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妤果目瞪口呆,“您都知道了!”


    “廢話,”陳妤鬆胳膊肘往後搗了下陳妤果的腿,“竇叔自然知道大夏的身份。”


    陳妤果彎腰揉腿,“哦哦也是哦。”


    其實聽到傍晚鼓樓鍾響的時候,竇氏也差不多猜到梁夏去哪兒了。


    黃昏時他聽見鍾聲,開門站在門口朝外看,小艾草見他站的時間久了,怕他冷,才從草堆裏出來,“她去宮裏了,說去當皇上。”


    竇氏看過去。


    小艾草依舊是那副小乞丐模樣,頭發亂糟糟的,身上穿著不起眼的灰布麻衣,人又瘦又小。平時縮在角落裏的時候,經常讓人以為那就是個破舊的空麻袋。


    竇氏見這孩子眼睛幹淨明亮,又怕嚇著他,還特意站在遠處告訴他大夏的消息,不由歎息一聲,“我知道。”


    他笑了下,“進來吃飯吧,今日飯做的多。”


    他看艾草愣住,“大夏天天從家裏往外帶窩頭,拿去喂誰的我能不清楚?”


    艾草低頭搓自己衣角,怪不得大夏每次帶出來的窩窩頭都是熱的,這麽冷的天,她卻沒有一次啃的是冷硬的窩頭。


    “我就猜到你們要來,所以今日飯足夠吃。”


    竇氏笑盈盈看向幾個孩子,連季曉兮是誰都沒多問,隻招呼,“吃飯吃飯,吃飽肚子最重要。”


    飯香濃鬱,熱氣氤氳。


    季曉兮從竇氏手裏接過筷子的時候,才抬眼看這個男子。


    跟記憶裏死了女兒已經瘋癲的竇氏不同,現在的他眉目溫和人也年輕,是爹爹的模樣。


    季曉兮沒有爹,但她覺得她要是有,她爹應該也是竇氏這般,“謝、謝謝。”


    她原本孤身一人,如今竟沾了梁夏的光,被她朋友保護,吃了她爹做的麵湯,頭回在冬日夜裏感受到溫暖。


    季曉兮鼻頭發酸眼眶微熱。


    她下定決心,這次要是不一樣,那她欠梁夏一條命。


    “對了,我剛才聽到聲響,像是果子的炮仗聲。”竇氏看向陳妤果。


    聲音都傳到這邊了,皇宮裏肯定聽的更清楚。


    陳妤鬆譴責地瞪了眼陳妤果,陳妤果知錯就改,老實低頭,“對不起竇叔,聲音太大吵著您耳朵了。”


    陳妤果一臉認真,握著筷子鬥誌滿滿,“您放心,我下次爭取做個無聲的!”


    陳妤鬆,“?!”


    還下次,她說的是聲音的問題嗎,是有聲無聲的事情嗎?!


    “其實果子也是為了救人。”說歸說,陳妤鬆心裏還是向著妹妹。


    她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跟竇氏講了一遍,臉上雖表現的輕鬆,心裏還是擔心梁夏。


    反倒是竇氏這個梁夏親爹看得更開,“不要擔心,大夏要是決定去做的事情,定然有把握。”


    皇宮中。


    李錢站在棲鸞殿門口偷偷問係統:


    ‘我這是不是算完成第一項任務了?’


    老皇帝死了,小太女成了唯一的繼承人,也算是順利繼位了吧。


    他記得自己當初繼位的時候,是無縫銜接,他爹前腳死,他後腳就靈前繼位成了新皇。


    隻是小太女跟他有些不同,他當時是板上釘釘的太子,皇上隻能是他,眾臣心裏也都有數。可小太女是今天才找回來,大臣們還都不認識呢。


    朝堂不穩,眾人心中不服,這皇位就不算順利繼承。


    果然,冷漠無情的機械電子音響起;


    [查看任務進度……任務完成百分之三十。]


    ‘才三十?’


