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主簿對視一眼,便知道這個事情是沒有轉圜的餘地。


    “康大人,那這些人的安置是要按戶來分配,還是打散了融入各個村裏?或者給他們劃定新村讓他們自居?”


    “征求個人意願,要是願意到現有的村裏麵去的,安置費可每人多領一百文。若是選擇在建新村的,安置費每人隻得五百文。”


    至於一個村能安置多少,他相信這些主簿們是能自己找到合理的人數的。


    有了這話,幾位主簿就知道怎麽回去和上頭交待了。挨個簽字領名冊,又在郡主府的出麵下,和商船商議好,將分屬給他們的人送到各個縣去。


    曾茯苓扶著五十歲的爺爺,緊緊拽住自己的包裹,穿著一雙破爛的草鞋小心翼翼地跟著人群往前走。


    “爺爺,這裏的藥材好多!竟連這路邊都長滿了。”曾茯苓眼睛都瞪大了,不敢置信地看著這田埂路邊。


    一個快要入土的老人,一個正直妙齡的姑娘。要不是在老家時被惡霸惦記上,他們怎麽也不會選擇離開家鄉,千裏迢迢到這個蠻荒之地。


    可是看著這個遍地都是寶的地方,曾茯苓怎麽也不能把它和蠻荒聯係起來。


    曾老頭則是眯著眼神色滿意地看著這連綿起伏的山脈,拍了胳膊上的手道:“所以人家不是說什麽禍福所依嘛,咱們這不就是因禍得福了?”


    “我們雖然離開了老家,但到了嶺南這個地方來了。依著這一路上見到的官員來看,都是好的。聽說帶我們過來的那個郡主,她父親就是王將軍。嶺南的百姓可有福了。”


    “我們現在也是嶺南的百姓了,爺爺。”曾茯苓笑道。


    就在兩人說話間,一個穿著麻衣短褐的小夥子晃著手,小跑著從山邊跑過來。


    “哎,你們兩個等等,”劉生氣喘籲籲的跑過來,看著眼前的爺孫兩,上氣不接下氣道:“你們是不是北方來的人啊?”


    爺孫兩人對視一眼,看著褲腿還挽著,腳上滿是泥土的人,猶豫著開口“是,請問您?”


    ‘‘哎,別您啊我的了,我是我們村的村長,我們裏正跟我說去縣裏頭接了人回來,叫我給我們帶一下路,安置好你們。但是我家田淹水了,趕著去放了個水,回來就不見你們了。’’


    說著,又喘了一口氣道,“還好給我趕上來了,不然村裏頭知道我讓你們自己到這來,非得把我給撤職了不可。”


    這話說得,讓曾老頭感到新鮮。一個村裏有裏正,還有村長。這不接外人還會被撤職?


    “你們別見怪,哦對了,我叫劉生,你們叫生仔也可以。”


    “你們剛過來,衣服被子,鍋碗瓢盆肯定都是缺的,隻能先找點竹子湊合一下。”說著用手指指向東邊道:“看到那一塊沒有,那邊就是我們村的竹林,隻要不過分,誰都可以去砍。到了春季,去挖筍也可以。”


    “你們家有點偏,不過呢安全是沒有問題的。我們村往裏頭再走一點是一個獵戶村,他們就靠山裏頭的東西生活,所以那些虎啊狼啊都沒有到這裏來的。就是蛇蟲多了點,這個你們得注意一下。”


    “你們的田呢也分了三畝地給你們,就在你們家旁邊。不過都是破地,想要水田就隻能等村裏人賣了。還有旁邊的荒地,自己開了種點東西是不用交稅的,但是過了一畝就要交稅了。”


    “我們這裏窮是窮了點,不過隻要你勤快,那肯定是餓不死的。這山上什麽都能吃。”


    劉生絮絮叨叨了一路上,終於在一座隻有籬笆門的茅草屋前停下。


    “呐,這裏就是分給你們的房子。可不要嫌棄破,這房子要不是官家分給你們,村裏人拿錢賣也得花上半兩銀子呢。”


    “不嫌棄不嫌棄,能有個住的地方就很好了。感謝大人,能給我們個容身的地方。”


    “唉,那是,自從郡主管了我們平河縣,我們的日子可好過了不少。”


    劉生嘴裏不聽,手上也沒有閑著,推開即將報廢的門,一股子被驚起的灰塵把幾人都撲了個遍。


    “這就是你們住的地方了,有什麽需要的可以和我說,今天吃飯就先去我家,等明天我抽空帶你們到集市上置辦些東西。慢慢的就把日子過去了。”


