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途慘淡啊。


    “你們看,那裏有張紙!”楚千酩眼尖道。


    欄杆旁有一個尖銳的木樁,可以看出滿是木茬碎屑的斷口,大概是公告牌從原本的木樁上斷裂,掉到了木棧道裏。


    一張紙就被一塊薄薄的木片釘在那根剩餘的木樁上。


    楚千酩剛向那張紙伸出手去,突然有兩根長長的金屬“啪”地打開他的手,熟練地一開、一夾,把那張紙從木片上撕了下來。


    舟向月拿著火鉗一揚,那張紙便輕飄飄地飄落過來,“師兄,你說伸手算不算離開木棧道?”


    楚千酩一陣震悚:“這……不會吧!”


    他咕咚咽了口口水,“……謝謝師弟。”


    【好家夥,真·火鉗留名】


    【我宣布,本場mvp是火鉗兄!】


    這個時候,原本覺得帶著撿垃圾的火鉗和剪刀進魘境的舟傾可憐又可笑的眾人都開始後悔——他們怎麽沒想到帶兩個這麽趁手的工具呢!


    可是沒辦法,誰能想到在這個魘境裏幾乎遇不到什麽可以直接對抗的妖魔鬼怪,淨是這些看不見摸不著卻令人毛骨悚然的東西!


    楚千酩伸手接住了那張紙片,突然瞪大眼睛。


    他害怕自己再回頭觸犯規則,所以僵硬地旋轉了一點身體,對幾人說:“那個,這張紙上麵的字是反著寫的……”


    他額頭上冒了冷汗:“什麽人會反著寫字?”


    簡直不能細想,會讓人腦補一些不可名狀的恐怖。


    舟向月:“有沒有一種可能,是你拿反了?”


    楚千酩:“……”


    他忍不住為自己辯護:“可是它就是反著釘在這塊牌子上的啊!我看著紙飄過來的!”


    舟向月:“呃,那就是那個人隨手釘反了唄。”


    錢多嗤道:“你又知道了?我們都經曆過‘小心地滑’了,這麽輕易腦補就是送死。”


    越瑾之說:“確實,這個魘境比較特殊,遵守規則非常重要,而且規則的出現方式可能有很多種,我們還是要對細節更注意一些。不管是釘這張紙的人反著寫字,還是他釘反了,都可能是重要的信息。”


    舟向月眨眨眼,一下微笑起來,露出一對酒窩:“也是,你們說得對。”


    為了防止再出現張鵬程那種禍從口出的局麵,幾人湊到一起看那張紙,都在心裏默默閱讀,沒有人出聲。


    紙被雨淋濕了,紙上的字本來就寫得歪七扭八,又張牙舞爪地洇染開來,許多字都看不清了,勉強能辨認出的字也透出一股瘋狂的意味,令人不寒而栗。


    「███附近有吃人███!██小心!」


    「██要像青蛙███匍匐跳著爬███,不然███大青蛙吃扌」


    最後的“扌”寫的格外扭曲猙獰,那道撇像是不受控製一樣把紙劃破長長一道。


    楚千酩下意識地咽了口口水:“為什麽這裏沒寫完……?”


    “不知道……”越瑾之的聲音都有些發虛,“可能是還沒寫完就被……”


    幾人都沉默了。


    越瑾之深吸一口氣:“看這個意思,接下來這段,我們恐怕得蛙跳過去。”


    “啊,為什麽要蛙跳啊,太離譜了……”杜秋秋有些不情願地抱怨。


    “我聽說青蛙視力不好,隻能看見移動的東西,”越瑾之一邊想一邊說,“或許附近有什麽吃人的大青蛙,或者其它什麽吃人的東西?看這個環境也不是沒有可能……大青蛙不吃同類,如果我們像青蛙一樣移動,或許它們就不會對我們感興趣?”


    “有道理!”楚千酩第一個蹲下來,“走吧。”


    不知為什麽,他總覺得這個地方有種莫名令人不舒服的陰暗氣息,叫他隻想盡快離開這裏。


    隨後,錢多、唐思恩、越瑾之也跟上了。


    杜秋秋沒有辦法,也隻好不情不願地蹲了下來,嘴裏還嘀咕著:“能把我們當成同類,那得是多大的青蛙啊……”


    這時,楚千酩卻發現一旁的師弟竟然還站著。


    他蹲在地上,抬頭擔憂地看向師弟:“師弟,你是不是體力不行?”


