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著掃帚站在那裏,根本不會讓人看第二眼,就這麽普通尋常。


    被梁成秀這般質疑,甚至當成猴一樣圍著看,少女連眼睫都沒動過。


    她安安靜靜站在那裏,像她手裏的掃帚似的,宛如一件死物擺設。


    “成秀,人不可貌相。”梁佩微微搖頭。


    “你若是不信,讓她給你展示一番。”


    梁佩點了個會武的隨從,將宮殿中央的場地讓出來,幾人退到一邊,跟少女說,“九號,打敗她。”


    被稱為九號的少女,這才抬起眼皮,看向站在她對麵,比她高出半頭的女人。


    隨從嘴角挑起譏諷一笑,活動起手腳,語氣輕蔑至極,“打不過的話,莫要哭鼻子。”


    就這個小身板,能有什麽用,虧得佩老還當個壓軸的寶,兩個月前撿到她之後,便將她送到了行宮,說是以防萬一。


    這兩個月期間,這丫頭就在行宮掃地,儼然已經成了行宮中眾下人裏的一員。


    反正隨從是沒看出她有什麽特殊之處。


    難道是地掃的好?


    隨從活動手腳,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陡然朝九號發難。


    她拳頭帶風,直接朝九號的臉招呼過去。


    梁成秀在一邊看著,嘴角抽起眼睛眯著,一臉不忍再看的模樣。


    一拳,最多一拳這丫頭就沒了。


    隨從一拳過去——


    打了個空?


    隨從,“?”


    梁成秀,“?”


    九號身形鬼魅,殘影一般躲開隨從一拳,等眾人反應過來的時候,她竟不知什麽時候繞到了隨從身後。


    在隨從還在四處找她時,九號手裏的竹掃帚,竹柄那一頭早已從隨從後背處,對準了她的心髒。


    若她手裏此時拿著的是把劍,兩人過招僅一個瞬息,隨從現在就已經沒了。


    梁成秀下巴都要驚掉了。


    這是人能做到的嗎?


    她兩眼睜圓,朝宮殿中央看。


    隨從終於反應過來身後有人,瞬間拉開距離,惱羞成怒,再次衝上來。


    竟被個癟三耍了!


    隨從下顎緊繃,攥起的拳頭用了十二分的力道,勢必要一拳捶爆這癟三的腦袋!


    九號這次沒再躲開,左手握著掃帚竹柄,裙擺似的竹枝點地,右腳往身後拉半步,同時直接抬起右手,硬生生接了隨從這一拳。


    兩人受到力道衝擊,彼此往後退了兩步。


    先是速度,再是力道,最後便是——


    九號麵無表情,右手拖著竹掃帚往前快走幾步,躲開隨從的襲擊,掃帚撐著地,身體騰空而起,在隨從沒看清她身影之前,右腿小腿上的力量直接摜在隨從左邊腦袋上,將人一擊製倒。


    絕殺。


    沒有花裏胡哨的招式,全是幹脆利落直取性命的狠厲動作。


    速度,力量,絕殺。


    壓倒性的勝利,若不是要展示能力,在比速度時,隨從已經是具屍體了。


    隨從倒在地上,半天沒爬起來。


    九號身體輕盈,腳尖點地,麵朝梁佩等人,站在倒地的隨從身前。


    這是她的戰利品。


    竹掃帚再次拄在地上,同時她蹁躚掀起如枯蝶一般的灰色衣擺也隨之緩慢落下。衣服都沒跟上她的速度。


    梁成秀已經震驚到說不出話來。


    九號終於開口,嗓音沙啞,像是很久沒說過話了。


    她問梁成秀,“就這?”


    第017章


    就這點力道跟速度,都不夠九號看的。


    在她眼裏,囂張輕蔑的隨從跟洞裏無毒的臭蟲一般,本可以一腳碾死,如今卻要耐著性子陪她玩耍。


    隻因梁佩說的是“打敗她”,而非“殺了她”。


    梁成秀目光從倒地不起的隨從身上,緩慢順著那把竹掃帚移到九號身上,最後看向那張平平無奇稍顯稚嫩的臉。


    剛才還不起眼的人,如今好像有哪裏不一樣了,連帶著她手裏破舊的竹掃帚也有些不同。


    “表姐,這人是你從哪裏‘請’來的,小小年紀竟這般本事,”梁成秀連連感慨,看九號的目光像是在看一塊三肥兩瘦的五花肉,“不錯不錯。”


    梁佩也很是滿意,示意下人把隨從抬下去,“九號,出去吧,晚上行動時目標是誰,不用我再強調了吧?”


