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他隻是在角落裏默默看著主賓喝酒跳舞,除了無聊點,其他沒什麽。


    至於有人想要“挑釁”自己,在自己麵前展露才華,甚至想踩著自己上位,李玄霸就隻能拿出文抄公的本事把這些真正的人才壓下去了。


    真的很對不起這些人才,他沒有道德。


    李建成和李玄霸仿佛回到了李玄霸小時候,年長的大兄領著友人們來炫耀自己聰慧的弟弟。


    李世民多次請求李淵,希望能讓李玄霸回到太原郡。


    但李淵猶豫之後,還是讓李玄霸繼續留在河東郡。


    他知道現在李建成雖然門庭若市,但若沒有李玄霸的幫襯,恐怕還是難以籠絡河東英俊。


    李淵對李世民道:“大德明年開春就會和你一同回張掖,現在在河東多結識賢才,對他也很有好處。太原有你結交賢才,河東有大德結交賢才,山西河東的賢才才能盡入我們囊中。”


    李世民道:“但我擔心阿玄身體。每逢換季,他一定會生病。”


    李淵安慰道:“他已經成親。珠娘是很有本事的醫師,已經被河東郡士女奉為座上賓。你又不會醫術,阿玄生病你也隻是幹著急。再者河東氣候比太原溫和,正因阿玄體弱,才更該待在河東。”


    李世民聽了李淵的話後,勉強被說服了。


    確實河東郡氣候比太原郡稍溫和,換季時,阿玄在河東郡養病或許更合適。


    李世民道:“那阿玄不回來,我去河東!”


    李淵一巴掌拍二兒子後腦勺,哭笑不得:“你和大德都長大了,怎麽還如此黏糊?他才剛成親,該和妻子培養感情。你乖乖留在太原,耶耶這裏離不開你。”


    李淵看見二兒子的交友能力歎為觀止。自己求不來的人才,二兒子去一趟,別人就願意和二兒子結為忘年交。


    自家二兒子自幼討人喜歡,與人結交的天賦就像是吃飯喝水般的本能。


    再加上李世民打仗天賦和經驗都很出色,省了李淵許多事,讓李淵可以將更多注意力放在經營太原上,出兵就交給李世民。


    李淵好不容易輕鬆了一點。半年後李世民和李玄霸就要回張掖了,在兒子們回張掖前,他得在李世民和李玄霸的幫助下,把山西河東全部掌控。


    如果不是舍不得河右之地已經打下的根基,李淵真想讓李世民和李玄霸留下來,給自己當左臂右膀。


    於是換季時,李玄霸就在河東郡養病了。


    李建成帶著新結識的友人來探望了李玄霸幾次,宇文珠忍無可忍,當著李建成友人的麵請求李建成不要再來打擾李玄霸養病。


    “郎君擔心影響兄弟感情,婦人來做這個惡人。”宇文珠道,“我們已經委婉說過很多次,郎君需要靜養,他必須靜養!”


    宇文珠低聲啜泣,賓客們紛紛掩麵愧走。


    李建成臉麵無光,再也不上李玄霸的門。


    李玄霸昏睡一日後,得知宇文珠把李建成和賓客趕了出去,愧疚道:“是我無能,該我出麵把大兄送走,他現在一定怨了你。”


    宇文珠沒好氣道:“讓他怨!我真是服了,我們委婉拒絕了多少次,他就仗著自己上門我們不好意思趕他出門,非要一次又一次地打擾你。他如果像兄公那樣,能照顧生病的你,他每日都住在這裏,我還高興呢!”


    宇文珠真是煩透了。你帶一群人來噓寒問暖,連郎君睡下了都要把人叫醒“問候”,這不是故意折騰人嗎!


    李玄霸看著宇文珠氣紅的臉,笑道:“他小時候學到的探病就是這個探法。他習慣了,我也習慣了。倒是忘記我現在已經有底氣拒絕他的探病了。”


    宇文珠心頭酸澀:“三郎辛苦了。”


    李玄霸閉上眼:“有你護著,怎麽會辛苦了。珠娘才辛苦了。”


    宇文珠將手放在李玄霸眼睛上:“快睡吧,我一直在這裏。”


    “嗯。”李玄霸任由自己意識沉入睡眠中。


    他終於可以好好休息,睡個好覺。


    李玄霸沒有告訴李世民他生病了。


    在他生病的時候,天下大勢突然急速變化。


    太子楊暕謀逆逼宮,被皇帝製服。


    皇帝要處死太子,天下有識之士皆為太子喊冤。


    皇帝震怒,牽連下獄者超過百人。


    第131章 始作俑者無後乎


    隋大業十年, 楊廣不顧天下已經大亂,再次親征高麗。


    當楊廣來到涿郡時,一路上役夫和兵卒不斷逃亡。


    他將抓來的逃卒全部斬殺, 以肉做祭祀, 以血塗祭鼓, 用他們的命祭祀黃帝。


    大隋無數熟讀經史子集的人站在祭台下,看著這血腥的一幕。


    他們腦海裏浮現出孔子的一句話。


    “始作俑者,其無後乎。”


    西周時已經拋棄了人祭的野蠻習俗。春秋開端時各國君王為了攀比, 先是厚葬,後來做人俑,再後來人祭之風複蘇。


    孔子站在這個節點上, 敏銳地察覺了社會風氣的變化。


    現在就將原本的草狗祭品換做了人俑,將來這些人還會做什麽事?豈不是恢複活人祭祀了?


