你處理完這裏的事後,給二郎和三郎買點糕點再來尋我。”


    柴紹立刻滿臉堆笑答應。


    李世民剛對柴紹生出的好感,瞬間狠狠下降。


    嘖,笑得好諂媚,好難看。


    剛把二哥的擋住自己眼睛的手扯下來的李玄霸也分外無語。


    自家母親給阿姊挑的夫婿,長相肯定是不差的。但柴紹柴大郎君,你是不是該做一做表情管理訓練?白瞎了你那張俊臉。


    看看我哥,就是嚎啕大哭都哭得那麽好看,放後世一定能當個巨紅童星。


    李三娘倒是不嫌棄柴紹突然崩掉的顏值,又叮囑了柴紹幾句後,帶著李玄霸和李世民離開書店,去了不遠處的飲子鋪。


    此時的茶還是加了許多奇怪佐料的茶湯,雖已經有茶攤,但茶湯還是多在食肆販賣。直到開元年間,才有單獨的茶肆茶館雛形出現。


    如今的“飲料店”叫飲子鋪,是用各種花草、果脯熬製的類似於後世花草茶、涼茶之類的飲品。


    飲子鋪一般都和藥鋪是一個東家,主賣的“特色飲子”都會有醫師冠名認證,不說包治百病,至少也會有一二保健養生的療效。


    李三娘在二樓選了個僻靜的帶屏風和盆栽格擋的角落。她又以喜歡清淨的借口,買下了附近幾桌的空位,與其他客人隔出一圈空間,並給帶來的家丁買了飲子,讓家丁在空圈外又圍了一圈坐著休息。


    “好了,三郎,有什麽要和阿姊說的?”李三娘問道。


    李世民從懷裏摸出一卷紙遞給李三娘,抱怨道:“稍稍重一點的東西,阿玄就愛往我懷裏塞。”


    李玄霸捧著隻放了梅幹和甘草的飲子不說話。


    大熱天的,他才不想在懷裏塞太多東西,會掉出來。


    李三娘把李世民塞過來的紙展開,隻看了幾行就驚訝道:“你要和我一同做生意?”


    李玄霸點頭,正準備讓二哥繼續給自己當傳聲筒,李世民雙臂在胸前交叉表示拒絕:“你自己和阿姊說,哥哥累了。”


    說完,他就捧著飲子埋頭牛飲,無論李玄霸怎麽在心裏戳他,他都不理睬。


    李玄霸見外置發聲器官罷工,隻能勞累自己開口。


    “以後我會弄出一些新鮮玩意兒出來販賣。孩童過於聰慧會被認為是妖異。當朝皇帝不是個心胸寬廣的人,我和二哥過於突出,恐怕會引起他的不滿……”


    李玄霸話未說完,李世民抬起頭道:“你何必對阿姊遮掩?不如直說我倆頭上有個襲爵的兄長,我倆過於出色,可能會引發兄長妒忌。哼,我多在祖母懷裏膩一會兒,兄長的眼神就和下刀子似的,小氣。”


    李玄霸沒好氣道:“你不是不累嗎?幫我說。”


    李世民立刻低頭繼續捧著瓷杯裝作喝水:“現在累了。”


    李三娘忍著笑道:“好了,我知道了,確實有這個問題。你們上頭有襲爵的兄長,在兄長有實職前,還是低調些好。”