    九號垂下眼,“是。”


    九號抬腳出去,見那片灰色衣袂越過了門,殿內才響起說話聲。


    梁佩輕嗤,“什麽找來的,不過是下人從亂葬崗撿到的,當時她撐著最後一口氣把我的人全打敗了。下人覺得她有用,就給我帶了回來。”


    “倒是一把鋒利的好刀,”梁佩說,“隻是性子桀驁了些,若不是用吃食誘惑,恐怕還很難為我所用呢。”


    這丫頭說她叫九號,至於身世背景一問三不知,梁佩自然找人去查過,可她像是憑空出現在亂葬崗中一樣,根本查不到半點消息。


    來曆不清,性子孤僻,不愛說話,唯有一雙灰沉沉的眸子喜歡四處看,看花看草看貓看狗看小孩。


    好像隻要是活著的生物,除了具有威脅性的成年人她都好奇跟新奇。


    梁佩用金銀誘惑過,用玉器跟男子試探過,這個叫九號的都沒有興趣。


    直到下人說,九號一頓能吃八個饅頭!


    哪怕光吃饅頭都津津有味,如果配點鹹菜,她眼睛都會亮上幾分,宛如一條餓極了的狗。


    養狗,梁佩最有經驗。


    她用美食誘惑九號聽話,隻要聽話,指哪兒咬哪兒,九號就能有安穩的住處跟無數美食。


    想到老皇帝身體不好,將來無論登基的新帝是誰都要來行宮居住,梁佩就給九號找了個掃地的活兒,把她放在行宮裏,當把暗刀。


    今晚行動,山下的那些人隻是佯攻,用來吸引羅萱跟馮阮等人的注意力,屆時大殿裏守衛少,便是九號發揮作用的時候了。


    手無縛雞之力的文氣太女,哪裏是九號的對手。


    “竟是撿來的?”梁成秀坐回團椅裏,翹起腿,“怪不得餓成那樣,可能是過於異類被人拋棄的。”


    她笑,“不過當成一條聽話的狗使用,隻要她能咬人就行,管她是從誰肚子裏出來的,好用就可以,到時候死了也不心疼。”


    一番比試下來,梁成秀雖認同九號的能力,可她是主子,九號是打手是下人。


    梁成秀看她自然像是在衡量一件趁手的兵器,誇讚的態度也像是對待一條聽話的狗,怎麽可能把她放在一個平等的位置看待,怎麽會把她當成人呢。


    這便是階級權勢帶來的天生優越感。


    梁姓以外,皆是牲畜。


    她們不僅要用,還要防。


    “表姐說她桀驁,”梁成秀道:“用的時候可得小心些,莫要被她扭頭咬了手。”


    “我自然知道,”梁佩蒼老的聲音陰陰沉沉,帶著涼意,“我讓人在她每日的飲食裏放了東西,每月月底需要解藥,不然就會毒發身亡。”


    “有個性的狗,就得栓個鏈子才行。”


    “還是表姐思慮周到,那咱們就等著今晚的熱鬧就好。”


    “務必一擊致命,殺了梁夏,宗室才有話語權。”


    “是。”


    殿內的聲音,無論高低,全都順著風吹進九號的耳朵裏,清晰無比。


    九號連眼皮都沒動。


    這便是弱者,她已經習慣了。


    唯有沒用的弱者才會對她的本事露出貪婪的神色,同時又心懷防備跟畏懼。


    她們沒有征服她的本事,所以選擇控製威脅她。


    梁佩梁成秀等人,在九號的眼裏就跟之前實驗室裏的那些老頭一樣,穿著白大褂帶著護目鏡,冷漠地站在防爆玻璃牆外看她,目光就是在看一個實驗品,而不是一個生命。


    “九號毒免疫成功,那便叫九號吧。”


    “九號,若想活下去,就殺了所有競爭者。”


    “九號,芯片移植在你的大腦裏,一旦你叛主,你將不再有自己的思想。聽話,完成任務,今日加餐一個蘋果。”


    聽聽,跟梁佩的話多像。


    “殺了梁夏,這座行宮中你便是主人。”


    “為防止她不聽話,我給她食用的飯菜裏放了些東西。”


    “她若是敢不聽話,那就餓死她。”


    末世時糧食已經是稀缺品了,九號唯一覺得自己是人的證據,便是她吃熟食,愛吃香噴噴的飯菜,不像變異的喪屍那般啃食生肉。


    這是她身處喪屍群裏,將自己跟喪屍們區分開的唯一方法。


    她不吃生肉,不吃人,除了這些之外,她沒有感情,殺人如麻,沒有道德跟良知,隻聽任務行事,宛如一隻有腦子的喪屍王。


    九號被卷進風暴中最後的記憶是“天罰”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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