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把你戳疼了就咬他(一更)


    清晨,蕭見琛站在南牆前頭,一臉迷茫。


    他連夜砌的牆,怎麽連夜就倒了?


    “琛哥哥。”花酌枝走到他身邊,有些不好意思,“我幫你再砌一回吧。”


    “不用……”蕭見琛先是拒絕,又摸了摸後腦勺,語氣困惑,“我昨夜好似聽見什麽聲音,原想起來瞧瞧的,可不知怎的,一閉眼又睡了過去。”


    花酌枝連忙道:“是風,昨夜起了好大的風,牆便倒了。”


    蕭見琛狐疑:“昨日萬裏無雲,怎會突然起風?”


    花酌枝睜著無辜的大眼睛,“我也不知道怎麽就起風了,刮了好一陣呢。”


    蕭見琛撫了撫花酌枝眼下的青色,心疼道:“你昨夜可是叫風聲擾得沒睡好?”


    花酌枝點點頭,“嗯。”


    實則是跟嬌嬌在深林裏跑了好久,沒再見到那人有其他同伴,快天亮時才回來。


    “這牆先不砌了,我今日要先把屋子布置了。”蕭見琛把花酌枝往屋裏頭推,“你昨夜沒睡好,先去睡會兒。”


    說起布置,花酌枝小跑進屋,打開包袱,給蕭見琛看他打的絡子。


    時間緊張,他隻打了三個,他都想好了,到時床頭掛一個,床尾掛一個,最後一個他拿在手裏。


    蕭見琛將天青色的絡子拿出來打量,好奇問了句:“這絡子可有說法?為何成親時要在床上掛絡子。”


    他頭一次成親時,那大祭司床上也是掛了這樣的絡子。


    花酌枝怎好意思告訴蕭見琛這絡子的用途,就像他腳上那圈銀鈴一般,看似再正常不過,實則都是不可深究的東西。


    絡子會晃,銀鈴會響,他覺得蕭見琛會喜歡。


    花酌枝胡謅了一段:“這是我們南疆的習俗,絡子有良緣之意,掛在床帳上麵,寓意良緣天成。”


    蕭見琛表情肅然起來,“我來掛!”


    花酌枝上前指揮:“床頭一個,床尾一個。”


    蕭見琛將兩個絡子掛好,轉頭看向花酌枝手中的第三個絡子。


    花酌枝握緊絡子,“這個不必掛,到時候塞在枕頭下麵。”


    話音剛落,院子裏傳來嘈雜的聲音,花姐帶著一群小娘子說說笑笑走了進來。


    她們手裏拿著幾個大簸箕,簸箕上頭蓋著紅紙,一進屋,花姐掀開紅紙叫蕭見琛和花酌枝看。


    “棗子,蓮子,明日往床上一灑,來年生個胖娃娃!”


    小娘子們都“咯咯”笑起來,“就是就是,你長得這樣好看,生幾個胖娃娃,跟我家結個親家!”


    花酌枝同蕭見琛對視一眼,都有些尷尬。


    他們都是男子,去哪要個胖娃娃?


    半晌,蕭見琛雙眼一亮,附耳過去:“灑便灑了,到時吃了就是。”


    逼仄窄小的屋子裏突然熱鬧起來,大家忙前忙後,很快便將喜房布置出來,說是喜房,其實就是一間屋子,到時拜堂成親入洞房,全在這裏頭。


    好在屋子修葺的差不多,不至於洞房時還漏風漏雨。


    臨走前,花姐將花酌枝叫進柴房中,將門一閉,打算說悄悄話。


    “你出來前,你家裏人可教過你……那什麽?”


    一句話把花酌枝問懵了,他回問道:“什麽?”


    花姐衝他眨眨眼,“就是入洞房那些事,你可會?”


    花酌枝抿起嘴角,一時沒有說話。


    如果春宮圖和沈碎溪沒有騙他的話,他應當是會的。


    花姐當他不懂,聲音越發低下去,“我料想也沒人教你這個,我跟你說啊,你到時隻管躺著就是,你男人會就行。”


    花酌枝:“……”


    他突然想起一件十分嚴峻的事。


    ——蕭見琛到現在都不碰他,難不成是不會?


    大燕不興男風,蕭見琛就算是看那種書,也不會是兩個男子的,興許……他真的不會?


    花酌枝正想著該如何教一教蕭見琛,又聽得花姐道:“他要是把你戳疼了,你就咬他!你男人若是會疼人,興許停下等等你,但一般到了那個要命的關口上,他們憋不住的,而且前幾回,半點章法都沒有,就知道一通亂戳。”


    花酌枝:“……”


    他腦袋裏突然浮現蕭見琛戳他的畫麵。


    “就這一遭,咬咬牙過去,往後就舒坦了。”花姐拍拍他的肩膀,轉身離開。


    而花酌枝在柴房中站了很久。


    他雖然看過那麽多春宮圖,實則半分經驗都沒有,若到時候蕭見琛也不會,該如何是好?


    “枝枝?”


