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葭臨張口,將整個元宵一口吞下。


    “笨蛋傅葭臨,誰吃元宵一口吞啊!”陸懷卿沒想到傅葭臨會這樣。


    但傅葭臨隻是伸手擋了擋唇,沒讓陸懷卿看到他狼狽的模樣,待咽下後才傻笑著道:“無礙。”


    陸懷卿幫傅葭臨擦了擦嘴角的芝麻糊,又聽到他道:“很甜。”


    所以說人長得好看真的很重要,要是換個醜點的這麽笑,就隻有傻乎乎能夠形容。


    但傅葭臨這麽一笑,嘴角的梨渦合適的蕩漾開,少年意氣晃得人眼暈。


    陸懷卿覺得自己肯定也是暈在了傅葭臨的笑裏,不然她也不會呆呆地親了一口傅葭臨的嘴唇。


    還是傅葭臨更甜。


    親完後的陸懷卿,坐在椅子上在心裏像個登徒子般想。


    傅葭臨的笑容一僵,一把拿起劍——不是陸懷卿送她那把,而是他自己用得最久的那把劍。


    “別出來!”


    丟下這句話後,傅葭臨提劍就往外去。


    但陸懷卿覺得不對,她往外麵看了一眼,就看到一波又一波的黑衣人湧了進來。


    看這架勢,陸懷卿覺得這次的情況,肯定比在大慈恩寺時還要更為嚴峻。


    傅葭臨還讓她不要出去——他是打算一個人被捅成篩子嗎?


    陸懷卿撿起自己送給傅葭臨那把劍,往廊上跑去,一路上遇到了好幾個刺客。


    “王垠安!有刺客,你不要……”陸懷卿邊和他們纏鬥,邊大聲提醒王垠安,“不要離開你姐姐。”


    這些人多半就是衝著王家姐弟來的。


    不過下一刻,陸懷卿發覺她可能想錯了,又或者說她可能是想簡單了。


    在她現身的刹那,那些刺客都向她而來。


    陸懷卿這才意識到,這些人想殺的人裏麵肯定也有她。


    可是這些人究竟是為何要殺她啊?


    陸懷卿的劍術不過三腳貓很快就難以招架,阿依木等人的功夫比她還要差,一時半會兒也幫不了她。


    她抵擋了一刻鍾,麵對眼前十數人的刺客,左手上不可避免的負了傷。


    “咯——”


    陸懷卿被刺客的殺招逼得後退,就在此時隔她最近的刺客喉嚨被人刺破。


    鮮血從那人的頸間噴湧而出,甚至有不少血濺到了陸懷卿的臉上。


    又是一陣短兵相接的聲音,那些試圖靠近陸懷卿的刺客,全都一一被傅葭臨的劍貫穿。


    陸懷卿從未見過這樣的傅葭臨。


    她印象中的傅葭臨殺人雖狠、雖快,但絕大部分時間都是冷靜的。


    關於這一點,傅葭臨從不過多提及,但王垠安卻與她說過——


    做殺手最大的忌諱,就是被心緒左右。


    但眼前的傅葭臨明顯不是,他劍劍狠厲,到了最後甚至不像是為了自保,而帶了幾分報複的意味。


    他砍下剛才傷了陸懷卿右手那人的雙手,隨後才一劍砍下那人的頭顱。


    又是一刻鍾,院內的打鬥終於結束。


    沉默混著血腥味彌漫開來,目睹了一切的人,不約而同看向院中還緊握著劍的傅葭臨。


    他身上的衣衫已經被血浸透,還不斷有血珠順著他的劍淌下。


    王垠安還在屋內不敢離開他姐姐,外麵的幾人則神色各異。


    江蘺師姐弟當然被嚇得不輕,他們一介文人哪裏見過這樣的修羅場景。


    何懷之和阿依木則是擔憂地看向陸懷卿。


    她喜歡的人,竟如此恐怖殘暴,這……就算是為了自保,尋常人哪裏會這樣出手狠辣?


