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若千撇嘴,譏笑道:“一個手串而已,那麽寶貝幹嘛。”


    她動動唇,不敢搭話,怕二姐要她拿出來,但她弄丟了,現在拿不出來。


    徐若千盯著她看了片刻,不屑的撇撇嘴,跟著徐若婉離開出雲閣。


    兩人一走,徐若雲深呼下,捏著帕子擦額頭的汗,方才真怕她們看出什麽,幸好幸好。


    眼下她又擔心另一件事,就是手串在哪丟的?被誰撿到,要是在假山那邊…


    不是很容易查出手串是她的。


    徐若雲心慌的害怕,隨即回了房間,問南星:“我有多少銀子?都拿出來。”


    南星不知她為何驚慌,照她的吩咐把所有的銀子拿了出來。她咬唇看著,可憐巴巴,“就這些。”


    “對。”


    總共一百兩。


    南星解釋:“您的月錢不多,姨娘的月錢也不多,咱們手裏就一間鋪子,還要時不時接濟舅老爺,沒那麽多現銀。”


    徐若雲知道她不富裕,可沒想到這麽不富裕,現在隻希望那手串不值錢,她好重新買一條回來。


    -


    小姑娘穿著粉色的衣裙,粉嫩嬌軟,臉上盡是不舍的表情,她抿唇看看手串,又瞅瞅掌櫃,就是不開口說買。


    她盯了好一會,想買,又不舍得。


    想不到堂姐送的手串那麽貴,整整八十兩,她不舍得,要是買了,就剩二十兩了。可是她逛了那麽多珍寶齋,隻有他家有一樣的。


    徐若雲望著掌櫃,想問能不能少點,還沒開口,就聽見樓梯咚咚的響,另一個掌櫃從樓上下來。


    說:“哎喲,快把昨個到的東珠拿來,樓上的貴客等著。”


    “來了來了。”


    徐若雲望著托盤上碩大的東珠,不禁張唇,這麽大的東珠,得要好幾百兩吧。她也就看看。


    掌櫃捧著托盤要上樓,誰知樓上的貴客下來了。


    “兩位怎麽下來了,小的送上來就成。”


    徐若雲抬頭,表情驟變,沒想到是陸越欽。


    看見他就想起昨天的事,怎麽也平靜不下來,她別開臉,餘光忍不住往那邊瞥。


    陸越欽頓在原地,狹長的眼眯著,直直的審視她,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的動了兩下,慢慢收攏。


    第004章


    鋪子的門大開,微暖的春風裹著桃花香飄進來,男人衣擺輕晃,站在樓梯上居高臨下,愈發的壓迫人。他的眼垂著,毫無顧忌的打量底下的人。


    她好像很緊張,又有點心虛,嬌怯的眼別過去沒往這邊看,但又耐不住好奇,餘光稍稍朝這邊撇了點。那雙手小巧,看著軟軟的,此刻正慢慢的把托盤往裏推,而後不動聲色的收回去,以為別人沒看見。


    她還是和那天一樣,穿的衣裙是粉色的,顯得肌膚更加白嫩。


    陸越欽眼眸微動,收攏的手鬆開,斂眸看著腳下,後邊跟著的陸悠然發現他的異常,順著他的視線看見個美麗的小姑娘,約莫比她大兩三歲,她沒見過。


    陸悠然目光來回打轉,問:“哥,你認識嗎?”


    盛京的貴女千金她都認識,眼前這個很陌生,是剛進京嗎?


    陸越欽麵無表情的說了句:“不認識。”


    確實是不認識。


    徐若雲聞言瞬間輕鬆,既然他說不認識,那她就沒必要打招呼了吧,當不認識就好了。


    緊接著,樓梯上的兩人下來,就站在她的不遠處。掌櫃殷勤的過去招呼,那熱情勁,是在徐若雲身上沒有的。


    她偷偷瞅了眼,不想男人太敏銳,她剛扭頭,陸越欽就看過來,視線交匯,兩人從彼此眼中看見了對方的情緒,一人波瀾不驚,一人驚慌失措。


    徐若雲渾身不自在,很想跑,誰知這時,掌櫃開口了:“姑娘,你要不要?”


    她待的時間太久了,又一直不說話,掌櫃沒了耐心,便問了一句。


    她搖頭,“今日有事,改天我再來。”


    陸越欽聽著,眉頭微皺,有人又撒謊。


    “您想要,便宜十兩。”


    便宜是可以,但她現在沒了買手串的心情。徐若雲扯扯南星的衣袖,朝她眨了眨眼,南星會意,立馬拉著她走。


    走前,她下意識朝陸越欽看,後者毫不避諱,就那麽直視她,男人眯著眼,目光銳利,看透人心。她咯噔一下,覺得那眼神太過犀利,直視人時,總是帶著審視的意味。


    徐若雲心跳了下,忙拉著南星走,跨過門檻時被裙擺絆了下,差點出糗。她走的很快,好似身後有人追似的,眨眼的功夫就跑的不見人影。


    陸越欽斂眸,呼吸間聞到了梨花香,比那日濃些,一點也不刺鼻,是她留下的。男人視線往下,瞧見掌櫃把珍珠手串收起來,陸越欽瞬間明了,那日撿到的東西是誰的了。


    “剛才那位姑娘是誰?”


