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就去睡覺。”盧圓圓拉著時榆的手朝著樓上走去,在拐角處也握住了陶羽瀾的手,一起上了樓。


    路過陶羽瀾的房間時,時榆跟著陶羽瀾走了進去,盧圓圓自覺的留在外麵。


    房間裏麵,陶羽瀾有些無力的坐在床上,手都沒什麽地方安放一樣,抬眸看向時榆。


    “媽媽,爸爸究竟是怎麽回事。”陶羽瀾之前總是聽時榆說,爸爸去工作了,出差了,需要過段時間才回來。


    她剛開始還很信任時榆,每天喜滋滋的出去上學,回家會問時榆,爸爸啥時候回來。


    可時榆說過幾天就回來了。


    陶羽瀾一直等著,就是沒有等到。


    但是家裏多了很多禮物,時榆告訴她,爸爸已經回來過了,這是給她帶的禮物,可是因為她還在學校,爸爸的工作比較急,並沒有時間等她回來,就先走了。


    陶羽瀾剛開始覺得很遺憾。


    後來就覺得,他回家一趟也不去學校看自己,拿了那麽多禮物有什麽用。


    陶羽瀾心裏麵也賭氣,後來過了大概半年,她才見到了爸爸,爸爸買了很多好吃的,衣服,玩具,都帶回了家。


    還在家裏陪了她們幾天,而陶羽瀾也很開心,雖然分別了那麽久,但總算是見到爸爸了,父女倆的感情也和好如初。


    可是也就隻有幾天的時間,陶羽瀾放學回家發現爸爸又走了,而且走的時候沒有提前和她說,她在學校上學的時候還期待著趕快放學,回了家和爸爸一起玩,一起去公園裏遛狗。


    陶羽瀾哭起來很嚇人,十分的不講理,誰哄都沒用,時榆對其十分頭疼,也不忍心再欺騙陶羽瀾。


    就隻能抱著她,等她哭累了睡過去。


    時榆也很不安,怕睡醒後陶羽瀾繼續哭,小時候的陶羽瀾很鬧人,不開心了就哭,特別不好哄,時榆每次哄不好了就直接抱住,給她安全感,讓她情緒穩定下來。


    究竟是什麽時候,陶羽瀾不再哭著鬧著要爸爸了。


    大概是初一那年,陶羽瀾換了一個學校,那個學校很大,和小學不一樣,初中的學校有著更多地方的學生,陶羽瀾交了很多新朋友。


    她大概是很受歡迎,每天都有很多人和她玩,玩起來了也不想爸爸了,時榆對她也很好,她每天纏著媽媽也很安心。


    上完初中,陶羽瀾就更不提爸爸了。


    那是初三的暑假,陶羽瀾一天放學後,時榆去接她,在路上的時候,時榆心不在焉的,騎車的時候不小心發生了事故,為避免更嚴重就衝進了綠化帶。


    陶羽瀾腦震蕩了幾天,在醫院裏住院養傷,時榆每天都看著陶羽瀾,不離分寸。


    那時候,陶羽瀾也該讀高中了。


    可能是腦震蕩的原因,之後的陶羽瀾就更沒有提過爸爸了,連自己房間裏的合照都收起來了,時榆還是給陶羽瀾收拾房間的時候注意到的細節。


    時榆也沒敢問為什麽。


    “所以,爸爸是在我初三的時候去世了。”


    “我中考的時候,他還去考場看了我,隻是因為有人跟著他,他沒法找我嗎?”陶羽瀾此刻的表情是很平淡的,好像也不怎麽想哭,眼睛挺幹的。


    “嗯。”


