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夜整夜睡不著的情況, 總算是解決了,接下來就是進入正式生產。


    因為要做的是戰船, 濱海那邊的船坊比京都有經驗, 而且這船的設計圖稿前期是他跟嶽大人一起在海上研究過的。


    跟進的幾個工匠和兩位大人,也跟著船一道去了濱海。


    餘隱原以為自己可以休息兩天,專注手上這些卷宗, 把當年的事情,摸個大概,到時候倭寇的事情一解決。


    他就能專心書院, 做個與世無爭的先生了。


    到時候, 在屋前屋後種上花草樹木, 沒事的時候還能帶孫子。


    豈知, 第二天白三姑娘從濱海回來了。


    她怕是連自家門都沒進, 背個包袱,風塵仆仆的直接來找他。


    餘隱望著眼前明顯瘦了黑了不少的姑娘, 一時竟然無言以對。


    餘妙忙起身道:“白姑娘一路辛苦, 我去準備些水,你先換洗一下。”


    說著,便拉著餘妙走了。


    白三姑娘頭也不回道:“幫忙把門關上。”


    餘妙:“……”


    門窗全關上,屋裏的光線明顯暗了不少。


    白三姑娘把包袱放到桌上, 打開, 裏麵一疊的書信, 還有幾本冊子。


    “這是我收集的證據, 還有一些是衛國公收集的證據,這些足以證明我祖父當年被奸人所害,不過,當年京裏那麽亂,害我祖父的人也都沒什麽好下場,所以這事先放一邊吧。”


    “這幾本,是從被抓著的人嘴裏套出來的供詞,其中還有一些書信,都能指證淑妃的娘家陳氏……”


    她每本賬都記得清清楚楚。


    餘隱聽她說完,抹了把冷汗,京裏的世家大族沒一個幹淨的。


    他原先為沈家是被連累的,尤其是前首輔沈叢之。


    不料,這其中……


    真是令人眼界大開。


    白三姑娘說完,輕輕呼了口氣,往旁邊的椅子上一坐,無奈道:“這些東西,雖然價值不大,也算是了結了我父親的一塊心病。”


    餘隱瞬間明白了,白寨主並不是真的想翻案。


    因為有的案子再翻,也翻不了,三十年前,經曆的那兩年內部撕殺,外族入侵,幾乎將當年那些人,都洗刷了一遍。


    能留下來的,都是跟著先帝一起打下的江山的一批人。


    事實上,原本就屬於中立派。


    比如周家,人家自立朝開始,便已效衷皇帝。


    認準了隻衷一個人,那就是皇帝。


    旁的黨係之爭,人誰也不管。


    再如衛家,當年確實不算一流的世家,不過站隊站對了,所以,一躍成為新晉,如今曆經三十年,也成了本朝舉足輕重的家族。


    說白了,白寨主與當今聖上或者先帝,根本沒什麽利益衝突。


    因為與廢太子有利益衝突的那一批人,早死絕了。


    先皇也隻是最後一批,從北夷人手中奪回了皇位的,中間還隔了兩三茬了。


    如今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再被翻出來,他也根本沒想過報仇什麽的,怕是唯一想的,也就是能了結了自己的心願。


    白三姑娘,靠在椅子上,望著餘隱的屋頂,好笑道:“你說我這是為什麽呀,千裏迢迢,找一些死人的證據,到後來,發現唯一活著的也就是我們一家。”


    “這是不是表示上天已經幫我們報了仇。”


    餘隱望著原先不苟言笑的小姑娘,此刻嘴角掛著淺淺的笑,眼裏隱隱透著光。


    不知道是傷感,還是開心。


    大概是如釋重負吧。


    “餘老頭,你女兒怎麽那麽慢呀,本姑娘都快餓死了。”


    正在餘隱感慨,明明跟餘妙一樣的年紀,卻要背負這麽多,小姑娘還挺叫人心疼的時候,她突然拍著桌子叫了起來。


    餘隱腦殼一卡,剛才的思緒蕩然無存,不置可否道:“我說白姑娘,你搞清楚哦,咱們也沒請你來,我女兒更不是你的下人。”


    真是她給慣的。


    自己莫名跑了過來,說了一大堆。


    他搞得一頭露水,如今她卻把自己當主人了。


    “來者是客,你不懂呀!”


    白三姑娘瞪著眼睛,揚著下巴,握著拳頭抵著桌子,一幅不服來戰的模樣。


    餘隱默了一下道:“行吧,老夫幫你去瞧瞧,吃完了趕緊走。”


    白三姑娘敲著桌子道:“幫我找個人,給我爹送個信,就說事情辦妥了。”


    餘隱腳步微頓,回頭看著她那一幅波皮無賴的樣子,臉皮抖了下,“姑娘這是幾個意思?”


