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遠遠的人影從那幾片空區裏朝這邊跑來。


    任不悔望過去,很快就認出就是一起進入魘境的另外幾個境客——第一個和第二個無名氏,傘蝶,李嫿聲。


    還有一個不認識的人。


    無名氏二號,也就是蘇忱,第一個氣喘籲籲地跑到了寨心的空地上。


    他頭上、手上都是血跡,看起來慘不忍睹。


    看到任不悔後,他一瞬間想要掉頭逃跑,但背後接天連地刀子一樣的雪攔住了他的去路。


    蘇忱掩飾住自己恐懼的神情,主動向大佬展現自己的價值:“任宗主,小心,這雪不是雪,是在下刀子!”


    “商懷仁他們呢?”任不悔問他。


    之前眾人解散的時候,蘇忱是跟著商懷仁走的。


    “他……”蘇忱打了個寒噤,“他剛剛死了……我也不知道是被誰殺的……”


    剛才的一陣風雪遮住了他的視線,他一下就失去了商懷仁的行蹤。


    結果他在風雪的空隙中艱難跋涉了一會兒,就看見商懷仁染血的屍體倒在地上,眼睛大大睜著,似乎極為恐懼,又似乎難以置信。


    商懷仁恐怖的死狀著實嚇壞了蘇忱,遮天蔽日的風雪仿佛一瞬間成了未知恐怖存在的獵場。


    他更不敢一個人在雪中停留,哪怕任不悔也很可怕,但他起碼是個人。


    蘇忱在說商懷仁的死狀時,另外幾個人也到了。


    他警惕地看了一眼司馬博聞。


    按照他們的身份,司馬博聞應該要殺他。


    而且他之前曾經嚐試去殺司馬博聞,雖然是蒙著臉的,但萬一他已經認出那就是自己了呢?


    舟向月此時換了一個路人甲的外貌,若無其事地跟司馬博聞和李嫿聲一起來到了這裏。


    他有備而來,帶了好幾個境靈,其中就有可以更換外貌的【梨園夢】,以及在曼陀宮那裏剛剛獲得的境靈【鬼畫皮】。


    梨園夢境靈的神通是“蝶變”,能夠變換成他見過的人的模樣。


    而鬼畫皮境靈的神通有點類似,叫做“亂真”,能夠在麵對某個人時變成他最想見的人的樣子。


    當時舟向月想都沒想就選了梨園夢境靈。


    畢竟,他大概能猜到如果對任不悔用了鬼畫皮那個境靈,那他大概會變成白晏安的模樣……然後任不悔可能會失去理智暴走追殺他。


    舟向月換一個樣子就是為了讓任不悔別一上來就殺他,至少給他留一點說話的機會。


    之前他在神像那裏,差點被任不悔二話不說一刀給劈了。


    感覺任不悔狀態應該也受到了魘境的影響,似乎放大了他性格裏的暴虐和衝動。


    舟向月迅速掃了一眼周圍,認出地上那堆碎裂的神像,意識到自己這是又來到了寨心。


    此刻,遠處風雪中的空隙都消失了,雪霧連成了一大片。


    這是不是意味著,此刻所有的幸存者都已經到齊了?


    舟向月打量了一下這裏的五個人——


    任不悔,傘蝶,司馬博聞,李嫿聲,還有無名氏二號。


    如果他們就是剩下的所有人的話,那就意味著其他所有人——溫良、楮知墨、商懷仁和寧逸思,都已經死了。


    聽到蘇忱說商懷仁就在剛剛神秘地死在了風雪之中,舟向月心頭一沉。


    商懷仁已經算得上是頂尖的境客了,能在他和別人分開的短短片刻之間就殺死他的鬼怪一定不弱。


    但從剛才他們自己的經曆來看,落花天隻是風雪而已,風雪之中根本沒有出現什麽鬼怪。


    那麽……難道他是被某個人殺了?


    但能這麽快殺死他的活人,更是屈指可數。


    舟向月心想,這裏一定還有秘密他沒有發現。


    也或許不是魘境的秘密,而是某個境客的秘密。


    “寧逸思應該是知道了他的身份同時招惹了任宗主和商懷仁,就嚇得自己躲起來了,反正出去之後就沒回來……”蘇忱搓著手,“大概是死在外麵了。”


    任不悔看向舟向月:“這位是?”


    “是一個好人!”司馬博聞立刻說,“是寨子裏的,幫了我們好幾次,這次也是他跟我們說落花天來的時候我們很危險,把我們給帶過來了。”


    他之前已經和舟向月串好詞了,畢竟他曾親眼見到任不悔差點殺了他的好兄弟,現在兄弟被誣陷需要他幫忙配合,他自然義不容辭。


    任不悔似乎接受了他的說法,點點頭,對他們幾人道:“在這場雪裏應該也能回到過去,隻要拿著信物,心裏想著要去的那個時間就行。”


    蘇忱眼前一亮,心裏鬆了口氣。


    還好還好,如果實在不行事態有變,他也還有一次回溯的機會可以逃走。


    就在這時,舟向月拿出一把匕首遞給任不悔:“三天前那個晚上,我在牢房外撿到了這把匕首。”


    任不悔眼神立刻銳利起來。


    三天前的晚上,就是溫良死的那一夜。


    看到那把匕首的瞬間,蘇忱猛然渾身寒毛直豎。


    這是他的匕首!