    “他於第07章 年第6章月第27章犧牲。”時榆輕輕的抱住了陶羽瀾。


    時榆沉默著,沒有敢講的是,陶林晚是在執行臥底任務時,被沉海犧牲的。


    那片海域,距離榕城不過百裏。


    陶羽瀾被時榆抱著,她上了初中後就覺得,父親的職業大概是一些需要保密的,或許有危險性質的,可她當時已經養成了回避的習慣,下意識的不去深究,不去思考。


    聽時榆的描述,聽時榆的安撫,相信時榆告訴自己的每一個字。


    後來她沒有再去問,一是因為不敢問,二是不想為難時榆,因為她覺得媽媽和自己一樣思念爸爸。


    那年暑假的時候,陶羽瀾因為腦震蕩躺了挺長時間,白天偶爾也會昏睡過去,晚上更是睡不醒,有時候能看到時榆在自己病床邊趴著,她握著自己的手。


    陶羽瀾感覺有眼淚落在自己手麵上,總覺得時榆很傷心,可那時陶羽瀾並沒有意識到原因是為何,她以為是因為自己受了傷。


    或許,更深層的原因是因為父親的犧牲。


    “媽媽,你現在難過嗎。”陶羽瀾摸了摸時榆的臉,時榆並沒有衰老,和年輕時一樣,平時修身養性,待在榕城,很多時候會自己安靜的修剪花束,陶羽瀾來了的時候,她才會露出很豐富的笑容。


    “不難過。”


    時榆搖搖頭,認真的看著陶羽瀾的臉,眉眼處能看到陶林晚的影子,她和她爸爸很像,陶羽瀾的顏值太高了,完美繼承了父母雙方的美貌,如果說盧圓圓他們看到陶羽瀾會想到時榆,那認識陶羽瀾父親的人一定會感歎她更像其父親。


    “我還有你,寶貝女兒。”時榆柔柔的說道,她當時確實很消極,很難過,很後悔沒有阻止他,沒有讓他放下轉去做其他的職業。


    但那也隻是一瞬間的想法而已,最初認識陶林晚的時候,她就知道他是什麽樣的性格,選擇的什麽樣的職業,說是職業並不是很恰當,更恰當的是精神和信仰。


    時榆想,自己最初喜歡他也是因為他的思想,喜歡他身上的氣質,獨一無二,格外清醒。


    被陶羽瀾抱著,這個消息對她來說過於突然,是她過年的時候想問但是沒有問出的話,是她下意識回避後,過了幾天又知道答案的輪回。


    “媽媽,爸爸的墓在哪,帶我去看他吧。”陶羽瀾回抱著時榆,她嗓音略微沙啞的問道。


    時榆很不想告訴她,大家並沒有找到屍體,所以連墓,都是不完整的。


    裏麵埋葬著的是一身製服罷了。


    “好,等清明我們回榕城。”答應了下來。


    她來京城的時候就安排好了榕城的一切,來這邊,是打算待一陣子的。


    榕城那邊現在隻有陸韜沅在,陸子昂前天去了榕城,陸韜沅是他的父親,他知道後自然去了陸韜沅那邊。


    時榆也是這個原因,才利落的來了京城,陸韜沅那邊有人比沒有人更合適。


    陶羽瀾有些困了,沒有精力再去關心時榆為什麽要回時家了。


    時榆當年就像是為了愛情和家裏決裂的女兒一樣,走了這麽多年沒有打算回來,這次回來,時榆應該是自己本就想好了的。


    陶羽瀾不想時榆受傷,但也不會阻止她想做的事情。


    這一點,陶羽瀾和時榆很像,都是既擔心身邊的人,又不會阻礙到對方做想做的事。


    時榆在陶羽瀾的房間呆了一會,看著陶羽瀾睡著了後,時榆才離開了陶羽瀾的房間,走了出去。


    剛走出房間,走廊裏麵盧圓圓抱著一個毛絨娃娃倚著牆站著,是在等時榆出來,盧圓圓伸手去拉住時榆,時榆有些脫力的歪在盧圓圓身上。


    “瀾瀾怎麽樣了。”盧圓圓扶著時榆回去休息,一邊問道。


    “看起來沒事。”


    “她長大後真的變了很多,小時候又哭又鬧的,以前哭起來哄都哄不住,更小的時候,她一哭都讓陸韜沅來哄了。”時榆回憶著曾經的事情,可能人長大了都是會變的吧,現在的瀾瀾有時候過於堅強了。


    就像她當時備考藍寧動物園的時候,時榆不知道為什麽女兒就抱著一定要考上的心理,壓力很大,和她打電話的時候也不說,時榆不了解陶羽瀾在京城備考的生活,隻知道她那段時間總是學到很晚,具體就是她次次和陶羽瀾視頻通話,她都是在書桌前坐著。