    李錢震驚了。


    ‘該不會要等老皇帝下葬了才算繼位成功吧?那得等到猴年馬月去。’


    老皇帝下葬是件繁瑣複雜的事情,哪怕全權交給禮部負責,也得折騰個半年時間,才能把老皇帝的靈柩送入皇陵。


    [按進度,祭祖之後,舉行繼位大典,任務才能判定為完成。]


    ‘行吧,熬吧。’


    李錢以自己當皇帝多年的經驗推測,小太女想要順利繼位沒那麽容易。


    他正發呆呢,就聽見“嘭”的聲響,手裏拂塵頓時一顫,差點脫口而出大喊“護駕”。


    簡直成了條件反射。


    沒過多久,出去的羅萱又帶隊回來了。


    “人沒事?”李錢探頭朝後看,見五個侍衛扛了五個黑麻袋回來,齊齊放在地上。


    他疑惑,“這是什麽東西,怎麽這麽黑。”


    羅萱言簡意賅,“刺客。”


    李錢吸了口涼氣,手捂胸口,啞聲問,“外邦都來人刺殺了?”


    那他這任務難度也太大了吧,大梁本地的還不夠,還來了五個黑的!


    刺客們,“……”


    羅萱懶得理他,直接越過李錢,站在殿門口朝裏行禮,“回稟太女,刺客抓到了。”


    梁夏吃了個晚飯,聽見皇城外聲響的時候眼皮都沒抬。


    這會兒剛吃完,擦擦嘴巴出來。


    她站在階上往下看,五個黑衣人從頭黑到了腳。


    嗯,還挺勻稱。


    羅萱站在梁夏身邊,恭恭敬敬,低頭說道:“臣到的時候,假太女已經不見了,隻剩這五個人躺在雪堆裏。”


    她擰起英氣的眉,“會不會是假太女的手筆?要不要臣聯係京兆尹府,全程搜捕弄出聲響之人。”


    梁夏雙手搭在身後,搖頭,“不用。”


    看見這五個黑刺客,梁夏就知道假太女去哪兒了。


    羅萱還沒放棄,盡職盡責,“臣查看過,這五人根本沒還手就被掀飛,看來此暗器威力甚大,臣怕日後形成威脅。”


    “這暗器之所以威力大——”


    梁夏滿意地點頭,“主要是我出的錢多。”


    她投資了足足三個月的月錢呢,果子說不會讓她失望,目前看來,效果屬實不錯。


    日後有了銀錢,便大規模製造。


    羅萱驚詫地抬頭看了眼梁夏。


    原來這暗器是出自太女的手筆!


    羅萱複又低頭,態度越發恭敬,“是。”


    她原先以為小太女身份有疑,用心不軌,如今看來卻是步步有成算,人雖在學堂,但手已經開始把控朝堂,這才知道哪些人忠心可用。


    太女有此謀略,大梁興起有望。


    羅萱先前還當玩笑,如今卻因自己名字被梁夏記在了紙上,覺得很榮幸。


    像是得到了肯定,幹勁十足。


    她淩厲地目光看向地上五人,“臣本想嚴加拷問,可這五人裝聾作啞,答非所問。”


    她問,“你們是誰?”


    五人答,“什麽施肥?”


    她問,“誰派你們去的?”


    五人答,“我們走著去的。”


    問東答西,問天答地,不把禦林軍放在眼裏,簡直狂妄囂張至極!


    梁夏沉默一瞬,頗為公正地說,“她們可能聽岔了,這事禦史言大人有經驗。”


    有被炸過後,短暫耳鳴的經驗。


    羅萱沒聽懂,言大人一個禦史,能有什麽審犯人的經驗。


    “把五人送給梁佩,”梁夏道:“打草才能驚蛇。”


    “對了,”梁夏想起一事,“你們出宮門的時候,有沒有在附近看見別的人?”


    羅萱仔細回想,然後搖頭,“隻看見一輛馬車呼嘯而去。”


    梁夏垂下眼睫。


    “怎麽了太女,難道還有別人要殺假太女?”李錢從台階下折返回來。


    梁夏聲音輕輕,“不是,是保她。”


    她道:“沒看見就算了,把人送去吧。”


    羅萱領旨下去,李錢站在梁夏身邊。


    梁夏瞧見遠處廊下沈君牧換了身衣服,去而又返,便想支走李錢,“通知大臣們明日來哭靈。”


    李錢沒反應過來梁夏的意圖,隻道:“會不會太趕了?”


    他以自身的經驗提醒梁夏,“人多勢雜,您要不再等兩日?等您的心腹接管了京城的防務工作,不會出現其他問題的時候,您再讓大臣們過來。”


    現在小太女剛到皇宮,人都沒認齊呢,哪有什麽心腹可用,可不得再觀察觀察,看看誰忠心誰可靠。


    李錢挺起胸膛,比如他,就值得重用。


    梁夏一想也是哦。


    她扭頭看李錢,眾多人中,就眼前這一個最不確定是不是可用的心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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