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周老板,您不是能驗出品質的嗎?您先驗驗,驗驗——”


    元哥搓著手,笑成了一朵花,“我給您打包票,這個貨絕對值!”


    周老板挑起一邊美豔的眉毛看著他,笑了一聲:“驗?我驗不會損耗的麽?那東西可金貴的很,浪費一滴在他身上,要是不行,你賠麽?”


    元哥臉上的笑容一僵。


    周老板伸出手,慵懶地擺弄著自己染成胭脂色的手指甲,“普通小倌的價,為了這皮相,給您提三成。行就行,不行就拉倒。”


    元哥慌忙道:“不是,周老板,您看看,您再看看啊!多極品的貨啊!”


    他那一臉難以置信的慌張樣子,舟向月都有點同情他了——好不容易把他大老遠運過來,不能虧本啊!


    聽起來這青樓收兩種貨,一種高級貨,一種普通貨,不過高級貨最好從小培養,而且需要耗費某種珍貴的材料去驗貨,如果驗出來不是高級貨,那就虧了。


    你別說,還挺有意思的。


    周老板打了個哈欠:“夜深了,樓裏忙呢。張老板你啊要是不誠心做生意,那就算了。”


    她作勢要走,元哥猛一跺腳,咬咬牙道:“周老板,您驗!如果他不成,我就按普通小倌的價折半給您!”


    好氣魄!


    舟向月幾乎想為他喝彩了。


    周老板也看了他半晌,最後目光再次在舟向月身上掃過,唇角一勾:“行,那就驗驗。”


    她一擺手,立刻有人去取來了一隻潔白如玉的小瓶子,又有人扶著舟向月坐在一張桌子邊,一隻手臂從繩索裏解開放到桌子上,把衣袖捋到手肘處,翻轉掌心露出了纖瘦的手腕。


    腕骨清晰,瑩白透光的皮膚上隱約可見細細的藍紫色血管。


    舟向月興趣盎然地看著他們擺弄自己,心想這要驗什麽,還要童子身,他手腕上該不會多一顆守宮砂吧?


    ……問題是,一個青樓裏要這玩意幹什麽?


    眼看一切準備就緒,周老板眼眸一動,輕飄飄道:“來人,按好了。”


    幾個人上前,把舟向月牢牢按在了椅子上,還專門有一個人負責按住他放在桌子上的手臂,讓他一絲也掙紮不得。


    不得不說,這架勢還真有點唬人,舟向月被嚇了一跳。


    不過他隨即想起,反正他又不會痛,而且這不過是個夢。


    他心情頓時放鬆下來——你們隨便驗,叫痛了算我輸!


    一個年輕女子坐在旁邊,將一根小木棍在那隻小瓶子裏蘸了蘸,蘸起一滴粘稠的透明液體,然後小心翼翼地將那滴液體滴在了舟向月手腕上。


    隻聽“嗤啦”一聲,就像是滾油澆在皮肉上的聲音,那滴液體迅速融化在細膩的皮膚上,化作許多泡泡,卻沒有留下任何傷痕。


    同一時間,一股惑人的異香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所有人的眼神都怔忪了一瞬間,仿佛動物原始本能一樣,又深深地嗅聞了幾下。


    “……好香……”


    和元哥一起來的那個年輕人失神道。


    周老板微微睜大眼睛,目光難以置信一般掠過舟向月此時已經恢複如初的雪白手腕,又看了看他神情平靜中甚至有點小自豪的臉。


    她喃喃自語道:“居然還會有這樣的人……簡直像天生為此而生一樣。”


    她閉上眼,又深深地吸了一口空氣中殘留的香氣,睜開眼問舟向月:“你叫什麽名字?”


    舟向月眨了眨眼,“鬱青。”


    “……鬱青?”


    周老板眉頭一皺,狐疑地看向元哥,“這是什麽人家的,你沒抓什麽不能抓的人吧?”


    “沒有沒有,”元哥連連擺手,“就是大老遠山旮旯裏人不要的孩子,絕對沒什麽背景!姓隻是巧合而已!”


    舟向月驗證了自己的猜想。


    他此前沒法接觸到外麵,並不確定此時這個夢境裏是什麽時候,又是在哪裏。


    但他們對“鬱”這個姓這麽敏感,說明現在大概率是一千年前,應該離昱都不算遠。


    最終,周老板很是爽快地給了元哥一大筆銀子,舟向月看他那走路都要飄的樣子,看起來確實是給了個高價。


    他就這麽被人買下了,周老板隨手一指:“既然進來了,那就改名叫傾城吧。”


    舟向月:或許可以再加一個“子”……算了,你開心就好。


    一切都按部就班,有人帶他去他的房間,給他講規矩,又帶他去洗漱、試衣服。


    可是等到舟向月看到放到自己眼前來的那套衣服時——


    衣服是異域風格的紅色輕紗,若隱若現地透光。


    墜著金鈴的短上衣露出一截腰肢,一堆叮叮當當的金色佩飾,甚至還有半透明繡著金絲的紅色頭紗和閃閃發光的金色麵簾。


    舟向月瞳孔地震。


    ……等一下,這和說好的不一樣啊!