    相同的場景出現在陸川這五個縣裏,每個北方來人都找到了自己的歸宿地。


    接見了崔錢生的王懷玉,也很爽利的把準備好的方子給他。


    “崔老板可以先試試看,要是有什麽問題可以隨時來找我。”


    “郡主的為人是有目共睹的,”崔錢生像是看到下金蛋的母雞,笑得眉開眼笑的把方子塞進懷裏。


    “郡主要人,我們要可以生錢的東西。我們這是合作雙贏。”崔錢生說道。


    “崔老板說得不錯,我們這是合作雙贏。”


    王懷玉也接過他給的契書,眼裏閃過滿意。


    人接到了,但是遠遠不夠。光靠這些人又怎麽能滿足嶺南的發展呢?


    所以很早之前,早在挖了金礦,她便傳信給了在邊境的王家各軍,把金子一批批運過去。隻為了讓他們勸說那些退伍的傷殘士兵來嶺南生活。


    崔家的這一批人,不過是掩人耳目罷了。


    送走了崔錢生,王懷玉找來荷香,詢問起他們自己商隊。


    “差不多也該回來了,信上這一批種子和上一批一樣,還不上我們莊子裏出產的。這些種子要是分到嶺南府,到時候種不好,郡主您怕是要被怪罪。”


    “隻要能用上我們的方法去種,再加上江南的種子,產量怎麽也會比現在的高。”王懷玉不在意地擺擺手。


    隻要能比現在的要高就夠了。


    至於自己莊子出產的那些優選種子,自然是優先給自己人。


    “紙坊的事情辦的怎麽樣?”


    “在桂州府,粵州府都開了一家,不過售量平平。反倒是商隊那邊,還沒有出嶺南就被路上的商隊看中,買了好多過去。”


    “那也不錯,我們的目標本來也不是在嶺南。叫春花多琢磨琢磨,盡量多豐富些,最好做得華貴一點。”


    “明白。”梅香應道。


    “知府那邊收到了我們的禮物,是個什麽反應?”


    “韋大人說,如果您方便的話,想請您到粵州府商討一下。不過尋常的紙張沒有引起他注意,倒是您提出來的紙巾他很感興趣。”


    梅香頓了一下,她也想不到有一天這些讀書人最金貴的東西,能成五穀輪回的用物。


    原本擔心這褻瀆了讀書人的自尊,但用過之後梅香隻恨沒有早點用上。


    第66章


    應韋知府的要求,王懷玉帶上了新做的幾種紙張,還有才回來的稻種來到粵州府。


    看到王懷玉,韋向行再也不感小瞧這個女子。


    “郡主真是巾幗不讓須眉,來嶺南不過短短一年的時間,就把嶺南治理得如火如荼”


    “大人過獎了,不過是為了讓自己生活得好一點,”王懷玉眉眼不動道,“大人要的稻種已經回到了嶺南,不知道您什麽有空去領回來?”


    聽到這話,韋向行有些詫異,好像是沒有想到她會這樣直接爽快。他還以為要再商討拉扯一下,才能把稻種拿到呢。


    “不管什麽情況,百姓的口糧最重要,何況時間不等人,馬上就要夏種了,時間不等人。”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麽,王懷玉開口回道。


    韋向行有一瞬間沉默,他發現這一位郡主是他最敬佩也是最討厭的那種人,心懷百姓做事實,光明磊落是君子。有風骨還有能力。


    韋向行忽然有些厭厭地扯了下嘴角道,“這是自然,難得郡主心係百姓,本官也不能拖了您後退不是,清點的人數,各家該分配的種子數量都早做好準備了,保證不誤了農時。”


    王懷玉點點頭。兩人不在虛假寒暄。


    帶著人到渡口取回了一船的稻種,王懷玉便公然的分派了三十個手下,隨著他們的人到各個縣鄉去。


    千裏迢迢運回來的種子,要是沒有能落到百姓的手裏,她怕是睡覺都睡不著。


    談完百姓的事情,便是生意上的事情了。


    韋向行早已拿到了她送過來的紙張,尤其是那別出心裁的紙巾,他們這些人用了的,沒有一個說不好。甚至還旁敲側擊的問這個東西怎麽賣。


    “郡主這紙巾是個好東西,隻要你放到外麵去賣,那肯定是門庭若市的。為何還特意送到我這裏來?”韋向行不解道。


    他們的關係也就是表麵和氣,但凡換了個地方見麵,那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沒有人會跟錢過不去,也沒有人會和自己過不去。我需要賺錢,你們想要得到便利。相互需要,一起做個生意又有什麽呢?”王懷玉挑眉,“何況您是嶺南的知府,能被您用上的東西還能差到哪裏去?”