    “小的時候大概是沒有安全感,是小孩子的通性,現在長大了自然就不那麽愛哭了。”盧圓圓挽著時榆的胳膊算是安慰道,,小時候愛哭的人長大了不一定愛哭。


    “我倒是擔心你,回時家就要見很多人,會不會不舒服啊。”盧圓圓摸了摸時榆的腦袋,時榆的頭發是偏軟的,摸起來很舒服,盧圓圓以前年輕的時候和時榆關係好,經常睡一張床上。


    “那也得回去啊。”


    “瀾瀾單位之前拍綜藝的時候,裏麵有時怡在的,她和瀾瀾應該說過話,時家除了時怡也沒有別的小孩,我父母現在年老了,估計也沒有什麽精力提當年的事情了。”


    “我回去也隻是看一眼。”時榆試圖安慰著盧圓圓,讓她放心一點。


    時榆離家這麽久,這麽多年其實早就不記恨什麽了,父母也不是不愛她,隻是她當時在那個氛圍裏比較難受罷了,總是被要求著做事 成長。


    她也有個弟弟,時榆有時候覺得也挺可憐的。


    那些年被要求著按照優秀繼承人的模式成長,連結婚都是聯姻,娶一個並不喜歡的人,結了婚,有了孩子,沒幾年又離了婚。


    時怡現在也沒多大的年紀,可印象中,她和母親的關係很淡,離了婚後更是隻待在時家。


    時怡的母親家裏也不弱,外公外婆對她也很好,唯獨母親記恨她,並不喜歡她。


    如果她當年還在時家,可能現在陶羽瀾已經有繼父了。


    “有需要就找我。”


    “有空帶你見下霍既明吧,當年我們倆認識還有你的助攻。”說著,盧圓圓就換個話題。


    “好。”


    “你們倆現在的感情怎麽樣,是不是還和以前一樣,他很聽你的話。”時榆笑了下,打趣道。


    “感情怎麽說,我這裏平淡了很多。”盧圓圓隨意的說著,以前年輕的時候覺得自己還挺愛的,現在兒子都大了,她看霍既明的時候,覺得也就那樣吧。


    不過當喜歡和愛歸於平淡的時候,盧圓圓也覺得就是他了。


    再換個人是不可能了。


    “能在一起就很好了。”時榆躺倒在床上,有一搭沒一搭的和盧圓圓說著話。


    ——


    房間裏,陶羽瀾已經熟睡了,第二天睡醒的時候,覺得眼角有了淚痕,伸手一摸,已經幹涸了,隻殘留著一些痕跡。


    她去浴室洗了臉,對著鏡子看了一眼,晚上睡著了為什麽會哭的,很難過嗎,好像有點。


    換了衣服,陶羽瀾下樓,盧圓圓和時榆一起準備了早餐,看起來還挺豐盛,聞著空氣裏就有一種香甜的氣息。


    “媽媽早。”陶羽瀾笑了下,和時榆打招呼。


    “早啊瀾瀾。”


    “瀾瀾我呢。”盧圓圓撅了嘴,不依的問道。


    “幹媽早。”陶羽瀾湊過去,抬頭笑了下。


    “瀾瀾早。”盧圓圓頓時笑了。


    接著三人坐下吃早餐,陶羽瀾吃了個棗包,原來剛剛聞到的香甜就是這個味道。


    “一會兒我開車送陶羽瀾去上班。”


    “不會遲到的。”盧圓圓看到陶羽瀾有留意時間,便貼心的道。


    “對,讓圓圓送你。”時榆也讚同道。


    陶羽瀾點點頭,兩個媽媽都這麽說了,她還能拒絕不成。


    “不過有一說一,瀾瀾的這個工作真的太好了。”


    “比之前當女團靠譜多了,雖然幹媽是混圈的,但其實並不看好女團的發展。”


    “養大熊貓很有前途的,以後瀾瀾就是熊貓大使。”盧圓圓本意是閑聊來著。


    但是當陶羽瀾聽到女團兩個字就應激。


    “幹媽,你怎麽也知道我做過女團啊。我們那個糊團也配被你知道啊。”陶羽瀾自我調侃道,她們的糊團,何德何能被影後記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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