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女人默默點了下頭,快步朝對麵走去,還好這不是主幹道,不用非得走斑馬線,直接走到對麵就行。橫穿街道的時候,幾個人不時回頭望,沒有看到冷春來的身影,也沒有看到有人拖著拉杆箱出來。來到專車旁後,四個人迅速上車,分別坐在後麵兩排。


    蘇靜一邊盯著對麵的餐館,一邊問司機:“這條路可以停車嗎?”


    “一般是不讓停的。請問還有人嗎?”司機說。


    “不,沒人了。但我們現在不走,就在車裏。”


    “可是……”


    “現在是中午一點過,不是上下班高峰期,這條路也不是主幹道,交警一般不會在這時候執勤。你隻管把車停在這裏,然後按時計費,我給你三倍的車費。如果被罰款的話,我全部幫你交。”


    聽到蘇靜這樣說,司機自然沒了意見。停在這兒不耗油就能拿到三倍車費,何樂而不為?


    “喂,你說我們剛才走出來的時候,有沒有被冷春來看到?她會不會就躲在這附近?我心髒怦怦直跳,好緊張。”陳海蓮小聲說。


    “我也是。”梁淑華盯著餐館門口,“我們想暗中觀察她,說不定她也在暗中觀察我們的一舉一動。”


    專車司機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聽到這番對話,不由自主地瞄了她們一眼。


    “我們在抓小三,沒見過嗎?”蘇靜說,“別管我們,你自己看會兒手機吧。我一會兒單獨給你500元小費。”


    “好的。”司機開心地一笑,拿出手機看網絡小說,沒關注她們了。


    “冷春來的膽子不至於這麽大吧,敢出現在這附近?”韓雪妍說。


    “她可以躲在某棟樓上,用望遠鏡觀察我們的一舉一動,”蘇靜突然想到了這種可能性,擰緊眉頭,“如果是這樣的話,她就知道我們在這輛車裏,並沒有離開。”


    “那怎麽辦?可千萬別把她惹惱了。”梁淑華說。


    “我想她還不至於因為這一點就撕票吧。我們是按照她的話做的。她隻讓我們留下東西後,就離開餐館,並沒有規定我們離開之後做什麽。另外她用望遠鏡來觀察我們,也是我猜的,也許沒這回事,是我想多了。”蘇靜說。


    “有道理,那我們還是繼續觀察餐館門口出入的人吧。”韓雪妍說。


    四個女人目不轉睛地盯著饕林餐廳的大門,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不斷有人進入和離開,但是這些人怎麽看,都和冷春來沒有絲毫關係——連疑似的人都沒有,更沒有看到任何一個人拖著拉杆箱出來。半個小時後,陳海蓮有點沉不住氣了,說道:“冷春來到底要不要來拿啊,我們要在這裏觀察到什麽時候?”


    “她和店裏的某個店員串通好,等晚上打烊之後,或者等到半夜三更的時候再來拿——有沒有這種可能呢?”韓雪妍說。


    四個人對視了一眼,蘇靜正要說什麽,短信提示音響了,她拿起手機一看,正是冷春來發來的,內容是:


    你們現在去饕林餐廳,把忘在那裏的箱子拿走,然後乘坐地鐵五號線,去往鳳凰湖公園。從南大門進入公園,一直走,然後把箱子放在看到的第一個公共座椅旁邊,就可以離開了。


    蘇靜把手機短信給她們看,然後說:“換地方了,不知道是不是冷春來知道我們守在飯店對麵,並未離開,她沒有機會進去拿箱子,才讓我們把箱子拿走,換到另一個地方。”


    “如果是這樣的話,她可以明確要求我們離開這裏,為什麽要換地方,而且還要求我們必須坐地鐵?”韓雪妍提出疑問。


    “我已經搞不懂這個女人的想法了,”蘇靜搖頭歎息,“現在隻有照她說的去做。”


    蘇靜單獨支付給專車司機500元小費,幾個人一起下車,再次過街,走進饕林餐廳。


    她們還沒開口詢問,老板便說道:“你們是剛才在這裏用餐的客人吧,是不是一個拉杆箱忘在這裏了?”


    “是的,我的箱子,吃完飯忘拿走了。”蘇靜說。


    “你們剛走,進去收拾桌子的店員就發現了,他追出去想找你們,結果沒看到人,就把箱子放在櫃台裏麵了——就在這兒呢。”老板一邊說一邊把拉杆箱取出來交給蘇靜。


    “謝謝了啊,老板。”蘇靜接過拉杆箱,然後問道,“這個箱子,沒有人動過吧?”


