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下一張,三公主的賞花會,宗室和三品以上大官的千金都去的場合,王懷玉也沒有理由推脫。


    “去庫房挑幾件合適的東西,明天去給陳國公夫人賀壽。”王懷玉隨手吩咐道。


    這些東西自然不用她親自去做,秋香早就準備妥當,隻需要她過目便行。


    看著禮單上的白玉壽桃、白玉蓮座觀音,王懷玉就不自覺把他們換算成銀子,一想到這些能給多少個士兵發工資,吃飽飯,王懷玉就心疼得直抽抽。


    陳國公夫人的壽宴在臘月初六,早早的,王懷玉就帶上東西去赴宴。怕宴席上人多眼雜出事,她連兩個弟弟都沒有帶,隻帶了秋香和春香兩個丫頭去。


    因想著年後的計劃,這段時間王懷玉都沒有怎麽出門,想要找她麻煩的人,也跟著憋了一個月,好不容易得到她來赴宴的消息,自然不可能錯過這個機會。


    第5章


    “郡主,您這一月都未露麵,不會是忘了我們的賭約了吧?”


    陳國公府內的曲水風荷院,哪怕已經初冬了,隻有殘荷敗葉也別有一番景趣。


    可惜王懷玉來不及欣賞,就被一群姑娘擋住了去路。


    為首的是一個穿著銀紅色襖裙,帶著鎏金玉蝶釵,瞧著十五六歲模樣的一個姑娘,身後還有三個穿著不同顏色的小姑娘,再加上候在亭子外的若幹小丫鬟,這條路被堵得嚴嚴實實的。


    看著這麽大的陣仗,王懷玉微微挑了挑眉,暗自思索麵前的人是誰,賭約又是怎麽一回事。


    秋香和春香跟在她的身後,見有人攔住了自家主子,不慌不忙的屈身行禮道,“見過安寧縣主、陳大姑娘、溫四姑娘。”


    安寧縣主,陳家大姑娘,溫家四姑娘。


    王懷玉把名字和人一個個對上,不動聲色道,“什麽賭約,也該給長輩拜完壽再提。各位擋在這裏,是覺得本郡主該與你們解決完所謂的賭約,才去見長輩嗎?”


    這豈不是說她們比長輩還要有麵子?


    這樣的話要是傳出去,她們的名聲也不用要了。


    安寧縣主等人沒有想到,不過是一個月不見,一見麵王懷玉就給她們扣那麽大一個帽子。


    幾人恨得牙癢癢,不甘不願地讓出了一條縫隙來。


    安寧縣主更是提著裙擺不屑道,“往日你追著太子哥哥瘋魔,揚言自己將會是太子妃,仗著大將軍的威勢,可叫我們姐妹幾個吃盡了苦頭。現在老天爺有眼,可算讓你妄想落空。”


    另外兩個小姑娘也是一臉厭惡地看著她,好像她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事情一樣。


    王懷玉想了一下自己與她們的糾紛,好像‘自己’隻是在對方追著梁少康走的時候,上去打斷而已?所謂的吃盡苦頭,是她冷嘲熱諷想要把人轟走,不讓她們和姓梁的接觸?


    梁少康是什麽個貨色,王懷玉心知肚明,隻是沒有想到自己之前還是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爛好人?


    也是,要不是個爛好人,也做不出在皇帝忌憚的時候還舉全家之力去供養軍隊,在朝廷無中生有汙蔑王家叛國的時候,也不肯稍稍反抗一點。


    可惜了,這樣的赤膽忠心也換不回來全家的性命。


    發現自己的思緒飄得有些遠,王懷玉回過神來看這幾個爭風吃醋的小姑娘,神色複雜的搖了搖頭,最後竟然轉身繞開了她們。


    榮安郡主,以前是多囂張跋扈的人啊,遇到這樣的情況不上去抽一鞭子就已經是好的了,現在竟然連重話都不說一句,轉身躲開了?


    不說安寧縣主幾個想不明白,就連秋香和春香多看了幾眼自家主子。


    好像自從幾個月前,郡主摔了馬後醒過來,脾氣就好了很多?