    隻見師弟點點頭,哭喪著臉:“我跳不動啊。”


    “這……”楚千酩沒轍了,“你要不別跳了,就蹲著走忍忍堅持一下吧,不然不知道會發生什麽恐怖的事……”


    舟向月乖巧地點點頭,吸了吸鼻子:“可我真的不行嘛。”


    楚千酩:“……”


    錢多不耐煩了:“好言難勸該死的鬼,他愛咋地咋地,我們走就是了。”


    楚千酩也沒辦法了。


    要是他自己站著走,還能背著師弟走。可他自己蛙跳,再背一個人就太勉強了。


    ……


    遠遠看去,晦暗朦朧的雨幕之中,木棧道上幾個高高低低的影子若隱若現——一個細瘦的人形身影悠然地往前走,前麵是幾個忽高忽低仿佛青蛙跳動一樣的身影。


    此時此刻,考場直播飄過許多疑惑的彈幕:


    【奇怪,吃人的青蛙是什麽時候出現的,上一場好像沒有】


    【這個魘境的規則還會根據場次不同有所變化嗎?這麽智能啊】


    【考個試要到泥水裏滑,要走一萬步還要青蛙跳,這一場的考生實慘,為他們點蠟】


    隨著他們逐漸深入,棧道邊開始出現了瀑布與溪流。


    濃鬱得仿佛深綠鮮血的樹林和山石間飛濺著慘白的瀑布,大片大片的水霧飛揚起來,隨著風向所有人的鼻腔裏灌入濃厚腥澀的水腥味。


    他們都知道不能淋雨,那麽水霧呢?


    保險起見,所有人還是盡量不讓自己被水淋濕。


    隻是飛濺的水霧和雨不一樣,幾乎是四麵八方避無可避,所以哪怕他們使出了渾身解數,在經過了幾個瀑布之後,幾人身上的頭發和衣服都被打濕了不少,時漏的水位也或多或少都有下降。


    “咕——咕——咕——咕咕咕咕……”


    忽遠忽近空靈的杜鵑叫聲時不時響起,在雨霧彌漫的山林裏顯得莫名詭異。


    蛙跳十分消耗體力,一段路程下來,幾人蛙跳得氣喘籲籲。


    唯一令人欣慰的是,他們發現自己的時漏下落速度確實變慢了。


    隻有兩個人的時漏似乎在加快漏水。


    一個是很明顯觸犯了規則的舟傾,另一個則是杜秋秋。


    舟傾原本剩下的水多,此時時漏裏還有大半;而杜秋秋就比較慘了,時漏裏的水越漏越少,隻剩下不到三分之一。


    杜秋秋的頭發已經長到大腿了。


    她看到垂在胸前的長發快要垂落到地麵,隨著她身體的每一次移動而蜿蜒摩挲過自己的皮膚,不知為何,竟有一種冰涼濕黏的觸感。


    杜秋秋的手腳逐漸變得僵硬冰冷,幾乎不聽使喚。


    呼……呼……


    她的呼吸越發沉重。


    連綿不斷的雨滴從頭頂的傘沿四周墜落,沉沉地墜在地上,濺濕了她的小腿和鞋襪,似乎有一種若隱若現的鹹澀血腥味從不知何處傳來,越來越濃鬱。


    但這還不是最恐怖的。


    杜秋秋總覺得,背後有人在看她。


    不隻是看她。


    那個人,似乎在慢慢地跟著她。


    窺伺的目光有種冰涼惡心的感覺,黏黏地滑過她的身體。


    越來越近。


    越來越近……


    杜秋秋咬破了嘴唇,嘴裏也嚐到了惡心的鐵鏽味。


    ……要不要放棄?


    要不要放棄?


    她想,自己剛才其實已經觸犯規則了。


    在越瑾之拽住她不讓她踏上那條離開步棧道的小路時,她一隻腳已經踩上了那條小路。


    可她不敢說,生怕說出來就會落到和張鵬程一樣的下場。


    最可怕的不是你感受到恐怖的存在。


    而是一群人中,似乎隻有你能感受到那個恐怖的存在,那個存在似乎也隻盯上了你……


    冰涼濕滑的頭發,散發著血腥味的雨水,陰森的空氣從她冷汗沾濕的衣服吹進皮膚,滲進她的每一根骨髓。


    還有那雙在腦後窺伺著她的眼睛。


    杜秋秋緊張得快要喘不上氣了。


    “前麵又有一條岔路!”楚千酩說。


    前方又出現了一條岔路。


    岔路上同樣立著一塊公告牌,這塊公告牌不像前一塊那樣斷裂,而是好好地待在木樁上。


    果然如他們剛才推測的那樣,「遠離步棧道!」的警告寫在小路走來的方向,而麵向步棧道的這一麵上,寫的則是“保持愉悅的心情繼續遊覽”。


    這塊公告牌標注著「您已前行400步」。


    這塊公告牌底下,同樣用小木片釘著一張紙。


    這一段的雨小了些,紙上的字也不多,全都可以看清楚。


    「終於沒有青蛙了」


    幾人頓時長出一口氣,腰酸背痛地站起身來。


    雖然一路上並沒有真的看到什麽吃人的大青蛙,但山林裏確實時不時傳來一些詭異的草葉泥土摩擦聲,仿佛有什麽巨大的、黏滑的生物從裏麵爬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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