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始皇帝行駕在陽武縣內遭遇刺殺,陽武縣令一幹官員有治安不嚴的責任。


    “他們請罪去始皇陛下駕前啊,來找我做什麽!?還有陳平,非官非吏,今日剛從縣試考堂出來吧,把他帶著做什麽?”


    周邈語氣惱怒,不是不知道他們的目的——無非是他第一次出遊勘探時,在陽武縣


    留宿很愉快,又看重陳平,這是想走後門呢!


    “想讓我在陛下麵前給他們求情?想得美!”


    #仙使邈就是這樣翻臉不認人!#


    方岩:“……陳平想來也是不願的。”


    他一直隨侍仙使身側,見證了陳平的聰明能幹,便說句公道話。


    “陳平當然是不願的,他有什麽錯!不過是縣官不如現管,被縣令他們裹挾著一起前來的。”


    周邈雖然翻臉不認人,但對陳平也確實有‘陳丞相濾鏡’及相處後的偏愛。


    “方岩,你把人帶到陛下駕前去。”


    幫著外人在始皇陛下麵前求情,絕無可能!


    “我待會兒再去找陛下。”但可以旁觀一下,以表關心。


    “唯。”方岩領命退下。


    周邈不慌不忙地嚼完嘴中肉幹,估摸著有個小半刻鍾了。


    這才拍拍手,接過燕遞來的濕帕子擦擦手,“信崽和項小籍,你們自己玩,我去找陛下。”


    “哦。”兩人難得默契,異口同哦。


    配上一個[白眼.jpg]黃豆表情包,就正正好了。


    #在始皇帝麵前,他們兩個座下童子算什麽#


    ……


    周邈到始皇陛下車駕前時,陽武縣令一幹人等和陳平正跪拜在駕前。


    入秋了,陽武縣令等人背後的衣衫卻汗濕一大塊。


    雖然遇上早有預謀的情況,是防不勝防的,但真當刺殺發生,陽武縣令等人維護縣中治安不力的罪過,也確實推脫不掉。


    那有錯當然該罰。


    周邈當然不會替他們求情,隻是遭受無妄之災的陳平就可憐了。


    仙使周邈向陳平投去憐惜(?)的一眼,而後輕手輕腳站到嬴政身側。


    周邈站定,一抬頭,就對上了蒙毅和李斯投來的…奇怪目光。


    周邈:“???”


    二人不約而同移開目光,但都一副——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仙使的神情。


    移開目光的二人把視線轉移到姿儀俊美的陳平身上。


    果然長得俊美,就是不一樣。


    周邈:……雖然沒證據,但他們肯定誤會了什麽。


    在三人眼色橫飛時,嬴政視若未見,隻威嚴道:


    “念在爾等之前勤勞政務,忠誠遵令,此次陽武縣令、丞、尉貲三甲,縣大嗇夫、佐、吏等貲二甲,以贖己罪。”


    周邈在一旁聽著,想到睡虎地秦簡中記載,若縣官、吏、嗇夫等犯錯,輕者罰一麵盾,重者罰一副甲,再重者則罰二甲。


    更重的就不見罰錢了,可能是去論肉刑、徒刑和死刑了。


    結果陽武縣令、縣丞和縣尉,這次竟然隻罰三副甲?其餘主要的佐官吏員竟隻罰二甲?


    顯然,陽武縣令等人也是沒想到。


    今日可是在陽武縣境內遇刺殺!原本以為難逃一死,隻奢望別被夷三族,沒想到竟然隻是罰甲!


    “謝陛下寬恕!臣等叩拜陛下恩赦!”口中高呼著,就毫不遲疑嘭地叩了下去!


    “陛下仁慈,臣萬死莫能報!”


    “嘭!”說著再拜下去。


    周邈:嘶!聽著就疼!


    等磕滿三個頭,嬴政才一揮袖:“起。退下罷。”


    盡管此時嬴政仍舊冷麵冷聲,但陽武縣令等人卻目光灼熱,神情滿溢著感恩!


    “願陛下眉壽萬年!臣等告退!”


    “臣等告退!”


    周邈(目瞪口呆):……始皇陛下是會收攏人心的。


    李斯:少見多怪。


    蒙毅:若陛下沒有馭人之術,過人之能,又怎會讓大秦文武將相忠心不移?又怎能完成一掃六合的偉業?


    陽武縣令帶頭告退時,陳平謹守禮儀,不曾看向上首始皇帝身側的仙使。


    周邈也沒將人喊住留下,問一問他的縣試情況。


    以陳平的能力,通過縣試難道會有問題?