    王懷玉來這裏不是結仇的,而是因為她從為數不多的記憶裏,發現了一些不對勁的事情,想要來試探一下。


    表麵上,大家都知道陳國公是堅決的主和派,堅決反對大齊的軍隊擅自出城應戰和回擊,一旦邊疆要求撥款,他就一定會說出七八條的理由來反駁。


    但在王懷玉的記憶裏,尤其是半個月前,她卻收到了一批價值十萬兩巨款的物資。從糧食到棉花再到食鹽,邊疆缺的東西基本都有。


    這樣的一批物資,王懷玉自然不可能不查清楚,但這查來查去的,竟然查到了陳國公世子身上。


    這讓本就複雜的局勢變得越發的複雜了,王懷玉抽絲剝繭的從頭捋了一遍,才堪堪找到一點頭緒。


    不管陳國公是敵是友,這次壽宴必須要來。


    王懷玉捧著壽禮到正院的時候,侍從正念著客人和禮單,位高權重的賓客也早早的到了。


    冷不丁的聽到侍從唱禮,“榮安郡主到,攜白玉壽桃一對,白玉蓮座觀音一尊,賀國公夫人福壽連綿,玉體康健。”


    大廳裏,各位貴婦人麵麵相覷,看著門口款款而來的人,忍不住上下的打量了一番。


    誰不知道陳國公是主和派的中堅力量,和主戰派的一向水火不容,榮安郡主居然帶著重禮過來賀壽?該不會是來找麻煩的吧。


    作為宴席的主角,陳國公夫人穩坐在上首,不動聲色地把各人的反應都收入眼底,看著越來越近的人,浮現出慈祥的笑容。


    她朝門口的人招了招手,等對方到了身邊,更是直接上手拉住,滿臉欣喜地說道,“老身還以為你不來了呢,聽說前段時間驚了馬,現在可是好了?”


    老太太過於熱情,讓沒有和老人家相處經驗的王懷玉有些不適應。


    而且她還分不清現在到底是個什麽情況,隻能強忍著想要把手抽回來的衝動,耐心地回道,“不礙事,府醫說修養一段時間便好了。夫人大壽,祖母早早就讓人備好了壽禮,怎麽能不來呢。”


    “竟然是老太君準備的壽禮,夫人可真是有福氣。”


    “是呀,老太君的眼光一向好的很,好些年都沒有出門來走動了,竟然專門為您準備了東西,夫人真是有福氣。”


    旁邊的貴婦人附和著,看似誇了兩個人。但王懷玉仔細一聽,卻發現短短兩句話,既帶著挑撥離間還帶著捧高踩低。


    這一番言語機鋒聽得王懷玉一個頭兩個大,稍稍和陳國公夫人說了幾句,便找了個借口逃了出去。


    好在對方是今天的主角,來的人比她重要的多得多。


    出了正院,王懷玉還記得院子裏有一大群等著堵她的小姑娘,而她想要找的人還在大門口接待客人。


    想到今天來的目的,王懷玉隻得找個偏僻的地方等著,等到對方閑了再過去。


    陳國公府和將軍府差不多大,布局上也差不多,哪怕王懷玉沒有來過,也能大概猜測什麽方向是幹什麽用的。


    她一邊走著,一邊觀察陳國公府的布置,看著那些假山流水,還有冬日裏也開得肆意的紅梅,微微怔了怔。


    這和夢裏‘她’的鮮血灑在地上何其相似。


    “王家不過是個靠武發家的小世家,幾十年了,也不過是出了一個王定武,若不是突厥和屠各可恨,哪裏還有他們什麽地位?”


    “看上麵的意思,軍費一減再減,顯然是不想要再興起戰事。這不打仗了,還要將軍做什麽?最多不過兩年,不,可能一年都不到,王定武肯定得回來。”


    耳邊傳來斷斷續續的交談聲,王懷玉猛地頓住了腳步,看向假山那一邊。


    另一邊,交談的人絲毫沒有發現正有人在聽著他們的話,拿起火爐上的酒喝了一口又繼續道,“要我說啊,定北那邊冰天雪地的又荒涼得很,就算是給屠各和突厥又如何?每年都出那麽一大筆軍費,還不如拿來給咱們發俸祿呢。”


    “梁兄說得正是,守著一片不毛之地,讓咱們緊衣縮食的送銀子,這圖的什麽啊。”


