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她碎碎念的意思,在他們這些尋常人眼裏,被救了是不是還該報恩?


    “好。”


    陸懷卿驚訝抬眼。


    她沒想到傅葭臨真的答應了,立刻反問:“你真不記恨讓你為奴的事?”


    她看到傅葭臨搖頭。


    他本來就沒有在乎。


    反正在煙雨樓和白衣衛,他早就習慣了被當成工具,至於被“賣”作陸懷卿的奴隸,本就沒什麽。


    倒是這個小公主看起來像是鬆了口氣。


    還真是矛盾卻又過分善良的一個人。


    陸懷卿卻慶幸終於把這件事解決了,隻要傅葭臨他不記恨這事就行。


    這人既然點頭說是,那就肯定以後不會報複了。


    他前世雖然瘋,但一向還是很守承諾的,就是大部分時候都是,說淩遲就絕不會腰斬的那種守諾。


    不過這應該也能算信守承諾?


    “那你好好養病。”陸懷卿隨意叮囑了幾句。


    “等等——”


    陸懷卿轉過身,不解地望著傅葭臨,隻見他指了指床上的劍:“是你讓人打的劍鞘?”


    “嗯!”陸懷卿用力點頭,“怎麽樣,好看吧?我眼光可好了,這花紋漂亮得很!”


    傅葭臨聽到她洋洋得意的話,眼裏有些疑惑的情緒:“為什麽?”


    為什麽要救他一個不熟的人?


    為什麽要告訴他正常人是該如何生活的?


    為何還要送他劍鞘?


    “怕你割手啊。”陸懷卿耿直道。


    她和傅葭臨又沒什麽深仇大恨,況且這世的他也沒有前世那麽惹人煩。


    一把劍鞘而已,她又不是送不起。


    傅葭臨聽到這話愣住。


    怕他割手?


    在他過去的經曆裏,他隻聽師父說過怕他殺人不夠快,怕他殺人手下留情。


    所以,他從沒想過給劍打劍鞘。


    而今天,有人和他說,送他劍鞘是怕他割手。


    “你可別小看了我們漠北。”陸懷卿還以為傅葭臨的怔愣是瞧不上漠北。


    “雖然確實比不上你們大燕繁華,但我們漠北可不差。”提起家鄉她比誰都驕傲,“等你病養好了,出去看看就知道了。我們這裏水草豐美,瓜果飄香。”


    陸懷卿說完這話就高高興興出去了。


    她散著頭發,又編著好多的小辮子,頭發上的紅珊瑚、綠鬆石珠子,隨之發出叮叮咚咚的聲音。


    隻剩下傅葭臨留在原地,回想剛才對方的話。


    讓他養好病?


    傅葭臨想起剛才送衣服的人說的,他們小公主對他一見鍾情的事。


    他雖不信什麽一見鍾情。


    但他也實在想不通這個漠北小公主究竟在圖些什麽。


    少年的臉上浮起幾許煩躁和不適的神情。


    那頭陸懷卿卻因為終於把傅葭臨安撫好了到處溜達。


    她一個人在草原上閑逛了不知道多久,忽然看到阿依木好像在指揮大家搭什麽幹柴垛。


    “阿依木,這是要祭拜狼神嗎?”陸懷卿走上前詢問。


    看這麽熱的天,她心裏隻覺得心疼阿依木和幹活的族人們。


    她走上前給阿依木擦了擦汗,還幫忙也搭了把手。


    而不是像前世一樣,隻想著祭拜完狼神就能圍著篝火跳舞飲酒。


    阿依木看到陸懷卿的動作,急忙攔住她:“銀雀,你別到這兒來,好大的日頭,你快回去歇著。”


