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霸睜開眼道:“你幫你那相好的砍柴的時候, 向你相好透露幾句,老夫人有意讓她家娘子背上貪財的名聲。”


    大力道:“是,三郎君。”


    李玄霸道:“去支取三尺綢子, 送給你相好。”


    大力笑道:“謝三郎君!”


    李玄霸道:“做完這件事後, 你就去找柴姊婿, 把信交給柴姊婿。”


    李玄霸將早就寫好的信從袖口拿出來, 遞給大力。


    大力離開後,李玄霸捏了捏嗓子,用草紙掩著嘴咳了許久。


    李世民踹開門進來,手中端著一盅燉梨:“阿玄,快吃燉梨,吃完燉梨就不咳了。”


    生同樣的病,李世民能從床上爬起來之後身體迅速痊愈,李玄霸卻落下了咳嗽的後遺症,不知道還要養多久。


    李玄霸強忍著咳嗽的衝動吃完燉梨,喉嚨好受了一些。


    李世民幫弟弟掖了掖被角:“我向老師請了假,老師說你的功課可以不用做了。”


    李玄霸:【還是做吧,我躺著也無聊。】


    李世民狡黠地笑道:“我知道你會做功課,才和老師請假啊。你請了假還交了功課,老師肯定很高興。”


    李玄霸:【也對。希望老師高興之後少給我們布置些功課。】


    李世民使勁點頭。


    李世民和李玄霸說了一些外麵的趣事。他身體好之後,就立刻跟著李淵滿大興城串門,與同齡的朋友一起玩耍,就像是被憋狠了的小猴兒。


    “他們都很遺憾隻有我一人去做客,都說想看唐國公府的雙生子。”李世民拍了拍弟弟的被子,“你要趕快好啊。”


    李玄霸點頭。


    李世民笑了笑,然後歎了口氣,笑容消失:“我看院裏仆人忙忙碌碌,愁眉不展,是不是家裏有什麽麻煩事?你怎麽不告訴我?”


    李玄霸:【你不是老捂著耳朵說不想聽麻煩事嗎?】


    李世民道:“已經發生的麻煩事和未發生的麻煩事完全不同!已經發生的事我當然要知道,不然怎麽解決?還是說你瞧不起哥哥,認為沒有哥哥也一樣?”


    李玄霸:【當然不是,我早就準備好了事等著你自投羅網。】


    李世民假裝生氣道:“好啊你個大德,居然套路哥哥!”


    他扯了一下李玄霸的小揪揪,在李玄霸告饒後,大度道:“說吧,有什麽讓哥哥做的?”


    李玄霸:【去找太子兌現賭約。雖然皇帝還沒有正式下詔,但我想香皂成為貢品的事已經是定局。】


    李世民疑惑:“就這?寫封信不就行了,還需要我親自去?”


    李玄霸:【太子承諾,若我贏了,就讓皇後參與香皂製作和販賣。】


    李世民撓了撓頭,然後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眉頭緊鎖,苦笑道:“惹誰眼紅了?”


    李玄霸不說話。


    李世民伸手把李玄霸的臉頰扯住:“快說!你哥哥我承受得住!”


    李玄霸:【還能是誰?祖母偏疼兄長,你又不是不知道。不過祖母暫時改變了主意,不用擔心。我隻是以防萬一。】


    李玄霸沒和二哥說這是母親跪著向祖母求來的。


    若說了,自己這個暴脾氣二哥不知道會鬧成什麽模樣。


    李世民鬆開手,使勁揉搓自己的臉:“啊啊啊啊啊好煩好煩,商賈之事不是小道嗎?你選這件事就是以為不會有人伸手,怎麽還伸手?”


    李玄霸:【可能是此事能討好皇帝的緣故吧。】


    李世民冷哼:“我可不信陛下得知此事後還會被討好。”


    李玄霸在嘴前豎起手指:【慎言。】


    李世民氣得在屋裏跳了幾下發泄了一番,待跳累了之後,才爬回榻上:“繼續說,我要怎麽做!”


    李玄霸把自己早就計劃好的事告知二哥。


    他在思考要如何賺錢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如果有人搶奪勝利成果的應對計劃。


    李玄霸前世被人搶過一次勝利成果,還差點被人雇的流氓打殘廢。吃一塹長一智,他早就準備好了。


    雖然李世民年幼,但也聽懂了李玄霸的分析。


    他抱著昏漲的腦袋倒在床榻上慢吞吞來回翻滾:“腦子要裂開了,裂開了。簡單來說,你用的是陛下賞賜的錢和地,還有阿姊的嫁妝,一個銅板都沒讓公中出錢?”


    李玄霸點頭。


    李世民道:“但我們還是不能拋開唐國公府。我倆年紀太小,生意做大了,唐國公府肯定會參與。”


    李玄霸:【而且就算是我們用賞賜作為本錢,但小孩子沒有私產,包括府裏給我們的兩個鋪子,都隻是暫時給我們使用,我們投的那一份仍舊是唐國公府的財產。】


    李世民不滾了。


    他雙手展開,在榻上躺成了一個大字:“那我們現在做的有用嗎?”