    傅葭臨這根本就不像個人,反而更像毫無自我意識的刀劍,才能做到如此麵不改色地屠殺同類。


    而站在屍體中央,腳尚踩在園中混著大灘大灘血的雪地中的傅葭臨,輕輕眨了眨眼。


    他甚至不敢抬眼去看陸懷卿。


    風與雪似乎都更加喧囂,他也聽到自己心裏有個嘲諷的聲音。


    看吧,根本改不掉的。


    他就是個怪物,這輩子都不可能活得和正常人一樣。


    陸懷卿一定會被他嚇跑的。


    “公主,別去。”何懷之開口想阻止陸懷卿靠近傅葭臨。


    但陸懷卿並沒有聽何懷之的話。


    她踏過雪,也淌過血,還踩過照著這一切的月光。


    最終她停在了離傅葭臨一尺遠的地方。


    她與傅葭臨都沉默,最後還是傅葭臨先抬眸看她。


    他手上、臉上、脖頸上,就連眉睫上都有血跡,像是從地獄裏爬出來的修羅。


    傅葭臨見陸懷卿不說話呆愣的樣子,他害怕陸懷卿被他嚇跑,卻不敢開口挽留。


    她本就該碰明淨的雪才是,而不是被他染上血腥。


    傅葭臨的齒間還有剛才元宵的清甜,他心中的苦澀卻更甚,不由自嘲:“怕呢?”


    如果陸懷卿要走就走吧,這樣的他確實不配。


    不過這是他給陸懷卿最後一次機會了。


    傅葭臨猩紅著眼盯著陸懷卿,自以為大度:“怕就……”


    “我覺得你要是這個水平,那我覺得你也不小氣。”陸懷卿的話卻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陸懷卿終於想到話安慰傅葭臨了。


    這人剛見麵時給的承諾,她還覺得是他小氣。


    可後來了解了殺手這行的規矩,今日又見到傅葭臨以一抵百的功力後,陸懷卿才明白傅葭臨這個承諾一點也不廉價。


    二十一的傅葭臨為了她的一封求援信,千軍萬馬,平叛漠北。


    十八歲的少年給不起那麽多,但他同樣把他最珍貴的東西獻給了她。


    隻要他有,他就會給。


    陸懷卿望著傅葭臨紅著眼眶,又回想起他剛才像是委屈到極點的話。


    少女踮起腳,用手帕替傅葭臨擦去臉上的血汙,認真道:“這些人要殺我們,我們是自保,這不算作孽。”


    “咱們還救了王姐姐和王垠安,這算積德行善,神佛不會怪罪的!”陸懷卿安慰傅葭臨。


    果然,眼前的傅葭臨眼裏神情一怔。


    傅葭臨聽著陸懷卿的話,心裏不自覺柔了下來。


    但他同樣明白,從今以後,他再也不可能放陸懷卿走了。


    “傅葭臨!”


    他被身旁的姑娘拽了拽袖子,她指了指遠處泛白的天:“天亮了!”


    是啊,天亮了。


    傅葭臨側過頭,望向絲毫不知道他心思的陸懷卿。


    風雪聲在此刻似乎都停下,暖意不自覺蔓延。


    他的天也亮了。


    第五十八章


    那夜的殺手傅葭臨第二日就查出來了是誰。


    陸懷卿原本最懷疑的是崔家, 畢竟進京以來她“得罪”崔家不少。


    昨夜她又救走了王婉寧。


    然而,傅葭臨查出來的幕後凶手,卻是一個陸懷卿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的人——竟然是謝相。


    進京以來, 謝慈接待了漠北一行人, 待客周到,又自詡她父親的舊友。


    更重要的是謝慈既然要殺她, 為何早不動手玩不動手,偏偏挑了昨夜動手。


    傅葭臨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 解釋道:“慈恩寺的殺手也是他派的。”


    “我這些日子一直派人盯著他,不然昨夜之事恐怕也難以查出。”傅葭臨道。


    陸懷卿聞言驚詫。


    她也派了人在查那次刺殺的事,殺她的人她是一點都沒有頭緒, 反而是刺殺她堂姐的那波人還有些許跡象。


    可見謝相派的人都相當謹慎。


    這些年謝相雖身居高位, 卻低調行事,比之張揚的崔家,謝家更是在民間有不少好名聲。


    不過……一個能派出昨夜那麽多殺手的臣子,怎麽都不可能是什麽立身端正的好人。


    “可他究竟為何要除掉公主呢?”阿依木不解。


    陸懷卿是漠北的公主, 她一旦在長安出了事, 漠北定然會向大燕討要說法的。


    依蘇爾大人對她的在意,大燕和漠北必然會開戰,到時候大燕江山不穩,對謝慈又能有什麽好處呢?


    “這件事如今還不能簡單下定論。”傅葭臨看了看滿屋的人,最後隻單獨叫了陸懷卿和王垠安兩人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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