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讓路西樓意外了,他驚訝地看了闞安一眼,沒想到他竟然會打雪仗,路西樓還以為像闞安不屑於玩這種。


    闞安對上路西樓打量的眼神,嘖了一聲說,“都是呂子晉逼的。”


    “什麽叫是我逼的?明明你也很喜歡好不?”呂子晉不服氣,瞪著闞安說,“少冤枉人了。”


    闞安不跟呂子晉計較,繼續喝著茶,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看闞安這樣,呂子晉更氣了,用力地哼了一聲,不去看他了。


    “所以路師弟去不去?”呂子晉繼續問道。


    以前每年下雪,路西樓都會和顧四他們打雪仗,因為他們幾個年齡相對大,村子裏別的小孩都不是他們的對手,次數一多,小孩兒就不和他們玩了,以至於後來每年冬天下雪,他們都隻能堆雪人玩了。


    但不知道是不是逃難那一年多傷了身體,路西樓現在特別怕冷,在雪地裏站一會就受不了了,更別提打雪仗堆雪人了。


    “不去了,冷死了。”路西樓拒絕了呂子晉的邀請,“你們好好玩。”


    “好吧。”見路西樓不去,呂子晉沒堅持勸他,“那我也不去了,就在你這兒好好玩玩,等會還能蹭頓飯。”


    闞安嗤笑:“出息。”


    “難道你不饞霍鬆的手藝?不饞你就先回去。”呂子晉嗆回去。


    闞安立馬不說話了,路西樓看笑了。


    “別理他,他老口是心非。”呂子晉翻了個白眼,跟路西樓說起闞安的糗事。


    闞安聽不下去了,拿起一塊糕點堵住呂子晉的嘴,“閉嘴。”


    呂子晉:“你!”


    山上春天來的遲,等樹長出了新芽,花也競相開放時,已經是三月中旬了。


    經過一個冬天,小花長胖了一圈,此時躺在院子裏曬太陽,而路西樓和霍青川則在種花。


    “接下來勤澆水勤施肥就好了。”忙活了一上午,路西樓額頭熱出了汗,他立著鋤頭站好,抬手擦了擦汗。


    霍青川遞了塊帕子給路西樓:“我記著。”


    “不用你記,我來澆水。”路西樓接過帕子擦汗,翹著嘴角笑,“夏天之前,我必須看到它開花。”


    霍青川輕笑:“好。”


    “少爺,路公子,先別忙了,快過來休息一會。”霍鬆端著東西走過來,招呼他們去桌邊。


    路西樓剛好渴了,看霍鬆來了,立馬放下鋤頭走到桌邊坐下。


    霍鬆倒好茶,遞給路西樓喝。


    路西樓雙手接過,笑著道了句謝,霍鬆忙說不用客氣,等霍青川過來了,他又給他倒了杯茶。


    霍青川接過,讓霍鬆也坐下喝茶。


    看路西樓和霍青川衣服都沾了泥,霍鬆哎呀了聲,“這種髒活交給我做就行了,少爺你們何必自己動手呢?”


    “有趣。”路西樓蠻有成就感地看了看他種好的花,“等開花了,霍鬆你就可以做花茶了。”


    方玄正這處院子大,住得人又少,路西樓想得很好,他今年一定要多種些花和樹,這樣等方玄正回來了,還能吃到果子。


    想到方玄正,路西樓扭過頭看霍青川,“師父這月的信呢?”


    方玄正在玄青宗是個特別的存在,不是在遊曆,就是在外出遊曆的路上,一年內在宗門的時間極少,雖然收了徒弟,卻沒怎麽教過徒弟詩書武功,而且有時候一連幾個月都沒封信回來。


    “沒收到,估計沒寫。”霍青川說,“上次寄回的信裏,師父說他到苗疆了,大概這些日子他都在苗疆吧。”


    路西樓和方玄正相處得不多,但這並不妨礙他覺得方玄正奇怪,畢竟一個正常人,是不會隨意搭理路邊的乞丐,還說要帶他回家的。


    “師父去那邊做什麽?”路西樓問出他心底的疑惑。


    在兩人聊到方玄正時,霍鬆便識趣地退下了,此時院子裏就剩他們兩人了,霍青川也就沒瞞著,“找東西。”


    路西樓驚訝住了:“啊?”


    “救人的法子。”霍青川說,“具體是什麽我也弄不清楚,隻知道師父這些年外出,是想救一個人。”


    “誰啊?”


    “師娘。”


    路西樓震驚住了:“我們還有師娘?”


    霍青川嗯道:“不過師娘生了病,師父請了很多大夫看都沒用,後來有人跟師父說隻有一個法子能救師娘,從此師父就一直不歸宗了。”


    路西樓倒抽氣,沒想到背後還有這麽件事,但如果他們有師娘,師娘在哪呢?


    “宗門禁地。”霍青川解釋說。


    路西樓這才知道他又不小心把心裏話說出來了,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才繼續問,“那個法子是什麽啊?”


