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怪她,畢竟,陸晴也不知道明心果的攻擊範圍。


    畢竟,他悄無聲息,做了些許手腳。


    誰讓獵物的味道如此甜美,蘇白璟迫不得已想要淺淺品嚐一番了。


    蘇白璟唇角微勾,在心底默數了三個數。


    三,


    二,


    一。


    最後一個數字落下,麵前少女的眸色陡然變得迷茫起來。


    玻璃球一樣的眼珠蒙上一層霧靄,又飛快變得清澈透亮起來。


    她歪了歪頭,用一種全然陌生的語氣,疑惑又好奇地開口:“……你是誰?”


    第17章


    多麽令人愉悅的,興奮的問題。


    多麽可惜,蘇白璟現在並不能顯現出九隻雪白的尾巴。


    如果現在可以顯現出尾巴,此時此刻,他的尾巴一定焦躁而又歡愉地在空氣中揮舞,扭動。


    像潛伏在深淵裏的章魚,對獵物蠢蠢欲動的觸手。


    蘇白璟低低地笑,像早就知道她會問出這個問題一樣,飛快給出了答案。


    “我是你的、道、侶。”


    蘇白璟一字一頓,重音落在道侶上,說得繾綣又好聽。


    他琥珀色的眸子微微閃爍,蕩出柔軟又委屈的光澤:“小晴,你不記得我了嗎?”


    陸晴:?


    陸晴迷茫的眼神瞬間變得呆滯。


    她……她什麽時候有這樣一個道侶了?


    陸晴吸了吸鼻子,探究的視線落在蘇白璟身上。


    這個自稱是她道侶的人穿著一身月白色的長袍,發絲微卷,一雙桃花眼深邃而又靈動,漂亮的像是……秋季夜晚,山野間穿行而過的一抹銀輝色月光。


    不知道為什麽,她現在的大腦像是被人攪拌過,有點痛還有點暈,更重要的是,她的記憶好像受到了影響,什麽都記不太清了。


    她知道現在的情況很不對勁,很不正常。


    可是……麵前這個自稱是她道侶的人真的看上去很熟悉,很好看,身上的氣息也很是親切,看上去不想什麽壞人……


    陸晴麵色糾結:“可是……我什麽都不記得了,你說你是我的……”


    “道侶……”她有點臉紅,扭扭捏捏地吐出那兩個字,“你有什麽證據麽?”


    麵前的男人一雙神秘又美麗的琥珀色眸子忽然黯淡下來,像是受到了什麽打擊。


    他抬起手,似乎想要觸摸自己,又想到什麽,忽然在離她一尺遠的位置怔怔停了下來。


    陸晴心中忽然就湧出些許不忍。


    她……她是不是有點過分了?說不定……他真的是她的道侶呢?


    “……你看你的手腕,上麵還有我們結為道侶時的靈契。”


    陸晴怔了一下,連忙抬起手腕,雪白的腕子上,鮮紅的契紋如此奪目,上麵屬於她和蘇白璟的氣息是如此明顯,確確實實,是她和對麵這個男人的婚契。


    再沒有比這更有力的證據了。


    他真的是她的道侶。


    陸晴眸中的警惕像落潮的潮水一樣飛快褪去,玻璃球似的瞳孔像水晶凍一樣軟下來。


    她歪了歪頭,試探著開口:“你是……我的……夫君?”


    蘇白璟琥珀色的眼珠驟然一縮。


    她的聲音又糯又甜,帶著三分怯意和不安,帶著三分柔軟和依賴。


    像是滾燙的糖水和冰涼的酸汁一齊淋在大腦上,溫暖的甜意和冰涼的酸意直接越過味覺到達大腦上。


    蘇白璟月白色長袍下的肌肉不自覺地收縮、繃緊。


    他的呼吸卻在慢慢地放輕,輕到低不可聞,像是靠近蝴蝶的捕蝶人,生怕一點點細微的動靜都會嚇跑美麗膽小的蝴蝶。


    他的聲音也低軟下來,帶著不自覺的誘哄:“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嗎?你再好好想想?”


    陸晴皺緊了眉,她確信,自己腦子裏沒有一點關於道侶的信息,不僅如此,她也想不起來現在在哪裏,想不起來自己是誰。


    她什麽都不記得了。


    陸晴用力拍了拍腦袋,像是要把腦袋裏的水拍出來。


    她的腦袋當然不可能進水,但是這一拍,還真的恍若打通了任督二脈,陸晴整個腦子都清晰了起來。


    她全都想起來了!


