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咱們行動。”瓦斯科說。隻見兩個孩子正從亨利的家走出來,一個皮膚較黑,戴著棒球帽,有點弓形腿。另一個皮膚白皙,也戴著棒球帽,身穿卡其服和運動衫。


    “像是傑米。”他發動汽車。他們把車慢慢朝前開著。


    “我拿不準,”多利說,“看起來不太一樣。”


    “是棒球帽的原因吧。問問他就行了。”瓦斯科說。


    多利放下車窗,探出身子。“是傑米寶貝兒嗎?”


    孩子轉過身。“有事嗎?”他說。


    多利跳出汽車。


    亨利正在計算機上激活跟蹤術軟件,忽然聽見外麵傳來劇烈的尖叫。他立即以為是戴夫,一下跳起來朝門口衝去。林恩跟在身後,她從廚房裏跑出來。但他注意到亞曆克斯呆在廚房裏,緊緊抱住自己的兒子傑米,顯得十分害怕的樣子。


    戴夫讓看到的情景給搞糊塗了。隻見傑米在和大白車裏的女人說話,隨後她跳出來抓住他。戴夫是不去攻擊女性的,所以它看著那女人把傑米抱起來,將他帶到白色汽車後麵,打開後門。戴夫看見裏麵有個穿白衣服的男人,又看見許多發亮的設備,嚇了一跳。


    傑米一定也被嚇住了,他突然發出尖叫,接著女人砰地把後麵的門關上。


    沒等車開動,戴夫也尖叫起來,一下跳到後麵,抓住門上的把手。白色汽車加速向前。戴夫緊緊抓住不放,努力保持平衡。等抓穩後,它把身子拉過去,可以後車窗看到裏麵。它看見那個穿白衣的男人和女人把傑米推倒在一張床上,極力將他捆住。傑米仍在尖叫著。戴夫感到憤怒的洪流湧遍全身,它發出吼叫,砰砰地打門。女人驚恐地抬頭看著,見到戴夫好像十分震驚,在對開車的人喊什麽。


    這時開車的人把汽車猛然一轉,戴夫被拋到一邊,勉強能抓住凹進去的門把手。等汽車又把它甩回來時,它被高高拋起,抓住門上方的燈。它把自己拉上救護車頂部,上麵的風很大,表麵光滑。它平平地趴著,一點點向前移動。汽車徑直朝前開去,比先前慢一些。它聽到裏麵在喊叫。它繼續向前爬著。


    “咱們把它甩掉了!像一隻猿猴!”多利叫道,看了看後麵的車窗。


    “它不是猿猴,是我朋友!”傑米大聲說,一邊掙紮。“它和我一起上學。”


    孩子的棒球帽掉下來,多利看見他長著黑褐色的頭發,問:“你叫什麽名字?”


    “傑米,傑米?亨利。”


    “啊,不是。”她說。


    “啊呀,上帝,”瓦斯科說,“你把孩子弄錯啦?,天哪,你這個白癡,多利。這是在綁架。”


    “唔,不是我的錯——”


    “天哪,住嘴。別爭啦。我們得把他送回去。這是該死的綁架行為。”瓦斯科詛咒著,發出刺耳的尖叫聲。


    戴夫這時爬到司機室的頂部,它移到燈柱與車子的斜麵之間,身子往駕駛員一邊俯下去。那兒有一麵大側鏡,它能看見長著黑胡子的醜陋男人,一邊開車一邊喊叫。它知道這個男人要傷害傑米,看得出他正齜牙咧嘴,勃然大怒。


    戴夫探下去,將身子靠在側鏡上,猛地把胳膊伸進打開的車窗內。它用強有力的手抓住男人的鼻子,他一邊喊叫,一邊猛拉著頭。戴夫狠狠咬住男人的耳朵,咬得緊緊的。他憤怒地對它尖叫。戴夫能感覺到他的憤怒,可它自己也非常憤怒。它用力拉扯著,覺得耳朵被扯掉了,熱血噴湧而出。


    男人又尖叫起來,轉動著方向盤。


    救護車傾斜了,左邊的輪子離開地麵,車子慢慢翻過去,猛然撞倒在右邊。刺耳的金屬聲大得驚人。汽車翻下去時戴夫也在上麵隨著它轉動,但猛烈的碰撞使它的手未能抓住。它的腳一下撞到蓄著胡子的男子臉上,一隻鞋正好塞進他嘴裏。汽車滑過去倒在一邊。裏麵的女人在尖叫。戴夫把一隻腳從鞋裏扯出來,讓那隻鞋留在胡子男人嘴裏。他整個耳朵都在流血。


    它把另一隻鞋使勁扯掉,衝到汽車後麵,極力把門打開。那個穿白衣的男人倒在一邊,血從嘴裏流出。傑米被壓在他下麵,大聲喊著。戴夫把穿白衣的男人拉出汽車,將他擱到街上,然後去扶起傑米,把他扛到背後,隨即朝家裏跑去。


    傑米問:“你受傷了嗎?”


    那隻耳朵還含在戴夫嘴裏,它把耳朵吐到手裏。“沒有。”


    “你手裏是什麽?”


    戴夫伸開拳頭。“一隻耳朵。”


    “呀呀呀——呀!”


    “我咬了他耳朵。他壞。他傷害你。”


    “哎呀!”