    陸悠然有點好奇,那姑娘長得好看,特別是眼睛,眸光瀲灩,她要是長那樣一雙眼睛,時清哥哥肯定會喜歡她。


    “哦,是秋水巷徐家的三姑娘。”


    陸越欽朝外看了眼,原來是徐成義的女兒。


    陸悠然哦了聲,聽都沒聽過,難怪不認識,她往掌櫃手中看,說:“給我試試。”


    掌櫃一個激靈,怕她選便宜的珍珠,不要珍貴的東珠,立馬說道:“是是,陸姑娘豔冠群芳,戴上當然好看,不過小的覺得東珠更適合您,高貴大氣,不是您手上的珍珠能比的。”


    陸悠然自小討好的話聽多了,對掌櫃的話充耳不聞,她戴上給陸越欽看,問:“哥,好看嗎?”


    “湊合。”壓根沒看。


    陸悠然撇嘴,湊合的意思就是不好看,她不要了,還是要東珠吧。


    她把手串拿下來,手一指,掌櫃立馬會意,笑嗬嗬的把兩顆碩大的東珠裝好。


    陸越欽一年陪不了她兩次,今日出門是她纏了好久的,除了出來買東西,陸悠然還想問點別的事。


    唇瓣張合,陸悠然好半晌開口:“我生辰那天,時清哥哥會來嗎?”


    陸越欽看她,麵色冷肅,“他不適合你。”


    陸悠然瞪眼,她什麽都沒說,哥哥就這樣說話,他懂什麽,就知道辦案。


    “我又沒說別的,你幹嘛這樣。”


    還用說嗎?少女心事全寫在臉上,瞎子都看得出來。


    陸越欽懶得說她,“買好了嗎?回去了。”


    他沒耐心,陸悠然一直知道,哥哥的耐心全用在辦案上了。


    陸悠然對著他哼了聲,不敢再提周時清三個字,怕哥哥又對她說大道理。


    出門後,陸越欽往右看了眼,接著往反方向走。


    -


    徐若雲跑了好一會停下,臉頰緋紅,胸口微微起伏,莫名的誘人。她緩了半刻,終於冷靜下來,剛才那個姑娘是陸越欽的妹妹吧。


    比她小幾歲,可是身上的貴氣掩飾不住。


    她低頭看看自己,跟別人差的不是一星半點,是差好多。徐若雲歎氣,又想起這幾日遇到的事,屬實無奈,在盛京十幾年,沒遇上陸越欽一次,怎的現在連續兩天遇見他。


    還有,陸越欽看她是什麽眼神?


    徐若雲邊走邊想,想了好久,悠地停下腳步,她知道了。


    知道陸越欽是什麽眼神了,是審犯人的眼神,昨天也是。


    她可不是犯人,他幹嘛用審犯人的眼神看自己,莫非知道她說謊?


    不可能,她掩飾的很好,也沒說錯話,應該不是這個原因,可能他那個人就是那樣,看誰都是那副摸樣。那他看家人也是這個眼神嗎?


    徐若雲回頭看了眼,慶幸自己跑的快,不然,真不知怎麽麵對他。


    “姑娘,咱們還買手串嗎?”


    “不買了。”


    手串是不買,但徐若雲還是要叮囑南星幾句:“要是有人問起手串的事,你就說放著沒戴,千萬別說掉了。”


    等需要的時候,她再買,或者等手頭寬裕點的時候。


    南星點了點頭,又問:“剛才是誰呀?您好像很怕他。”


    “是陸越欽。”


    南星震驚,怎麽也沒想到是陸越欽,他可是盛京城的高嶺之花,收獲了許多姑娘的心,自薦枕席的人不知有多少,姑娘是怎麽惹上他的?


    “我聽二姑娘說,他外號冷麵閻王,很恐怖的。”


    冷麵閻王。


    確實挺冷的,徐若雲重重點頭,表示讚同。


    以後應該也遇不上他,不妨事,冷麵閻王找不上她。


    徐若雲一臉輕鬆,臉頰嫩得很,日光照耀,絨毛一清二楚,她撩開側臉的發,輕聲道:“快回去,等會爹要回來了。”


    南星應了聲,兩人連忙往回走,今天是偷跑出來的,被發現少不了一頓訓斥。徐若雲最討厭她爹教訓她了,隻因每回訓她,就要帶上姨娘,說她的出身,說她軟弱,說她教女無方。


    總之什麽話難聽就說什麽,遂以徐若雲盡量表現的乖巧,讓姨娘少受點氣。


    可惜,回去的還是晚了一步,她回到出雲閣,徐成義已經等著她了。


    瞧見她從外麵回來臉色很難看,吹胡子瞪眼睛,沒個好臉給她。


    “去哪了?現在才回來。”


    徐若雲就怕被抓到,所以早就想好借口了,“堂姐送了禮給我,所以想給堂姐繡個手帕。”


    這個理由,徐成義勉強接受,他臉色好看電,又問她:“我問你,昨天去找孫公子了嗎?”


    她輕顫下,很快鎮定,“去了,但是半路摔了一跤,把裙子弄髒了,我就先回來了。”


    徐成義伸手指她,又無奈放下,想訓兩句,奈何看著那楚楚可憐的眼說不出話來。仔細一想,裙子弄髒了,確實不適合出現在孫啟良麵前,有失端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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