    人退下去後,嬴政才側頭,看向悄悄站在身側護衛的周邈。


    見對方仍舊一副震驚的模樣,解釋道:“第一輪征召十萬役夫時,記錄並總結不合格名單數據中,陽武縣名列倒數。”


    馳道開修後的第一輪征召役夫時,六國故地有十分之一的名單不合格,當時把數據以縣為單位,總結並記錄了下來,以待來日啟用——在需要清算馳道沿途官吏時,做一招製勝的利器。


    此次出巡之時,便是


    那個‘來日’。


    隻是出巡以來,那些數據都還未有用武之地。


    周邈恍然大悟:“難怪陛下說他們‘勤勞政務、忠誠遵令’!”


    這是看在他們往日還算老實的份兒上啊!


    嬴政:“也並非全是如此。眼下關頭,若非必要,則不宜生事殺戮。”


    “哦哦!”雖然腦袋點得幹脆,但周邈清澈迷茫的眼神在說:什麽關頭?


    “……”


    蒙毅為周邈解惑:“明日便要出三川郡,從東郡南部穿過,到薛郡。”


    “而此次出巡,還有封禪望祭山川之事……”


    這他知道啊!“在薛郡鄒縣登上嶧山,然後到濟北郡,封泰山、禪梁父山!”


    知道這是後世史書記載,蒙毅又補充道:“正是如此,準確說來,是禮祠名山大川及八神。”


    周邈滿頭問號幾乎實質化。


    蒙毅便也進一步道:“名山大川且不說,所謂八神,一曰天主淵水。二曰地主泰山梁父。”


    “三曰兵主蚩尤。四曰陰主參山。五曰陽主罘山。六曰月主萊山。七曰日主成山。八曰四時主琅邪山。”2


    “未必八神悉數禮祠,但有順路經過的,便當禮祠一番,以向天下宣告:天下之主始皇帝陛下踐臨。”


    周邈有如打通任督二脈!


    天主淵水這些他沒聽過,但泰山梁父,罘山、成山、琅邪山,可不正是史載秦始皇都登過的山?


    “原來始皇陛下,不是純粹的登山愛好者啊?”周邈一臉發現新大陸的表情。


    嬴政:“……”


    蒙毅素來善始善終,接著解釋:“陛下日理萬機,怎會是因純粹愛好便登山?陛下一言一行,皆為大秦江山穩固昌盛。”


    “對對!所以還是我太淺薄了!”周邈深覺他這個始皇陛下唯粉太不合格!


    蒙毅:倒也不必如此自輕。


    ……


    在陽武縣城外紮營夜宿一晚。


    第二日,日出時分,始皇帝車駕便又啟程。


    之後也一如往常,若非必須補給糧草物資,皆是紮營夜宿,遇城不入。


    當然,欲巡察的縣邑鄉裏不算在內,不過即使入城巡察,


    出巡大部隊仍舊駐紮城外。


    如此沿著濟水北岸,一路穿過北郡南部。途中在定陶,嬴政召見了從濮陽趕來的郡守一行官員。


    途中又在巨野澤畔,乘丘附近的濟水橋不遠處,紮營夜宿。


    周邈猶猶豫豫地向始皇陛下提出離隊片刻。


    “準。”嬴政都不需過問原因,便準了周邈。


    周邈帶上一二十武士,尋去附近的乘丘,見到了巫蠱魘咒案中唯一幸存的鬆童子。


    “過得還好嗎?”看上去神情雖成熟些許,但臉色紅潤、身形敦實,想來他的大父大母和叔父待他不錯。


    鬆童子沒想到還能見到仙使,乖巧答道:“過得很好的!吃飽穿暖,還跟著鄉中老翁學字。”


    “那就好。”周邈揉揉小童子的頭頂,“這次我是順路來瞧一瞧你,以後未必能再見,但願你仍舊四時安康。”


    “嗯,謝謝仙使。”大母給他說過的,仙使仁善,他要感念仙使厚恩。


    “沒給你帶什麽,這些糕點小食你拿去吃著玩。”周邈遞給小童子一個有他半人高的漆木食盒。


    不必擔心鬆童子拿不起,身後不遠處就站著一對老翁老嫗,正是他的大父大母。


    “謝謝仙使!”


    小孩純真,糕點小食總是更能討得歡喜。


    “那我就走了。”周邈拍拍小童子的肩,又對看向這邊的老翁老嫗頷首示意,沒再多說便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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