    雖然現在他們的父親李淵身體還硬朗,離李建成襲爵還早。但等李建成成婚後,父親肯定會為李建成謀求實職。


    一般而言,這實職都是入宮廷或東宮為侍衛官,如柴紹目前的“左千牛備身”。


    柴紹因與太子楊昭關係莫逆,剛與李三娘訂婚就成了左千牛備身,專職保護太子。


    千牛備身是隸屬於千牛衛的禁衛武官,能執“千牛刀”入禁中,常備皇帝和太子身邊。換作後世熟悉的稱呼,叫“禦前帶刀侍衛”。


    隋唐禁軍分南北衙門。南衙統領天下府兵,北衙是皇帝私人募兵。


    在府兵製崩壞前,千牛衛就是禁軍的核心,也是勳貴青年武將培養基地。


    這時男子也是普遍及冠後才擔任實職,李建成就在等冠禮後李淵幫他尋個實職。


    如柴紹這樣還未成婚,就已經是左千牛備身,在禁中持刀保衛太子安全,可謂是少年英才,前途無量。


    竇氏深知自家女兒內心的驕傲,若所嫁之人空有家世,自己沒什麽本事,女兒是很難與其有感情的,選女婿時費了很多心思。


    李建成還未及冠,身上沒有實職,才會盯著後院兄弟。待李建成有了實職後,他就會著眼朝堂,看不上後院那一畝三分地,也就不會再和小他十歲的兩個弟弟置氣了。


    “再者,我見其他世族大家,偏房行商供主房入仕用錢,卻常常不得尊重,所賺取錢財被主房任意支取,影響買賣。若我和哥哥的鋪子有阿姊一份投入,想來將來唐國公府是不好意思去任意支取外嫁女兒鋪子裏的錢的。”


    李玄霸委婉道:“不是我不信父親和兄長品行,隻是我身體過於病弱,恐怕將來難以在仕途上有所成就,隻能混些錢財傍身。讓阿姊見笑了。”


    李世民再次插嘴:“我和阿玄還年幼,祖母和母親就叮囑我和阿玄要討好兄長,以免兄長將來當了家對我們不好。那我和阿玄就不靠唐國公府,靠阿姊了。阿姊以後是钜鹿郡公家的當家主母,也能護得住我和阿玄。”


    李三娘哭笑不得:“二郎,三郎,你們信任阿姊,阿姊很高興。但阿姊外嫁後就是柴家婦,你們怎麽能更信外人?”


    李世民搖頭:“我不信什麽內人外人。我信阿姊,不信兄長。”


    李玄霸瞥了二哥一眼。


    他本來想說,“阿姊出嫁了也是阿姊,不是外人”。沒想到二哥先插嘴,而這插嘴的話,似乎比自己所說的更高明。


    看看阿姊瞬間綻放的笑容和明亮的眸子,二哥不愧是二哥,這張嘴太會說了。


    “既然你們都這麽說了,阿姊向你們承諾,阿姊用嫁妝陪你們做生意,不會讓柴家人插手。”李三娘被二弟三弟如此信任,心中不由生出了一股豪情。


    咳,她倒不是認為父親和兄長真的會貪圖兩個孩童手中的零花錢,隻是陪弟弟玩耍而已。


    李世民和李玄霸交換了一個眼色。


    搞定!


    阿姊真好哄!


    第7章 五姓七望是什麽


    柴紹提著糕點回來時,姐弟三人已經完成了商議和分配,開始閑聊。


    李三娘要了兩成利,剩下李玄霸和李世民各得四成。


    李玄霸本想勸說三姐多拿一些,被李三娘刮了鼻子。


    李世民老氣橫秋道:“阿姊入份子就隻是為了幫我們而已,你讓阿姊多拿,外人聽說了,還以為阿姊欺負我們。以後我們多給阿姊送些禮物便是。”


    李三娘道:“是這個道理。阿玄,阿姊早就想說你了,你有時候太見外,真令阿姊難過。”


    李世民頻頻點頭:“就是就是。”


    李玄霸先踹了二哥一腳,然後拱手道:“是弟弟的錯。”


    李世民繼續老氣橫秋歎氣:“阿姊,你看他,被我說中了就惱羞成怒……哎喲,你還踹?信不信我還手!”