    霍青川搖頭:“我不知道。”


    “當年我能來玄青宗,也是因為師父下山尋找藥方途徑我家,”霍青川歎了口氣,“我五歲遇到的師父,五月就十九了,師父找了十幾年都沒找到方子。”


    整整十幾年,方玄正四處遊曆,走遍了大江南北,卻始終沒有找到可以救治夫人的方法,路西樓不敢想象他是如何撐過來的。


    路西樓有些唏噓:“好不容易。”


    “但師父沒放棄,憑他這份毅力,說不定過幾年就找到了。”說著,霍青川又笑了起來。


    路西樓也笑:“肯定的。”


    霍青川輕輕應了聲。


    看著在喝茶的霍青川,路西樓忽然好奇起來,“師哥,如果是你,你也會像師父這樣嗎?”


    “什麽?”霍青川沒反應過來。


    “若是有天你也遇到了這種事兒,師哥你會怎麽做?”怕霍青川生氣,路西樓說得比較含糊,還格外補充說,“我隻是打個比方,師哥你別生氣。”


    “這有什麽好氣的?”霍青川淡淡一笑,表示他不在意,“隻是師弟為什麽會這麽問?”


    聽霍青川說他不生氣,路西樓放下心來,笑了笑說,“好奇呀。”


    霍青川無奈地笑了,然後認真回答,“我不知道。”


    如果未來他的夫人也像師娘一樣生病了,霍青川不知道他會怎麽做,隻是他想了想,覺得他應該會學師父,“我大概也會這樣,我想她活著。”


    路西樓哦了一聲:“這樣啊。”


    “那師弟你呢?”霍青川反問,“換作是你,你會怎麽做?”


    路西樓思考都沒思考,就給出了答案,“我不會這樣做。”


    霍青川意外了:“為什麽?”


    “因為舍不得。”路西樓說,“或許對於師父來說,他想要師娘好好的,能夠恢複到從前,可對於師娘來說,她肯定會心疼師父,不想他如此勞累奔波。”


    路西樓眼睛澄澈,仿佛一顆幹淨的寶石,“如果有一天我生重病了,我一定不要我的夫人跑遍天下尋找救我的辦法,我隻需要她陪在我身邊。”


    提起方玄正和師娘的故事,大多數人都會站在方玄正的位置上思考問題,霍青川也沒能例外。


    獨獨路西樓,他是第一個站在師娘的位置考慮問題的,所以他才能給出如此不同的回答。


    第128章


    路西樓有在細心照顧種的花,可半個月後,花還是不爭氣地死了。


    “明日正好趕集,我們再去城裏買一些花回來種?”霍青川提議說。


    路西樓蹲下來看葉子枯黃的花,眉擰成了川字,“澆水施肥我都沒忘,怎麽還是死了?”


    “有些花比較嬌氣,你照顧得越仔細,它們越不容易存活。”擔心路西樓傷心,霍青川寬慰他說,“這次我們可以買一些容易存活的花種,再不濟……”


    “再不濟怎麽?”


    “買種子回來種。”


    路西樓忍不住笑了:“那也要等太久了吧。”


    小花原本躺在院子裏曬太陽,看路西樓和霍青川有說有笑的,它喵叫著走到路西樓腿邊,在路西樓低頭看它時,跳到了他腿上,用頭蹭了蹭路西樓手。


    “衣服又被你踩出腳印了。”路西樓捧住小花臉,輕輕揉搓起來。


    小花並不生氣,被這樣對待了,也隻是喵叫了幾聲抗議。


    路西樓心軟軟,低下頭親它。


    小花被親得很開心,揚起頭要親回來,路西樓看到小花這樣,本來因為種的花死了而變差的心情,瞬間又好了起來。


    路西樓嘴角翹得很高,不住地湊近小花,想再親它一下。


    “師弟。”霍青川突然出聲,打斷了路西樓的動作,他茫然地啊了聲,偏過頭看霍青川,“怎麽了師哥?”


    剛才那句師弟是脫口而出,此時被路西樓反問了,霍青川並不知道該怎麽回話。


    “師哥?”看霍青川不出聲,路西樓疑惑道。


    “沒什麽。”熟悉的聲音讓霍青川回神,他抿嘴笑了起來,岔開了話題,“去廚房?”


    路西樓點頭:“好啊。”


    昨天吃完晚飯後,兩人在院子裏散步消食,不知怎麽就聊到了綠豆糕,路西樓說他有點饞,霍青川便說今天給他做。


    “行。”


    於是路西樓把小花放到地下,起身同霍青川去了廚房,而霍青川見路西樓沒有繼續剛才的話題,不由鬆了口氣。


    他覺得自己有點怪,要不然也不會在看到路西樓親小花時,突然出聲叫住路西樓。


    上次種的花幾乎全軍覆沒,這次來城裏,路西樓換了一些好養活的花,並且聽霍青川的,又買了種子。


    或許是有了照護經驗,新種的這批花沒有出問題,還趕在初夏開出了漂亮的花。


    看著滿院新開的花,路西樓眼底劃過濃濃的笑,“都開花了。”


    “很漂亮。”霍青川招手道,“師弟,快來試試看。”


    路西樓高聲應好,走之前卻摘了朵花,坐下後遞給霍青川,“試什麽?”


    “送花給我?”霍青川笑著接過花,才把玉佩遞過去,“我覺得它應該很適合你。”


    從去年給路西樓做了新衣服後,霍青川好像就得了一種病,看到有趣的、漂亮的玩意,便忍不住買下來送路西樓,若是不這樣做,他就難受。


    開春到現在,不過才幾個月,霍青川除了給路西樓做了好幾套春裝外,玉佩額帶什麽的,更是送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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