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生,可能有愧於父親,但絕對無愧於大梁,無愧於天地。


    至於自己的心,……是這些年跟竇氏慢慢相處中產生的意外。


    可她背負的東西太多了,也太沉重,已經不敢再為自己著想。


    她對於竇氏的質問,也辯解不了。


    她的確懷著目的而來,不管真心還是假意,她都在搶一個父親的女兒,哪怕有天大的理由,那也是她的,不是竇氏這個為人父的。


    蔡甜知道自己不光明,可若是她一人走在黑暗中能為更多人換取未來,她不後悔。


    總要有人,甘做養分。


    “我回去了。”蔡甜把飯吃完,放下碗筷。


    她出去的時候,竇氏正好進來,兩人迎上。


    梁夏站在後麵,抿唇跟蔡甜拍了拍胸口,示意她已經把人哄了,放心放心。


    蔡甜一愣,垂眸看竇氏。


    竇氏搓著腰上圍裙,憋了半天,吭吭哧哧開口,“你官服脫下來還放院裏,明天我去幫你洗。”


    說完竇氏悶頭錯開蔡甜,往屋裏走,“我去、去收拾一下碗。”


    蔡甜怔在原地,隻覺得喝的那碗麵湯在胃裏捂熱了,整個人手腳慢慢都是暖的,空蕩蕩的腸胃是飽的。


    她側眸,輕聲道:“謝謝。”


    謝他還願意幫她洗衣服,謝他生完氣還願意理她,更謝謝這份理解跟尊重。


    竇氏紅了耳朵,“沒、沒事。”


    梁夏站在後麵看,心道原來這就是“大人間”和好的方式啊。


    看兩人間氣氛緩和,屋裏幾人也跟著鬆了口氣。


    最先說話的是陳妤鬆,“竇叔您就坐著歇歇吧,這碗筷有手腳勤快的都給您收拾好了。”


    竇氏一看還真是,桌子都擦幹淨了。


    他看向幹活的季曉兮,笑了,“你就過來吃頓飯,怎麽還把活給幹了呢。”


    不僅收拾了碗筷整理了板凳,還順便把地都掃了。


    這麽勤快的孩子,不多見。


    “習慣了,”季曉兮有些臉熱,“我之前就是在客棧酒樓裏給人打雜的,所以看見碗筷沒收就順便收拾了。”


    陳妤鬆立馬內涵艾草,“瞧見了吧瞧見了吧,這就是眼裏有活,同樣都是吃白飯的,你跟人學著點。”


    艾草翻了個圓潤的白眼,視線從這邊移到另一邊,沒理陳妤鬆。


    “你好意思說艾草,”梁夏進來,“你哪次主動幹過活兒?”


    “我懶那是眾所周知的事情,”陳妤鬆臉皮忒厚,理直氣壯的不要臉,“所以我不幹活很正常。”


    陳妤果嫌棄地往邊上挪了挪,跟她劃開距離。


    梁夏看向季曉兮,“這麽晚了,你打算去哪兒,我找人送你。”


    “我好像沒地方去……”季曉兮笑容僵了下,捏著手裏的抹布有些無措,“酒樓這個時辰肯定關門了。”


    她以為自己要去當傀儡皇上,直接從酒樓翹班不幹了。


    一時衝動的後果就是導致她現在沒地方可去。


    竇氏見不得孩子可憐,看向梁夏,見她點頭便道:“大夏今夜要回去守靈,她那屋沒人,你先湊合著住,等你找到去處再走。”


    竇氏見季曉兮不好意思平白接受別人的好意,體貼地說,“你手腳麻利,做為報酬,你住幾日就得收拾幾日的家務,不算白住。”


    陳妤鬆也跟著說,“住吧住吧,大夏突然不在家,竇叔一個人住也不習慣,你就當陪他了。”


    大家都在給季曉兮找能住下的理由。


    她手腳麻利心性不壞,又沒在外過過夜,這麽冷的天無處可去,怕是要凍壞。


    “好。”季曉兮這才紅著臉說,“我不僅會做家務,我連飯都能做。”


    竇氏樂了,“行,那就你來做,我樂得清閑。”


    對於這個安排眾人都很滿意,唯有愛吃竇氏做飯的蔡甜,微不可見地擰了下眉。


    艾草不喜歡跟人一起生活,所以能進來吃頓飯都是破天荒了,更別說住下。


    她往外走。


    李錢守在外麵嗑瓜子,艾草從他身邊經過時,多看了他兩眼。


    向來不愛跟人說話的艾草,難得問李錢,“你是禦前大總管?”