    她是有一個道侶。


    她叫陸晴。


    她的道侶叫蘇白璟。


    關於平生的信息還有些模糊不清,但關於道侶的記憶逐漸在腦海裏清晰了起來。


    這座山叫做麗山,她和蘇白璟一直住在這座遠離城市喧囂的山上,平日裏相依為命。


    山裏的生活平靜而又幸福,唯一不好的是物資總是陷入短缺,陸晴沒辦法,隻能偶爾下山去城裏的集市采購。


    今天她本來打算下山去城裏的集市,購買一些需要的符籙和丹藥,卻在路上遇到了一隻金丹期的穹風獸。


    往常也不是沒遇到過金丹期的妖獸,她即使不敵,也能仗著對地形的熟悉果斷開溜,但這次不同。


    她遇到的偏偏是最為好戰又強大的穹風獸。


    那隻穹風獸追了她好久,她躲閃不及,被穹風獸肥厚的手掌拍到了腦袋。


    她頭暈目眩強撐著躲進了半山腰的山洞裏,這才勉強躲掉了穹風獸。


    或許這就是她失去記憶的原因。


    想起了原因,陸晴心中微鬆,緊張褪去,身上的傷口開始傳來影影綽綽的疼痛。


    除了頭顱受了傷,她身上還被蜚獸抓出了許多傷口,尤其是後背,那裏現在還在傳來火辣辣的疼痛。


    陸晴眨了眨眼,清澈的眸子裏蓄起了點點水霧,她吸了吸鼻子,聲音委屈:“夫君,我受傷了。”


    她轉過身,後背的位置,粉色的長裙已經破爛不堪,雪白的背上,多處數道明顯是野獸抓出來的傷痕,傷口翻卷著,裸露出鮮紅的皮肉,白色的骨頭隱隱可見。


    蘇白璟的視線一寸寸掠過她後背上的傷口,琥珀色的眸子翻出無機質的冷意。


    是真的冷意。


    他的瞳孔幾乎豎成了一條直線。


    即使是在幻境裏,蘇白璟的靈識依然遍布整座山脈,轉瞬間就鎖定了陸晴口中的那隻穹風獸。


    它正愜意地躺在枯草堆疊成的窩裏,舔舐著兩隻褐色的腳爪。


    褐色的腳爪上,依稀能看到幾抹深紅。


    那是已經幹涸的血液,但穹風獸依舊抱著腳掌,一遍一遍不厭其煩地舔舐著。


    仿佛爪上的鮮血是無盡的美味。


    可他都還沒嚐過獵物的滋味,嚐過鮮血的味道。


    蘇白璟心中翻湧著怒意與燥熱。


    他現在,立刻,馬上,就要把這隻穹風獸撕碎!


    和喜怒無關,這是每一個妖族的本能。


    搶奪獵物和爭奪地盤,是妖族兩個大忌。


    很不巧,這隻穹風獸兩樣都占了。


    更可惜的是,蘇白璟並不是個善良大度的好妖。


    陸晴剛剛轉過身給蘇白璟看自己傷口,下一秒就看到她的夫君身上的冷意濃鬱得仿佛能滴出水來,他唇角微揚,轉身似乎就要離開。


    “不過是一隻穹風獸罷了,殺了便是。”


    雖然夫君急著幫她報仇的樣子很可愛,但是——


    難道現在她的傷口不是才是最重要的嗎?


    陸晴不滿地撅起了嘴巴,一把拽住了蘇白璟的胳膊:“哎,等等!”


    “就算要殺那隻穹風獸,也要等下才去嘛……我身上好疼!要夫君幫我塗藥。”


    ……她叫夫君倒是叫得越發順遂了。


    即使不用回頭,蘇白璟也能想象到她現在的表情。


    軟糯可愛,嬌憨天真。


    像是山林間的小鹿,圓溜溜像寶石一樣的眼珠,傻裏傻氣,在被野獸追逐的時候,還會露出惶然無措的表情。


    這樣的表情,隻會讓獵人更加興奮。


    蘇白璟對穹風獸的注意力成功降下來點,順著她的力氣回過頭。


    “……塗藥?”


    “是啊。”陸晴答得理所當然,她從腰間的儲物袋裏摸出一瓶丹藥吃下一粒,又摸出另一個小瓷瓶,這次她沒打開小瓷瓶,反而將瓷瓶塞到了蘇白璟掌心裏。


    “你是我夫君,給我塗藥不是很正常?”


    蘇白璟眨了眨眼,漂亮的桃花眼少見浮現出一抹怔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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