    “你和大家都曬得,就我曬不得?”陸懷卿故意惡聲反問。


    阿依木聽了她的話,也不再趕她走,隻是還是不許她摻和。


    “銀雀,你是忘了吧,再過幾日就是你的生辰了。”銀雀回答了她最初的問題。


    陸懷卿這才終於想起來這回事。


    她前世好排場,可惜十五歲生辰因為受傷,就隻好孤獨地在床上躺了好幾月。


    那樣重要的日子,她沒能和阿依木、何懷之等人一起過。


    後來的幾年裏,先是阿娜暴斃,漠北大亂,後有阿姐積勞成疾而死。


    那幾年她再沒有過一次像樣的生辰。


    “銀雀,你眼睛疼嗎?”阿依木看身邊的人不自覺紅了眼眶,還以為陸懷卿是被太陽曬久了不舒服。


    “沒什麽。”陸懷卿搖頭。


    她繼續看阿依木來來回回指揮那些人。


    阿依木看著柔弱,像她那位早逝的大燕母親一樣弱不禁風,但做事幹淨利落。


    上輩子,這人後來扮豬吃老虎,為保住漠北曾舌戰無數覬覦漠北的異族人。


    “阿依木,等阿娜回來,我想把你舉薦給她。”陸懷卿趁阿依木歇息的空當和她說話。


    阿依木正在喝水,聽到這話,碗一下就砸到了地上。


    “銀雀,你是不是還為我的人不認識你生我氣,我……”


    陸懷卿打斷阿依木的話,笑著拉住她的手:“我沒有!隻是阿依木很厲害,比我聰明得多。我不想耽擱你。”


    前世,阿依木到最後,那張嘴在和大燕使節的你來我往裏都不落下風。


    陸懷卿覺得既然要避免前世漠北的動亂,或許提前把有能力的人推上重要位置,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不是的,我喜歡銀雀,我隻想陪著你。”阿依木此時還很容易害羞。


    這樣直白的話,她說著說著就臉紅了。


    陸懷卿按住她的手:“所以,你才更得去!”


    陸懷卿又不能說她是重活一世。


    思來想去,她雙手叉腰,語氣驕橫:“最近塔木惹了我,我不喜歡阿娜和阿姐她們放過塔木的做法。”


    “依我說,就該讓他們部落把塔木綁來讓我抽一頓才行……都是阿娜身邊沒我的人,阿依木你去,以後幫我做事!”


    陸懷卿這樣幼稚的行為,卻是她前世十五歲會做的事。


    果然,聽了這話,阿依木不再推辭:“好,銀雀,你盡管等我的好消息就是。”


    陸懷卿跟著笑,心裏卻忍不住感歎,難怪她上輩子會是那個嬌氣又單純的性子。


    被這麽一堆人捧著,她能活成那樣已經很厲害了。


    她毫不懷疑,她就算真的欺男霸女、為害四方,阿依木、阿姐她們都能給她包庇得嚴嚴實實。


    “對了,蘇爾大人就快回來了。”阿依木和陸懷卿道。


    阿依木聽清“蘇爾大人”四個字,既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同時整個人都忍不住顫栗起來。


    蘇爾大人就是她阿娜。


    怎麽說,前世她對傅葭臨是畏懼裏夾雜著少量的感恩。


    但對於她阿娜,陸懷卿就是孺慕裏全是敬畏。


    她阿娜一個當年把大燕兵馬按在地上打了快十年的奇女子,直到大燕如今的皇帝登基,大燕才能和漠北打個平手,坐下來好好談。


    漠北才停止南下的步伐,用茶馬貿易代替戰爭掠奪,給大燕人守北境。


    也是她阿娜統一了漠北諸部,讓漠北從一盤散沙,成了真正讓人忌憚的力量。


    更因為……她阿娜從不慣著她。


    前世,陸懷卿唯一一次受罰,就是小時候不學騎馬射箭,被她阿娜罰著在漠北寒冷的秋夜裏跪了一個時辰。


    也是這樣的阿娜,前世在暴斃前,像是早有預感般,特地千裏飛鴿傳書,將一半兵馬的印信交到她手裏。


    給了她就算阿姐繼位,萬一是個傅葭臨那樣六親不認的君主,她也能夠自保的本錢。


    不過,她很幸運,阿姐和阿娜一樣深愛著她。


    而現在……她的阿娜還活著!


    “好!那改日,咱們一起去接我阿娜吧!”陸懷卿忍不住開心。


    “蘇爾大人特地趕回來給銀雀你過生辰的,最遲今晚就能到。”阿依木麵露疑惑,隨即恍然大悟,“我知道了,大人一定是想給你個意外之喜!”


    今晚就能到?意外之喜?


    陸懷卿嚇得臉都白了:“你是說我阿娜今晚就能到?真的?”


    “對啊。”


    怎麽可以這樣!


    陸懷卿拉著阿依木就往回趕:“阿依木,你快把傅葭臨帶回你家住幾天。”


    她阿娜因為阿塔的緣故,看到大燕人就心煩,更別提傅葭臨和她阿塔一樣,都是看起來光風霽月的翩翩公子。


    “你要把誰藏起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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