    白三姑娘嫣然一笑,“您想的那個意思。”


    餘隱:“……”


    “我爹說了,咱們楚朝最有學問的當屬餘太傅餘大人,上教得了皇子,下救得了百姓,我自幼便仰慕讀書人,所以,我走之前,就跟我爹說好了,待辦完了事,便來京裏跟著大人學習,我也要像餘大姑娘一樣,出帖子、詩集……”


    餘隱吐血。


    這能比麽?


    這能比麽,我閨女那是我老婆教得好。


    餘妙已經讓人燒了熱水,就在她院裏的淨房,還準備了幾樣小菜,一碗湯,一份甜品,看到餘隱過來,探出頭往後瞄了瞄。


    “白姑娘走了?”


    餘隱搖頭,“沒走,我來看看飯菜好了沒。”


    餘妙道:“好了,是端過去,還是在這裏用?”


    “讓人把她喊過來,一個姑娘家待老夫房裏成何體統。”餘隱說完,轉身便走,結果到了門口想想不對,又折了回來,“一會吃完飯就讓她走。”


    餘妙點頭:“爹爹這是要去衙裏?”


    餘隱得拿白三帶來的東西進宮,再順便跟皇帝吐槽一下,別老讓他帶孩子。


    男孩子也就罷了,女孩子他一個老頭兒怎麽帶?


    再傳出個什麽風言風語,他這老臉往哪兒擱?


    餘隱帶著東西進宮,把白三的資料,還有自己整理過的一些,全交了上去,末了,又把這事給提了一下。


    原以為皇帝會同情他一下,豈知,皇帝突然雙眼一瞪,拿著果核就砸了過來,“老餘你是來炫耀的吧!”


    餘隱有點懵,“沒有呀,臣就是想請聖上給三姑娘找個女先生,臣實在有心無力。”


    皇帝氣道:“滾出去,還說不是炫耀,明明就是炫耀,分明就是在說,瞧見沒,別看我老餘一把年紀了,還這麽招女孩子喜歡,你這不炫耀是什麽?”


    餘隱被他的腦回路給震驚到了。


    在皇帝拿果子砸過來之前,忙退了出來。


    餘隱走後,皇帝依舊憤憤不平。


    把果子咬得卡察卡察直響,“聽到沒,聽到沒,以為自己化個妝就真年輕帥氣了,也就是一眼瞎的,沒見過世麵的,被他那幾篇文章,幾首詩給折服,不行,呂公公拿紙筆來,朕也要寫詩……”


    呂公公:“……”


    打油詩還可以吧。


    餘隱沒想到,皇帝的反應這麽大。


    他思來想去,白三他真的不能教,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姑娘,跟在他屁股後麵,讓人怎麽想?


    剛到工部,屁股還沒坐熱。


    外頭就有人道:“大人,有位姓白的公子找您,說是與您約好了。”


    白公子?


    餘隱隻覺得額角不停地抽搐,咬牙道:“讓他進來。”


    真是邪了門了,他招誰惹誰了。


    白三也不知道從哪弄了身男子的衣裳,小身板被勒得緊緊的,頭發全紮起來,頗有幾分英氣,餘隱望著她,微微眯了眼,“姑娘怎麽還沒走?”


    白三拉了把椅子在他對麵坐定,“我不是說了嗎?以後要跟著大人學習知識,將來也要像大姑娘一樣,出書、立傳,響徹京都。”


    餘隱撫額,“我家妙兒那是我娘子教的,與我真是半點關係都沒有。”


    白三:“……”


    你是想讓我到地下陪你老婆?


    餘隱從胳膊縫裏瞧她,“姑娘現在可以走了嗎?若是姑娘真想學,要不就去宮裏吧,宮裏的女先生教得都挺好,若是姑娘還能等得,咱們的書院也快建好了,姑娘大可以去書院裏學……”


    他跟皇帝建議是請廖夫人來當女學那邊的山長。


    安陽公主掛個名兒,任何人也不敢造次。


    白三看了他一會道:“大人,真不收我?”


    餘隱哭喪著臉:“姑娘覺得老夫該收你嗎?”


    白三若有所思道:“大人不願意,我也不強人所難,但是大人以後可回來求我。”


    餘隱吐血,揮著手道:“小毛,送送白公子。”


    白三走到門口,突然轉身,靠在門板上望著餘隱道:“大人,我聽說安陽公主喜歡您,是真的嗎?”


    餘隱心頭一跳。


    特麽的,這該不會就是那三兩枝桃花中的一個吧!


    說好了,她以前是想娶東桂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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