    “嗬,圖什麽,當然是圖功名利祿啊,要是沒有仗大了,哪裏來的大將軍?這些銀子送過去,指不定是到誰的肚子呢。”


    秋香和春香在外邊聽著,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她們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自家主子的臉色,握著拳頭憤恨不已。


    “這些人,就這樣編排將軍!”春香咬著牙齒,從牙縫裏擠出這一句話。


    秋香拍了拍她,示意她不要在這裏拱火,擔憂地看著王懷玉。


    王懷玉看著兩個小丫鬟的反應,輕笑了一聲道,“行了,走吧,不用和這些蠢貨計較。”


    既然朝廷都已經爛透了,那她就不用再有心理負擔了。


    王懷玉離開院子,帶著小丫鬟回到正院,準備和主人家告辭。


    卻不其然遇到了在門口接客的陳國公世子,當下手快過腦子,一把將人攔住了。


    “世子,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齊昭然有些詫異,看了一眼王懷玉,察覺到周圍都往他們身上飄的視線,微微退開些距離,“郡主,有什麽事情不如在這裏說?”


    王懷玉也察覺到了,才想起自己的這個行為似乎不太妥當。


    她若無其事的收回手,盯著好像和她很不熟的齊昭然。


    齊昭然也平靜的回視她,像是在等候她的下文。


    沒有驚慌失措,沒有躲躲閃閃,更沒有欲言又止,王懷玉也知道這不是個談話的好時機,隻能遺憾的退步。


    “抱歉,我找錯人了,打擾世子了。”


    微微一頷首表達自己的歉意,王懷玉便帶著自己的小丫鬟揚長而去。


    齊昭然站在原地深深地注視著主仆三人離開的背影,直到看不見了才離開。


    “不愧是武夫的女兒,一點禮義廉恥都不懂,竟然就這樣當眾攔下外男,要求移步談話。我呸,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你還別說,她該不會是被太子殿下嫌棄,然後移情別戀看上世子了吧?”


    “有什麽不會的,這不就是她能做得出來的事情嗎?你們可不要忘了,三個月前,為了讓太子殿下吃她做的東西,愣是騎著馬追到莊子去。最後自己驚了馬,還害得太子殿下受罰。”


    盛京貴女提起以前的往事,眼裏大都浮現出了厭惡和嫌棄。


    王懷玉在秋香和春香欲言又止下坐上了將軍府的馬車,一路上她也在想‘她’之前的降智行為。


    死皮賴臉纏著太子,公開示愛表示非君不嫁,讓女兒奴的父親上折子請婚,自己去和皇帝哭訴。


    然而這些人人都知道的事情,是真的嗎?


    王懷玉從自己的記憶裏找到了不同的答案。


    第6章


    “郡主,你昨天不該去找世子的,”在寒冬臘月裏,一位裹著薄薄青衫的男子,正躺在畫舫的圖軟塌上,一言難盡地看著王懷玉,“你這名聲,誰沾上了誰倒黴。”


    王懷玉一身騎射窄袖,把頭發成了男子的發髻,抱著手臂居高臨下地打量著對方。


    這是她從書房暗格裏找到的記錄,每月十二要去京郊護城河的水仙畫舫上喝茶。


    一開始她還不解其意,直到來了之後,看著眼前的人才知道為什麽‘她’死前的罪名有結黨私營這四個字。


    林清風,某齊朝高級官員的庶子,因不知名原因和她這個聲名狼藉的郡主攪合到了一起。


    婁明運,某封疆大吏的庶子,因不知名原因和他們狼狽為奸。


    還有宋回芳、康隸書、劉然滸,五個十八歲上下的少年,全都是齊朝大官家裏的庶子。


    他們這些人是怎麽聚到一起,還拉上了她這個正經嫡出身份的貴女一起玩的,她就真的百思不得其解了。


    但他們現階段的目的王懷玉很清楚,因為齊朝是嫡長子繼承製,而且是還沒有科舉的情況。家族裏大部分資源都給了嫡係,庶子基本隻能分到餓不死的財產。想要出人頭地隻有投軍這一條路。


    而軍營裏又分為了很多的派係,王父所在的定北軍和長公主所在的安北軍,是這些有誌青年的最優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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