    所以孔子才說出了這句話。


    魏晉南北朝是亂世, 你殺我我殺你天下無人不殺紅了眼, 血腥事不罕見。


    但純粹的殺戮和人祭卻是兩回事。


    殺戮是野蠻,祭祀卻是“禮”。荒誕的君王很多,但以人祭祭祀上古賢王者……


    楊暕心中也浮現出這句話,“始作俑者,其無後乎”。


    而現在站在祭台上的皇帝後人是誰?他自嘲的想。


    荒誕的人祭結束。滿朝群臣已經習慣捂住眼睛耳朵和嘴巴, 他們不會對楊廣有任何諫言。


    血腥的人祭或許會成為史書上被人翻過就忘的寥寥幾筆記載,在這時, 大隋皇帝做的荒唐事已經夠多了,不差這一點,竟沒有引起道貌岸然的士人口誅筆伐。


    時間一個月一個月的過去, 雖然楊廣征召的士兵多逃逸, 但大隋餘威還在, 他們的職業軍人尚且能打。


    高麗在大隋連翻打擊下, 這次又沒有在楊廣二征高麗時得到大隋丟下的輜重回血,僅僅是來護兒率領的水軍就把他們打得潰不成軍。


    楊廣十分高興。


    他一生中唯一的恥辱就要洗刷幹淨了。


    楊廣大擺宴會,讓使者做好了受降的準備。


    他連邀請西域諸國和東西突厥可汗的使臣團都備好了。


    在楊廣的心中,一切都好起來了。隻要高麗王投降,他還是那個偉大的千古一帝,將重現萬國來朝。


    而這時,農民起義軍趁著大隋中央的軍隊都在高麗,燃起的火焰越來越大。


    楊玄感經過隋朝軍隊連番打擊遁入深山,這次也趁機出山,有東山再起之勢。


    邊疆也亂了起來。


    扶風起義軍首領唐弼立了個不知名人士李弘芝為天子,聚集了十萬亂民,自封唐王。


    同一時間,天下農民起義軍首領紛紛稱王。


    後世演義中的“十八路反王”紛紛出現,數量遠遠高於十八路。


    楊廣仍舊閉目塞耳,在歌舞中做著千古一帝的美夢。


    直到楊暕提劍走進他正在享樂的宮殿。


    楊廣看著楊暕冷笑,神情十分鎮定:“你以為朕不知道你要謀反嗎?”


    楊暕緩步走上前,刀斧手從兩邊帷幕中悄然走出。


    他目不斜視地看著台上冷靜自若的父皇:“我身邊隻剩下老弱,本就不可能逼宮。我知道是你故意授意身邊護衛,讓他們配合我行事。”


    楊廣皺眉。


    一切計劃都按照他的預想進行。他想的果然沒錯,這個兒子就是想謀反。


    群臣都沒發現,都被楊暕的表象蒙蔽。他發現了,他是正確的。


    但楊暕不僅沒有惶恐害怕,還一副仿佛一切也在自己預料中的淡然表情,讓楊廣心裏分外憤怒。


    在楊廣的打量中,楊暕卸下盔甲跪在地上。


    他將長劍拔出,平放在腿上:“兒此番前來不是逼宮,而是兵諫。”


    年輕的太子抬起頭,神情一如既往的倨傲。


    “如果不兵諫,父親聽不進去。”


    “父親,睜開眼睛吧!天下已經大亂了!大隋已經瀕臨滅亡了!”


    “自你一征高麗時謀反的民賊,沒有一支被剿滅!”


    “西域原本臣服的諸國已經紛紛倒向突厥。東突厥已經集結雄師百萬,對中原虎視眈眈!”


    “父親你在二征高麗時當做的心腹大患楊玄感,現在也還沒死!”


    “秦亡的鍾聲來自於陳勝吳廣民賊!漢亡的鍾聲來自於黃巾民賊!現在隋亡的鍾聲,父親你掩住耳朵當做聽不到,它的聲音隻會越來越大!”


    “求父親收兵回西都,平定叛亂,輕徭薄賦,與民休息!”


    楊暕懷抱長劍叩首不止,額頭叩出的血沁入了眼角,淚水與血一同從臉頰滑落。


    “父親!你難道想效仿暴秦,二世而亡嗎!”


    “難道你想要當秦二世嗎!”


    楊暕之言,震耳發聵,讓台上君臣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居然給了他將話全部說出的機會。


    公卿身形搖搖欲墜,恨不得暈過去。


    楊廣臉色脹紅,雙目怒瞪,從坐榻上暴起。


    他拿起矮桌上果盤狠狠砸向楊暕。


    楊暕不躲不避,任由果盤砸在頭上,鮮血如注。


    裴蘊見狀,忙拉住楊廣:“陛下,太子殿下一定是被高麗人巫術魘住了,得了失心瘋胡言亂語!請陛下趕緊命人製止住發狂的太子殿下,請巫醫診治驅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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