    “我這邊可以免費給您一家提供紙巾,且由您或家人推廣出去的紙巾,你們一律能從中拿半成的紅利。”


    “這個條件聽起來倒是十分有誠意。”韋向行頷首道。


    這紙巾是日常使用的東西,隻要不是貴得離譜,相信很多豪族世家商戶會訂購。這日日消耗下來,哪怕一天隻有一文錢,那利潤也是可觀得很。


    但韋向行還不至於看得上這點利益。


    隻見他搖搖頭道:“郡主這是在照顧本官,本官自然是感激不已。但還是不與郡主爭利了。哪怕離了我韋家,郡主的生意也一定能做得如火如荼。”


    讓他一個知府去買廁紙,說出去豈不是有辱斯文?


    王懷玉也不意外,隻要讓對方用上他們的紙巾就夠了,到時候打個的知府也用的名頭,想必其他人也會選擇嚐試一下。隻要嚐試了,相信沒有人會拒絕。


    韋向行這個時候還不知道什麽叫做營銷,所以當他看到街上擺了個大大攤子,上麵堆著滿當當的紙巾,然後還有一張大大的字帖上寫著“知府同款,免受苦惱!”的字樣時,產生了大大的疑惑。


    “去,問一下,他們這是在幹什麽?買的這個紙巾是什麽意思?”


    韋向行一聲吩咐,身邊的仆人就直奔攤子而來。


    被招來叫賣的雙喜,看著仆人打扮的小廝,態度十分熱情地上前介紹道:“這位小哥,你是為家裏的主子來看紙巾的吧?我告訴你,我們家的這個紙巾,是郡主府研究出來的,好的可以用來代替帕子,方便日常生活。差一點的呢,可以用來代替廁片,解決主人們的苦惱。”


    “尤其是我們的小姐,隨身攜帶上一包,可以隨時清潔,簡直不要太方便。”說著,還抽出幾張讓他上手試試。


    小廝愣愣地捏了捏手裏的白紙,確實是軟乎得很,就和那新開的棉花一樣。


    “你,這個怎麽說是知府也在用?”小廝還沒有忘記自己的任務,指了指旁邊的廣告牌問道。


    “哎喲,咱們知府大人那什麽人啊,這可是我們嶺南的頭一號人物。就連他用了都說好的東西,那能不好嗎?你們就盡管放心大膽的買,實在不相信的,也可以拿一點回去實用,要是覺得好了就過來光顧好吧?”


    說著,雙喜便給他塞了一小捆紙巾,忽然放低了聲音道:“反正這個也不要你的錢,你就拿回去給你主子用一下,萬一他要是覺得好用了?你豈不是也在主子那得了功勞?”


    雙喜一幅我都是為了你好,我都懂你的樣子,讓小廝一下子就蒙了。暈乎乎地抱著紙巾回去。


    “那人怎麽說的?怎麽打著知府的旗號?”韋向行看著他手裏的東西皺眉道。


    被這眼神一看,小廝立即回過神來,連忙跪下來請罪道:“小的剛剛過去問了,他說這是您說過的話,你都用過了說好那自然是好的,說著便給小的塞了這個。”


    韋向行這下算是知道為什麽王懷玉免費給他用了,就是他給錢也不收。原來是在這裏等著他。


    “你去告訴他,不準再用知府做牌子了。”韋向行有些惱怒地吩咐道。


    還不等小廝戰戰兢兢過去,就見雙喜拆掉了牌子,換上了一個十文錢一捆,十文錢一捆,優惠大促銷的牌子。


    他有些無措的回頭看了自家主人,韋向行感到有些丟人,氣得揮著衣袖,扭頭走人。


    看見人走遠了,雙喜心裏不禁得意了一下。


    還好他早有準備,認準了知府裏的人。


    王懷玉在這裏坑了韋向行一下,但到底一碼歸一碼,為了彌補借用人家的名人效應,凡是郡主府出產的紙張、紙巾,都按時定量的往知府裏送去。


    除了送去知府府裏,紙張最大的開銷便是在蒼梧這個五個縣的學堂裏了。


    “學堂一定要落實下去,村裏的娃娃還沒有能力都讓他們上得起學,但縣裏的娃娃凡是到了五歲的,就必須得送到學堂裏來。當然要是有附近村裏的孩子來讀書,也不能拒了他。然後學堂包中午一頓和筆墨紙硯,每上五天課休息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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