    他如此說的時候,已經撲到了李玄霸身上,撓李玄霸的癢癢。


    李玄霸超怕癢,趕緊向三姐求救。


    李三娘捂著嘴笑得前俯後仰,完全不救可憐的三弟。


    還好柴紹這時來了,李世民給三弟一些麵子,才停手欺負弟弟。


    李玄霸憤憤地瞪了李世民一樣。


    李世民挑眉:“你瞪啊,你瞪啊,你再瞪,我還撓你癢癢!”


    李玄霸脖子一縮,心裏把這個仇記在了小本本上。


    若不是你現在還年幼,我怕嚇著你。等你當秦王後,看我怎麽用劇透創死你!哼!


    柴紹把糕點放下,道:“阿玄別氣了,吃點糕點。”


    李世民小臉一板:“阿玄隻有我能叫!你該叫他李三郎!”


    故意表示親近的柴紹:“啊?!”


    李三娘差點笑得嗆著:“是這樣。就是娘和我想跟著二郎叫阿玄,二郎就不樂意。”


    李世民把李玄霸往懷裏一抱,警惕地瞪著柴紹。


    柴紹好奇:“那阿玄……不,三郎叫二郎什麽?”


    李玄霸沒好氣地推開熱死了的二哥,道:“還能叫什麽?叫哥,二哥。”


    柴紹又問道:“那你們怎麽叫李家大郎呢?”


    李玄霸和李世民異口同聲道:“兄長。”


    柴紹:“……”很明顯的親疏之別。


    李三娘皺眉:“你怎麽這麽多廢話?打聽我家事做什麽?”


    柴紹趕緊賠禮道歉。


    李三娘道:“我要帶二郎和三郎去佛寺求炷香,你去嗎?”


    柴紹殷勤道:“當然。”


    李世民看向李玄霸,滿臉不樂意。


    李玄霸:【明年他們就要成婚了,現在多培養些感情,對阿姊更好。】


    李世民垂頭喪氣。


    李玄霸見二哥心情低落,主動牽著二哥的手,又讓李三娘牽著二哥另一隻手。


    他知道二哥隻要對一個人上了心,就會貼心貼肺地對這個人好,不能忍受離別。


    二哥養李治的時候,李治出宮建府,他都要和女兒一起抱頭痛哭,出個宮跟離開個十萬八千裏似的,分外令人無語。


    現在李世民被自己帶著親近三姐,對三姐外嫁感到難過很正常,但太不給柴紹麵子就不行了。對柴紹做得太過,最後倒黴的還是三姐。


    李三娘帶著兩個弟弟去佛寺逛了一圈,待西市快關閉時才回家。


    回家時太陽還未落,李三娘與李玄霸、李世民先去探望了獨孤老夫人,然後李玄霸和李世民先離開,李三娘獨自留下告訴獨孤老夫人書店中刁奴之事。


    聽著李世民因刁奴欺騙自己憤怒地想報官,李玄霸因擔心自己難過而阻攔李世民,兩個孩子雖表達方式不同,都對自己一片拳拳孝心,獨孤老夫人微笑著點點頭。


    “大概看我病了,他們心就大了,失去了為奴的本分。”獨孤老夫人道,“此事你看著處理了就是。我看不止那掌櫃,恐怕所有人都不老實,你全打發了,從家裏選些老實人。隻是賣些佛經,不需要多聰明的人,聽話最重要。”


    李三娘應下。


    獨孤老夫人又道:“二郎和三郎的店鋪你多上心,也正好鍛煉一下你掌家的能力。”


    李三娘再次點頭。


    獨孤老夫人累了,讓李三娘離開。


    然後,她看著李世民和李玄霸從佛寺求來的護身符,歎了口氣,道:“三娘過於聰明了些。她做這場戲,大概是擔心我留下的奴仆自恃伺候過我,不聽二郎和三郎的話。”


    張婆卻道:“是不是三娘的謀劃,隻消打聽一下跟著三娘一同去的人就知道了。奴婢聽聞柴家大郎也悄悄跟了去,待柴家大郎來時,奴婢去問問伺候柴家大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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