    “絕對沒有,”老板信誓旦旦地說,“你們買單走了最多半分鍾,幾個服務員就到包間裏去收拾桌子、掃地,然後發現了這個箱子。其中一個馬上追了出去,另外兩個把箱子拖出來交給我,我說客人一會兒肯定會回來取的,就放在櫃台裏麵吧——我們店裏有監控,不相信的話,我把監控調給你們看?”


    蘇靜本來想說“這倒不必”,想了一下,說:“好的,如果不麻煩的話。”


    “不麻煩,不麻煩。”可能是她們四個人就消費了一千多元的緣故,老板對她們特別有耐心,加上現在是中午兩點過,店裏本來就不忙了。他操作櫃台上的電腦,調出店內的監控視頻,招呼她們過來看:“看吧,這就是你們離開後的視頻。”


    蘇靜等人清楚地看到,她們買單走出店內後,的確隻過十幾秒,三個店員就走進2號包間去打掃。很快,一直為她們服務的那個男店員就跑出店內,去找她們。另外兩個店員也走了出來,其中一個拖著拉杆箱,跟老板說客人忘了東西,老板讓他把箱子放在櫃台裏麵,之後就沒有碰過這箱子了。韓雪妍快進視頻,發現直到她們再次進店,都沒有人動過這個拉杆箱。她對老板說:“太感謝了,老板。”


    “不客氣,這是我們應該做的。經常有客人落東西在店裏,我們都習以為常了,手機呀,包包呀,行李箱什麽的,我們都會幫客人存放好,等他們回來拿,不會丟東西的,放心吧!”


    蘇靜等人再次表示感謝,拖著拉杆箱離開了這家餐館。


    第十六章 贖金攻防戰(二)


    按照短信的指示,她們現在要乘坐地鐵五號線前往位於北邊的鳳凰湖公園。韓雪妍查了一下百度地圖,說:“這附近就有五號線的站台,但是鳳凰湖公園幾乎在郊區,很遠,要坐十八站才能到。”


    蘇靜氣惱地說:“冷春來可真能折騰人,找這麽遠一個地方,還非得讓我們坐地鐵。”


    “有什麽辦法呢,幾個孩子的性命掌握在她手中,我們隻能唯命是從了。”韓雪妍說。


    “是啊,蘇靜,忍耐一下吧。”梁淑華說。


    “你的車怎麽辦?”陳海蓮問蘇靜,“還停在餐館旁邊的停車場呢。”


    “隻有回頭再來開了,”蘇靜搖著頭說,“走吧,去地鐵站。”


    “箱子挺沉的吧,要不我們輪流拿?”梁淑華說,“你放心嗎?”


    “有什麽不放心的,大白天的,還敢有人明搶?再說其他人知道這箱子裏裝的是什麽嗎?隻要咱們表現自然一點,不會有人打這箱子主意的。”蘇靜說著,把拉杆箱交給梁淑華。四個女人朝地鐵站走去。


    通過下行的電梯進入地鐵站內,韓雪妍看到前方的安檢設備,忽然有點擔心,說道:“咱們帶著這麽多現金,能通過安檢嗎?”


    “應該沒問題吧,”蘇靜說,語氣不是那麽肯定,“安檢主要是檢查箱子或者包裏有沒有違禁物品或者危險物品,現金是違禁物品嗎?”


    “主要是數量太多了,怕被攔下盤問。”韓雪妍說。


    “我就說是公司準備發給員工的獎金,管得著嗎?”蘇靜挺起胸脯,“走吧,沒事。”


    四個人一起走向安檢通道,梁淑華和韓雪妍一起把沉重的拉杆箱抬到傳送履帶上,幾個人先走過去,經過手持金屬探測器的工作人員的檢查後,在另一邊等著箱子從傳送帶上出來。估計是地鐵安檢並不是特別嚴格的原因,工作人員並沒有詢問箱子裏有什麽東西,直接讓她們過去了。


    隨即,幾個人一起上了地鐵。現在是中午,地鐵上的人並不多,有很多空座位。四個女人坐在一排,梁淑華扶著拉杆箱。


    地鐵行駛了七八站後,在“火車西站”這一站,一下湧上來很多人,他們很多都拖著拉杆箱,估計是剛從外地旅遊或出差回來。韓雪妍小聲提醒身邊的梁淑華:“你把箱子抓緊啊。”


    梁淑華當然明白她的意思,這種擁擠的情況下,萬一不小心箱子脫手滑出去,被別有用心的人趁機掉了包,可不是鬧著玩的。她雙手緊緊握住拉杆箱的把手,說道:“放心吧。”


    與此同時,四個人的眼睛都掃視著剛才上車的人。她們雖然沒有交流,但似乎有一種心照不宣的默契——冷春來或者她安排的人會不會混在這些人之中?她要求她們一定要乘坐地鐵,該不會是想利用這一站突然湧上來的人流打掩護,趁機拿走裝滿錢的箱子吧?