    蘇忱想起來,自己在那次回溯結束後總覺得自己忘了什麽。


    現在看到這把匕首,他終於記起自己就是忘了這把匕首!


    模糊的記憶變得清晰——他在回溯結束的時候摔了一跤,匕首不慎脫手,落進了黑暗之中。


    但在此刻之前,他一直沒有意識到他把匕首丟在了現場。


    那段記憶像被一隻神秘的手抹去了一樣。


    “這位無名氏兄弟,”司馬博聞忽然開口,“你怎麽這麽緊張?難道是你殺了溫良?”


    “不是我!”蘇忱下意識去看任不悔,在看到他懷疑的眼神時不禁緊張道,“是拿到玉佩的那個無名氏!”


    任不悔忽然說:“原來紙飛機是你給我的。”


    舟向月一聽就明白了.


    好啊,原來他被任不悔認定是殺溫良的凶手,還有這位無名氏在裏麵搞鬼。


    蘇忱一驚,立刻意識到自己太緊張說漏嘴了,那隻紙飛機本來是匿名的。


    他在心裏迅速掂量了一下——他恐怕很難再瞞過任不悔,如果被他覺得自己在撒謊,恐怕會更懷疑自己。


    此時此刻,把自己摘出去是最重要的。


    他咽了口口水,討好地對任不悔道:“是這樣的,任宗主,你記不記得溫良死的第二天,那個巫師在牢房外麵發現了一枚銅錢?我是後來發現銅錢就是那個無名氏的,所以才想著告訴您一聲。”


    司馬博聞插嘴:“銅錢是他的,他就是凶手啦?溫良是被銅錢殺掉的嗎?殺他的凶器是這把匕首,匕首還是你的呢!”


    蘇忱:“……”


    他怨毒地瞥了司馬博聞一眼。


    他有必要這樣嗎?自己又沒有說他是凶手!那個無名氏都已經死了,一個死人背一下鍋怎麽了?!


    第227章 因果


    還沒等蘇忱開口反駁司馬博聞的話,任不悔就冷冷地說:“我認出來了,這是你的匕首。”


    在牢房的第二天,他查看過所有人隨身帶的武器。


    蘇忱額角開始冒汗了,他故作鎮定:“我的匕首幾天前就丟了,應該是被人偷了。”


    “被人偷了?”舟向月笑道,“是殺完人後太慌張,掉在牢房外了吧。”


    “沒關係,”司馬博聞拍手道,他跟舟向月對了個眼神,“任宗主有一個法器,可以還原凶器殺死上一個人時的情景。隻要拿到這把匕首,就可以知道到底是誰用他殺了溫良了。”


    任不悔微微皺起眉,探究地看了看他。


    最終,他點點頭:“我看看。”


    蘇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原本還想說句話表明自己不怕,卻是真的怕得說不出話來了。


    他冒著冷汗,下意識看了看周圍。


    不知不覺,雪霧的範圍已經逼近到了他們身後,距離不遠。


    任不悔真的拿出了一個東西,放上匕首的刀刃。


    蘇忱一咬牙,轉頭就衝進了雪裏。


    任不悔立刻追上去,然而他雖然隻慢了一步,卻看見蘇忱的身影進入雪霧後忽的一閃,轉瞬間就消失了。


    “別追了,任宗主,”舟向月在後麵喊他,“他死了。那雪是下刀子,小心點。”


    “他死了?”司馬博聞驚訝地小聲道,“他應該逃到其他時間去了吧……”


    “對,”舟向月點點頭,“但我看到他死在過去了。”


    司馬博聞震驚道:“你看到他死了?什麽時候?”


    “你也看到了。”


    舟向月說,“你記不記得,當時他來殺你失敗之後,我們看到過一個爆成血霧又變成落花的人。”


    司馬博聞想了想:“啊,確實有一個……”


    舟向月道:“我遠遠看了一眼,沒看清楚,但當時就覺得有點像他。後來又看到活著的他,就猜那應該是回到過去的他。”


    李嫿聲道:“但他為什麽會爆血?!”


    “我猜啊,”舟向月說,“這裏的人不是說,那些變成落花的就是‘貪得無厭’的落花客嗎?每個落花客隻有三朵梅花,也就是三次改變過去的機會。或許超出次數,就是他們說的‘貪得無厭’。”


    司馬博聞明白了:“所以他剛才回溯,應該是超出次數了。嘖,也太不小心了,我們還剩一次機會呢,都不敢隨便用。”


    任不悔黑著臉聽了半天,探究地看向舟向月:“你就是那個無名氏吧。”


    不是什麽寨子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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