    誰家好小倌穿成這樣的?


    鬱耳朵,請你出來好好解釋一下,為什麽你的夢裏會有這麽詭異的東西啊?!


    第279章 愛恨(2更)


    舟向月覺得自己已經算是很不要臉的了,但看到這麽一身露胳膊露腿還露腰的衣服,還是有點難以接受。


    可惜他接不接受並沒有意義,還是得試。


    好在他一向擅長調整心態,試就試唄,又不會掉塊肉。


    肩膀差不多,但上衣腰身那裏寬了,褲腰也有點鬆鬆垮垮的。


    至於其他的各種配飾,倒是和身材沒什麽關係。


    借著試衣服的機會,舟向月照了照鏡子。


    ……竟然是他自己的相貌。


    不是舟傾,不是其他任何身體,而是上輩子那個舟向月的相貌。


    舟向月莫名覺得心裏咯噔一下,有種隱隱的不安。


    可能是因為,如果在夢裏以他自己本來的外貌遇見鬱歸塵,就失去了一切馬甲的掩飾作用,相當於狹路相逢了。


    萬一那個鬱歸塵神智清醒,事情就會變得比較棘手。


    等他試完,就有人記錄了各種數字走了,說是會給他單獨再定製一套。


    那些事情舟向月就不管了。


    他在想辦法觀察環境,看看如何逃出去。


    這是鬱歸塵的夢境,所以他至少得出去找到鬱歸塵才行,不然就會一直被困在這裏。


    ……好吧,他其實還是不大信能在青樓裏守株待兔等到鬱歸塵的。


    在同一個夢裏如果待太久,也是有風險的——人的神智會逐漸鈍化,在夢裏待著待著,就會慢慢忘記自己是在做夢,這裏並非現實。


    到那時,如果死在這個夢裏,那在現實中也就真的死了。


    此時正是深夜,樓裏客來客往很是繁忙,沒有什麽空閑人手,於是舟向月在完成了入住登記的基本手續之後,就被關在了一個房間裏。


    他暫時沒辦法出去,此時外麵也人多眼雜,就安心在房間裏待著,想著等天亮了再說。


    不過,他在房間裏還沒待多久,房間門被敲了兩下,“吱嘎”一聲打開了。


    “新來醉香樓的呀?”


    一個眉眼帶著點魅色的年輕女子走進來,眼波流轉看向舟向月,“你的名字是傾城是嗎?叫你小傾吧!你叫我檀兒就可以了。”


    看到她的臉那一刻,舟向月愣住了。


    渾身的血液瞬間湧上頭頂,腦中嗡嗡作響。


    他看見她紅唇開合,說出來的字卻一個都聽不見。


    ……檀兒,醉香樓的檀兒。


    他見過她。


    怪不得之前他有種隱隱熟悉的感覺……


    他終於想起現在是什麽時候,這裏是哪裏了。


    這不隻是鬱歸塵的夢境,還是他自己的夢境。


    仿佛地下熾熱的岩漿終於衝破凝固冷卻的岩石,那些被封存的記憶轟然炸裂,變成落進血液中的玻璃碴,隨著血脈流遍全身。


    舟向月在鬱歸塵的夢境裏,看到了很多很多不同時間的他。


    之前在夢中喚醒瀕死的鬱燃的時候,他竟然也下意識地去回避多想哪怕一步,鬱歸塵生命裏恐怕隻有一次命懸一線的瀕死經曆,那件事發生在什麽時候,又是誰導致的……


    長生香。


    長生祭。


    舟向月刻意遺忘那段記憶,雖然從不能真正遺忘,但不去觸碰好像就可以裝作沒有發生過。


    然而一切都發生了。


    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此刻的夢境中,一切都尚未進行到那一步,可舟向月已經知道了結局。


    他甚至已經知道了自己現在這個身體的結局——


    他會死。


    會痛苦萬分地,被夢境裏那個十七歲的他殺死。


    當記憶再度被翻出,對別人而言,那是千年前早已塵封的曆史。


    但對他來說,那是兩年前的事情。


    曆曆在目,仿佛就在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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