    然而,這樣的事情並沒有發生。不知道是冷春來本來就沒有這樣打算,還是梁淑華全程緊抓著箱子,並且她和韓雪妍的腿幾乎緊貼著拉杆箱,完全無機可乘的緣故。經過十幾站後,她們到了目的地“鳳凰湖公園”,梁淑華拖著箱子,四個人一起下車,走出地鐵站,來到地麵上。


    鳳凰湖公園的南大門就在地鐵c出口旁邊,四個女人步行進入公園內。此時的公園人員十分稀少,她們步行了幾分鍾,就看到了“第一個公共座椅”——是可以坐三到四個人的鐵製防腐木長椅。她們放慢腳步,緩緩靠近座椅,陳海蓮小聲說:“我們就按照冷春來交代的,把箱子放在這兒就走?”


    梁淑華前後左右四顧了一下,說:“我們把箱子留在這兒,萬一被公園裏的其他人拿走怎麽辦?這裏可不比之前的餐廳,會有店員或者老板幫我們把箱子存放起來。”


    “冷春來讓我們把箱子放在這裏的時候,應該是想到了這一點的,”韓雪妍說,“為了避免被公園裏的其他人拿走,唯一的辦法就是,我們把箱子留下後,她或者她安排的人,在很短的時間內過來把箱子拖走。這意味著,冷春來此刻可能就躲在附近。”


    聽到韓雪妍這樣說,幾個人都不由自主地望向周圍,公園是開放式的公共場所,四通八達的,全是路,而且這個公園有三個大門。目所能及的範圍內,有一個公共廁所、一個涼亭、一片植被茂盛的小型植物園,以及幾個售賣飲料零食的攤位——假如冷春來或者她安排的人就在附近的話,隻可能躲在這幾個地方。


    “我們還是跟之前一樣,把箱子放在指定地點,然後躲在附近暗中觀察吧,”蘇靜說,“一是看冷春來會不會出現,二是以免箱子被其他人拿走。”


    “但我們怎麽知道‘其他人’不是冷春來找的人呢?要是見到有人把箱子拿走,我們總不能上前問‘請問是不是冷春來讓你來的’吧?”韓雪妍說。


    蘇靜想了想,說:“如果是冷春來指示的人,這人肯定毫不猶豫就走上前來把箱子拖走;如果是公園裏的其他人,估計多少會有點遲疑,會先觀察周圍,等沒有人再下手——這兩類人的反應是不一樣的。總之我們四個人分幾個不同的方向,暗中觀察情況,隨時用微信溝通,隨機應變吧。”


    另外三個人點了點頭,此時她們已經走到公共座椅前了,梁淑華把箱子放在座椅旁邊,再看了下周圍,發現沒有人注意到這邊,她們交換了下眼色,分別朝幾個不同的方向走去。韓雪妍去涼亭,陳海蓮走向公共廁所,梁淑華去小型植物園,蘇靜則走到售賣飲料的攤位。


    從這四個位置都能觀察到拉杆箱。十多分鍾過去了,有幾個人路過了箱子,有些直接無視了,有些看了一眼,露出狐疑的表情,但是並沒有去碰箱子。估計這些人的素質都比較高,沒有動歪念頭,另一種可能性就是,他們懷疑這會不會是某種圈套或者新型騙局,畢竟這年頭哪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決計想不到箱子裏裝滿了人民幣。


    又過了十幾分鍾,就在大家都有點沉不住氣的時候,她們注意到,一個中年女人推著一輛嬰兒車,靠近了拉杆箱。幾個人都緊張起來,睜大眼睛望著這女人,但是她們都在幾十米開外的地方,看不清這女人的長相,也看不清嬰兒車裏到底有沒有嬰兒。韓雪妍發送語音信息到群裏:“喂,有人靠近箱子了。”


    陳海蓮:“看到了,你們覺得她是冷春來嗎?”


    梁淑華:“看不清楚,但是身材不像,這女人比冷春來胖,發型也不一樣。”


    蘇靜:“發型是可以戴假發的,身材可以通過塞東西在衣服裏,故意顯得臃腫,臉更是可以化妝!”


    梁淑華:“那我們要過去看看嗎?”


    蘇靜:“別忙,別打草驚蛇,先看看她會不會把箱子拿走。假如她拿了箱子,我們就悄悄跟蹤。”


    陳海蓮:“明白了。”


    中年女人坐在了長椅上,左手邊就是拉杆箱。她把嬰兒車放在座椅右側,視角上正好擋住了拉杆箱。韓雪妍愈發覺得這人可疑了,說:“那個嬰兒車把箱子擋住了,我現在看不到箱子了!”