    他們看見人人都站在的草坪上,有亨利和林恩,還有其他人。戴夫把傑米放在地上,向父母跑去。它等著母親林恩給自己安慰,可她隻把心思放在傑米身上。這讓它難過。它把手中的耳朵丟到地上。人人都在它周圍走來走去,就是誰也不碰它,誰也不摸摸它的皮毛。


    它越來越覺得不好受。


    它看見那個箱子似的黑色汽車沿街飛快朝他們開來。它很大,車身離地麵很高,正好開到草坪上停下。


    悍馬車飛快衝上來,亨利夫婦尖叫著;瓦斯科知道自己在幹什麽,他從疼痛的牙齒裏發出吼叫,一隻手把纏在流血的耳朵上的綁帶托住。他把車開到草坪上停下,堵住房子前門。然後他和多利跳下車,從草坪上把亞曆克斯的傑米抱起,將震驚不已的母親推倒在地,接著衝回車上,呼嘯著把車開走了。其他人隻是站在那兒目瞪口呆地看著。


    “就那樣呆著,寶貝,”瓦斯科喊叫著說,“隻要你不在那座房子裏,你就是我的。”他駕著車沿街駛去。


    “咱們失掉了救護車,所以實施b計劃。”他往肩頭後麵看一眼。“多利,親愛的,啟動下一個手術室。告訴他們我們20分鍾後到。一小時後一切就搞定啦。”


    亨利陷入驚慌之中。就在他房前的草坪上出現了一起綁架事件;他沒有衝上去阻止;自己的兒子哭泣著把母親緊緊抓住;戴夫將某個家夥的耳朵丟在草坪上;另一個孩子的母親正從地上站起來,尖叫著喊警察,可“悍馬”已沿街開走,繞過轉角處消失了。


    他感到自己軟弱,沒有男子氣,好像做了什麽錯事一般,在林恩的朋友身邊也覺得難堪。於是他走進屋裏,又坐在電腦旁。5分鍾前他還坐在這兒,那時隻聽戴夫傳來尖叫,隨後就出現了這一切。


    這時他的跟蹤術網頁仍然打開著。他已輸入姓名和序列號,並且對戴夫和傑米進行了跟蹤,但還沒跟蹤另一個傑米。此刻他覺得心裏很難過,開始對另一個傑米跟蹤起來。他輸入的第一個對象是傑米。假如傳感器起作用,他就會看到那個對象在沿街移動。可藍點並沒動,而是處於靜態。地址是在麥迪遜大道馬伯裏街348號,那正是他自己的家。


    他環顧一下起居室,看見傑米的白色膠底運動鞋和小旅行包一起放在牆角。他把鞋脫下後甚至根本就沒穿上過。


    接著,他在傳感器裏輸入自己兒子的姓名,但結果一樣。藍點固定在他自己家裏。然後它移動了一點。他看見兒子傑米穿過門。“爸爸,你在做什麽?警察在外麵,他們要和每個人說話。”


    “好,等一下。”


    “他媽媽很著急,爸爸。”


    “就一會兒。”


    亨利很快敲入第3個序列號,是戴夫的。顯示器變成空白,他等了片刻,看見地圖重新繪製著。現在上麵顯示出通向城市北邊的道路,地點在托裏鬆區。


    藍點在移動。北邊,托裏鬆路,東東北,57英裏/小時。他看著,藍點轉入格羅德路,向內地移去。


    不知怎的,戴夫的傳感器放在悍馬車裏。要麽是裝置從戴夫的鞋裏掉出來了,要麽就是他們脫掉了它的鞋。可傳感器在那兒,處於工作狀態。


    他說:“傑米,去把亞曆克斯叫來,說我需要見她。”


    “可爸爸--”


    “去吧。別對警察說什麽。”


    亞曆克斯睜大眼睛盯住顯示器。“我要找到那個雜種,讓他的腦袋搬家。你碰了我孩子,你死定了。”她的聲音沉悶而冷漠。亨利打了個寒戰。她可是當真的。


    “他在去哪裏?”她問。


    “離開海岸正駛向內地,不過他隻是為了避開德爾-瑪的交通,可能還會回到海岸。幾分鍾後就清楚了。”


    “他有多遠?”


    “10分鍾路程。”


    “咱們走吧。你帶上那個,”她朝手提電腦點一下頭。“我把槍帶上。”


    亨利坐在亞曆克斯身旁,看著電腦。網絡有時會中斷一兩分鍾。他擔心會完全中斷。他回頭看看戴夫,它光著腳。“你的鞋呢?”


    “掉了。”


    “掉哪兒了?”


    “那輛白色的車裏。”它指救護車。


    “怎麽掉的?”


    “一隻在他嘴裏,那個男人。然後車就翻倒了。”


    “那東西一定是從它鞋裏掉出來,不知怎的落到那家夥的衣服裏了。”


    她沒再說什麽。


    他繼續看著顯示器。藍點向北移動,然後向東,然後向北,最後又向東,經過“聖達菲大牧場”,回到荒涼的地方,再轉入高地大道。“好啦,”他說,“我明白他們要去哪裏——索拉納穀。”


    “那是哪兒?”


    “一個礦泉療養地。很大,也很高檔。”


    “有醫生?”


    “當然。他們甚至可以做外科手術。或許是整容、吸脂,諸如此類。”


    “那麽他們有外科設備了。”她冷冷地說,腳踩到油門踏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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