    李玄霸蒼白的臉上浮現一個淺淺的笑容,用虛弱沙啞的聲音道:“有用。他又不是唐國公。”


    ……


    竇夫人看完李玄霸的賬本後,心情很複雜。


    李玄霸的賬做得十分細致,細致到她都想把家中的賬本翻新一遍,跟著李玄霸的學。


    這一筆一筆細致的賬目告訴她,李玄霸早就防著國公府將香皂工坊收走。


    “居然把三郎逼成這樣……”竇夫人捂著嘴低泣。


    她真的受不了婆婆的偏心了。


    婆婆說她偏心二郎三郎,究竟是誰偏心?唐國公府都是大郎的,二郎三郎什麽都沒有,隻能自己打拚,何苦將孩子手中一點錢財都要搜刮走?難道大郎還缺這點錢嗎?


    竇夫人低泣完之後擦幹眼淚,自言自語:“二郎,三郎,放心,娘不會讓你們被欺負。”


    她拿著賬本去找李玄霸,詢問李玄霸的計劃。


    看到這賬本她就知道,過於聰慧早熟的三郎,絕對已經預料到如今的事,想好了應對。她隻需要幫三郎完善這個應對。


    李淵忙完公務回來時,聽聞竇夫人病了。


    他先派人去詢問竇夫人的病情,然後去了萬氏那裏就寢。


    李淵去萬氏那裏的時候沒有通知其他人,隻自己悄悄地過去,想給萬氏驚喜。


    回到家中,李淵常在竇夫人那裏就寢,很久沒來萬氏這裏了。


    他屏退了下人,悄悄進屋。


    萬氏似乎沒有發現李淵來了,沒有提前盛裝打扮,正披散著頭發對鏡梳理頭發。


    李淵正想提醒萬氏他來了,卻聽見了萬氏的嗚咽。


    他心中一歎,難道是萬媵傷心自己冷落他?


    李淵溫柔道:“萬娘子,我來看你了。”


    萬氏手中木梳落在了桌子上,她胡亂擦了擦眼淚,微笑著迎過來:“郎君怎麽來了?”


    李淵實話實說道:“夫人今日生病,我擔心打擾她休息,就來你這裏過一晚。怎麽,不歡迎我?”


    萬氏溫婉地笑道:“怎麽會呢?”


    李淵伸出手指,摩挲著萬氏的眼角道:“那你為何抽泣?可是夫人對你不好?”


    萬氏趕緊搖頭:“夫人有多賢惠大度,郎君還不知道嗎?郎君若說夫人壞話,妾可要生氣了。”


    李淵微微一怔,哭笑不得道:“行,行,你和夫人感情最好,我才是多餘的那個。”


    他拉著萬氏的手,與萬氏坐在坐榻上:“那你為何難過?”


    萬氏猶豫。


    李淵道:“怎麽,這府中還有我解決不了的事?難道是母親又訓斥你了?”


    萬氏搖頭:“妾不敢往老夫人麵前湊,她訓斥不到妾。”


    李淵歎了口氣,拍了拍萬氏的手背道:“辛苦你了。”


    萬氏繼續搖頭:“我怎麽能叫辛苦?回來之後,妾一直受夫人照顧,每日都很悠閑自在,還能逗著二小郎君三小郎君和小五玩,妾可開心了,比操心你的衣食住行開心多了。”


    李淵裝作震驚道:“你這是在嫌棄我?”


    萬氏掩嘴笑道:“就嫌棄你。”


    李淵道:“既然如此開心,你為何憂慮?可是小五不親你?”


    萬氏歎了口氣:“郎君,你何必追問?既然妾沒主動告訴你,就是不好告訴你啊。”


    李淵堅持道:“我必須得聽。連家中妻妾的煩惱都解決不了,我還是個男人嗎?快說!”


    萬氏再次露出猶豫的神情。


    仿佛經過了一段時間的心理掙紮,萬氏小聲道:“妾說。隻是一些任性的話,郎君不要和其他人說,不然傳出去,又該被人說妾家教不好了。”


    李淵點頭:“就我知道。”


    萬氏歎了口氣,眼眶又紅了。


    她捏著帕子擦了擦眼角,道:“今日一大早,老夫人就把夫人叫去,讓夫人把二郎和三郎的鋪子收回來,給大郎的媵拿著。夫人跪著請求了許久,老夫人才準許隻把生意收入公中,讓大郎的媵能任意支取錢財。”


    李淵驚訝;“這、這是為何?”


    萬氏苦笑:“香皂生意入了陛下的眼,又得全京城的權貴喜愛,將來錢財名聲都不會少。大郎既然為嫡長,好處自然是大郎拿著。妾知道,妾知道應該如此,但還是……”


    萬氏用手絹捂著臉道:“這唐國公府所有的都是大郎的,爵位人脈資產全是大郎的,妾知道。可是看著二郎三郎賣力做成的第一筆事業,哪怕隻是商賈之事這點別人看不上的事業,也是付出了心血。”


    萬氏嗚嗚嗚哭了一會兒,又道:“二郎三郎其實應該是不在乎的。他們如此聰慧,小小年紀就在陛下那裏揚名。這些東西被收走了就收走了,待他們長大,肯定能自己建功立業。我隻是想到了我的小五,我的小五笨笨的,將來可能也就隻能拿一些金白俗物傍身……”


    “郎君,是妾任性了。”她擦了擦眼淚,哽咽著勉強擠出笑容,“其實二郎三郎從古書裏琢磨出古方時,就帶著小五來找妾,讓小五也出了一份錢,說叫‘入股’。郎君就當是妾貪心了,傷心投入的錢沒了吧。郎君可要把妾的本錢補給妾啊。”


    李淵麵沉如水。


    他深呼吸了幾下,道:“你說的可是真的?夫人還跪著求母親?”


    萬氏苦笑:“郎君,早晨夫人送你出門的時候還好好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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