    陳海蓮:“我也看不到!”


    蘇靜:“別慌,她旁邊沒有其他人,不可能把箱子拿走。”


    陳海蓮發揮想象力:“那個嬰兒車是空的吧?是不是故意用來遮擋我們視線的?她會不會把箱子裏的錢拿出來放在嬰兒車裏,然後帶走?”


    這一刻,蘇靜覺得陳海蓮的智商有點問題:“大庭廣眾之下,把八百萬現金從箱子裏拿出來放進嬰兒車?冷春來怕是瘋了才會幹出這種事來。況且我之前不是說了嗎,箱子是有密碼鎖的,她打不開。”


    幾個人通過微信語音溝通的時候,一直緊盯著這個女人。而這個女人則一直盯著旁邊的拉杆箱,看得出來,她在打箱子的主意,但是又有著明顯的警覺和遲疑。


    一兩分鍾後,女人站起來,走到箱子旁,抓住箱子的把手往上提了一下,試了一下箱子的重量,然後又抽出拉杆,想把箱子拖走。附近的四個女人快要按捺不住了,幾乎想衝到她麵前去,將她當場抓獲。


    然而,女人拖了一下箱子後,又放下了,隨即推著嬰兒車,迅速離開。


    這一行為讓人無法解讀。陳海蓮在群裏說:“她這是怎麽了?”


    蘇靜:“估計本來是想偷走箱子的,但是拎了一下之後,發現非常重,腦子裏就冒出了一些恐怖的幻想,比如有人殺人拋屍,箱子裏裝的是一具屍體。”


    陳海蓮:“那我們再等一會兒吧,看看有沒有人來拿箱子。”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沒有人靠近和觸碰箱子。韓雪妍有點沉不住氣,發了一條信息到微信群裏:冷春來到底來不來拿啊?


    陳海蓮:會不會跟之前一樣,她知道我們幾個就在附近,所以不敢現身拿箱子。


    韓雪妍:如果是這樣的話,她可以直接要求我們離開啊。


    這時,蘇靜轉發了一條文字信息到群裏:你們現在帶著箱子離開,乘車前往機場,在機場大廳等候我的下一步指示。


    韓雪妍:蘇靜,這是冷春來發給你的?


    蘇靜:對。咱們在箱子那裏碰頭吧,見麵說。


    四個女人再次聚集到剛才的公共座椅旁,蘇靜看起來十分惱火,說道:“冷春來把我們當猴耍是不是?!她還要換幾個地方?!”


    “別發火,蘇靜。我猜,她就是想消耗我們的耐心,讓我們放棄守在附近的想法。”陳海蓮說。


    “好吧,那她做到了。這一次,不管她讓我放在哪裏,我們放下箱子就走。這八百萬給她好了!我懶得再跟她周旋下去了!”


    “蘇靜,冷靜一點,我總覺得冷春來這樣做,是別有用意。”韓雪妍說,“如果她是因為我們守在附近,才不敢露麵拿箱子,完全可以給我們發信息,強製要求我們離開,她若這樣要求的話,我們也隻能服從,但她為什麽不這樣做,而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讓我們換地方呢?”


    “那你覺得是因為什麽?”梁淑華問。


    “我也不知道她是怎麽想的,但可以肯定的是,冷春來的謹慎程度遠超我們想象。我們之前打算守在附近等她露麵,把她抓住,現在看來是絕對不可能的了。”韓雪妍說。


    “對,我也這麽覺得,還是放棄吧。”陳海蓮疲憊地說。


    “這一次,她讓我們把箱子帶到機場,我懷疑她又是在耍我們。誰都知道,機場的安保最嚴格,有很多執勤的警察,整個機場都有監控——誰會選擇在這種地方交付贖金?不管我把箱子放在機場的哪個地方,也不管她本人還是其他人出麵來拿,事後一調監控,就能知道是誰拿走了箱子。所以我猜,她多半是讓我們在機場等個幾十分鍾,又讓我們換地方。冷春來跟我們到底有什麽仇啊,非得這樣戲耍我們?!”蘇靜越說越來氣。


    “別生氣了,就算她是成心耍我們,我們也無可奈何,隻能照她說的去做。孩子在她手裏,我們別無選擇。”韓雪妍說。


    梁淑華打開百度地圖查看了一下,說:“還好,鳳凰湖公園跟南玶機場在同一個方向,從這兒過去的話,隻要十幾分鍾。咱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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