    李錢點頭,“怎麽了?”


    李錢刻意挺直腰背,語氣暗含期待,“是不是不像。”


    他就知道,哪怕是換了個身體,都遮不住他原先的真龍天子氣質,連個小乞丐見著他都覺得他不像禦前大總管!


    這是什麽,這就是天子之氣。


    係統:


    [……]


    屋裏梁夏忽然喊,“李錢啊。”


    差點把小艾草唬住的李錢,條件反射地堆出笑意,揚聲應道,“在。”


    狗腿子勁兒畢現。


    艾草,“……”


    梁夏說,“準備回去了。”


    李錢拂塵一掃,恭敬無比,“是。”


    艾草幽幽地看著李錢,緩慢豎起大拇指,“沒人比你更適合當大總管了。”


    她是幹不來。


    還是找大夏換份活幹吧。


    從竇氏那裏回去的路上,梁夏撩起車簾,看坐在前麵雙手抄袖縮著腦袋的李錢,眨巴眼睛,“見過艾草了吧?”


    她說,“就那個瘦瘦小小,眼睛又黑又大的小丫頭。”


    李錢側頭回,“見過了,她還問我是不是禦前總管呢。”


    李錢笑,“可能就是好奇。”


    梁夏抿了下唇,先問李錢,“你冷嗎?”


    李錢衣服帶著圈毛領,笑著說,“謝太女關心,我不冷,一點都不冷。”


    還沒混熟,他不敢進梁夏的馬車,怕這位小祖宗麵熱心狠。


    梁夏這才放心地說,“艾草之所以問你,是因為我原本打算讓她來接你的差。”


    李錢,“?”


    李錢,“!”


    李錢的笑意瞬間僵在了臉上,整顆心瞬間涼了起來,“太女。”


    他捂著胸口,幽幽道:“我現在覺得冷了。”


    心冷,哇涼哇涼的啊。


    他想著養成梁夏,梁夏竟想著換了他!


    梁夏看著他,慢吞吞地開口給李錢遞了個機會,“也不知道沈君牧睡了嗎。”


    李錢瞬間懂了,他腰背挺直,“我覺得太女回去後可以去看看君後,宮裏出了這般大的事情,您做為皇宮之主,為彰顯您的仁德跟慈愛,理應問候跟關心一下君後。”


    梁夏笑,她就喜歡李錢這種靈活的人。


    她清咳兩聲,給自己找補,“我就是隨口一問。”


    李錢,“……嗬。”


    第013章


    梁夏先走的,陳家兩姐妹隨後。


    陳妤鬆跟陳妤果剛要趁著夜色偷偷爬上馬車溜走,就聽見蔡甜那索命般的聲音:


    “你倆等等。”


    陳妤鬆瞬間驚悚,後背寒毛都豎了起來,她可能不知道這個叫什麽感受,但是陳妤果很清楚。


    這叫留堂。


    放學了別人都能走了,她低著頭抱著書包混在人群裏就要離開的時候,站在講台上的老師突然喊出她的名字。


    堪比平地一聲驚雷,心都顫了三顫。


    這種刻在骨子裏的恐怖,讓陳妤果一個暴躁分子聽見了都是一哆嗦。


    陳妤鬆液體一般,從車轅上絲滑地流下來,又淌到蔡甜身邊站直,“夫子,我們明天真的寫,我要是不寫陳妤果就是狗。”


    陳妤果瞪陳妤鬆,“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


    “……”陳妤果改口,“你全家就你最狗!”


    蔡甜沉默地看著兩人,也不說話,隻靜靜看著。


    陳妤鬆跟陳妤果老老實實並肩站好,低頭看鞋尖,不敢再打鬧。


    有時候夫子安靜比發火還可怕。


    蔡甜雙手往身後隨意一搭,見她倆不再說話了,這才道:“課業本來就是你們份內該完成的事情,不應我來督促跟監督。”


    “是。”鬆、果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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