    聽到外頭喊他,花酌枝趕緊走出去,蕭見琛又在院子裏笨手笨腳地和泥巴。


    “琛哥哥。”他走過去看了眼,問道:“又要砌牆嗎?”


    “嗯。”蕭見琛擦了把額頭的汗,將泥巴往斷牆上堆,堆一塊掉半塊。


    “明日就成親了,牆還露著,不像話。”


    砌牆的間隙,蕭見琛問起方才的事,“花姐跟你在柴房說什麽呢?”


    花酌枝眼珠轉了轉,“花姐教我……教我洞房的事呢。”


    蕭見琛抹牆的動作一頓,整塊泥巴“啪”地掉在地上,他回頭看著花酌枝,結結巴巴問:“她、她都是怎麽同你說的?”


    “她問我會不會,我說我不會,她說沒關係,你會就行。”花酌枝看過去,雙眼明亮,“琛哥哥,你會嗎?”


    “我當然會了。”蕭見琛佯裝淡定,彎腰重新挖了塊泥巴,轉過身去繼續砌牆,心裏卻在想著另外一件事。


    他得把陸繁給他的書找出來瞧瞧,免得洞房時手忙腳亂,在枝枝跟前丟臉。


    兩人各懷心思,入夜,蕭見琛在他們帶來的行李中翻來翻去,花酌枝瞧見了,問了一句:“琛哥哥,你找什麽呢?”


    “啊?我找件衣裳。”沒找到陸繁的書,蕭見琛餘光瞥見一旁的匣子,好奇道,“對了,你這匣子裝的什麽,怎麽沒見你打開過。”


    那匣子裏都是花酌枝從南疆帶來的淫書淫畫,不敢叫蕭見琛瞧見,還特意上了鎖。


    他想了想,胡謅一句:“是我的首飾,因著不是中原的樣式,所以沒敢戴出去。”


    蕭見琛深信不疑,他將匣子搬開,在最底下的衣裳中找到了那本藏得嚴嚴實實的書。


    他背對著花酌枝,盯著手中的書,眸子閃閃發光,今夜就不睡了,好好學一學!


    “琛哥哥。”花酌枝又在床上喊他,“花姐說,明日要一早起來開臉。”


    “好!”蕭見琛一把將書塞進懷裏,端著燭台走回床邊。


    花酌枝叫燭光映得微微眯眼,他偏頭躲開,“琛哥哥,不熄燭嗎?”


    蕭見琛將燭台擱在地上,放下床帳擋光,“這樣可好些?”


    一盞燭本就不太明亮,床帳又將光遮去大半,花酌枝好奇地看過去,“琛哥哥不睡嗎?”


    蕭見琛一臉緊張地捂住胸口,“我我我看會兒書。”


    花酌枝愈發好奇,“什麽書啊?”


    什麽書這樣好看嗎?明日就要成親了,今夜還得將它看了。


    蕭見琛胡言亂語:“是孫子兵書,我太激動了,睡不著,看會兒兵書冷靜一下。”


    其實花酌枝也睡不著,明日天一亮,他便會穿上嫁衣,嫁給蕭見琛。


    他看了眼窗外漆黑的天,這一夜,怎地這樣難熬?


    “睡吧,枝枝,你昨夜就沒睡好。”蕭見琛安撫幾句,等花酌枝呼吸變得平穩,他偷偷摸摸側過身去,從懷中掏出那本書。


    他強行壓下胸間那顆撲通亂跳的心,借著微弱的燭光掀開第一頁,上有四個大字。


    《孫子兵書》。


    蕭見琛:“……”


    他以為自己看錯了,於是將書緩緩合上,默數三個數後,再次掀開。


    《孫子兵書》。


    他不信邪,不停往後翻閱,隻見書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小字,通篇的兵法計謀,翻到最後一頁,還有幾筆批注,是陸繁的筆跡:此書,甚好!


    蕭見琛麵無表情將書合起。


    他當時是怎麽說的來著?他想要兩個人打來打去的書,陸繁說沒有兩個人的,隻有很多人的。


    ……確實是很多人打來打去。


    蕭見琛一口銀牙幾乎咬碎,在心裏將陸繁翻來覆去罵了一通。


    這邊陸繁剛出南疆,接連打了十幾個噴嚏,他滿心感動,跟一旁的賈方正炫耀:“一定是我家碎溪念叨我呢,我這回一走,他指不定多想我。”


    賈方正看破不說破,笑而不語。


    “哎,賈大人。”陸繁又撞了撞賈方正的胳膊,“你算的東南方向,可是真的?”


    賈方正一臉高深莫測,“誰說我是算出來的?南疆往西為山,南為海,北與東北是大燕,除了往東南,還能去哪?你再看,自三殿下走後,寨子裏看似平靜,實則已有幾波人偷偷離開,我猜大祭司怕丟麵子,於是暗地裏派人去找,他們去的方向,也是東南。”


    陸繁肅然起敬:“不愧是賈大人!”


    賈方正笑嗬嗬拍了拍陸繁的肩膀:“年輕人,還有很多東西要學。”


    蕭見琛罵完陸繁,睜著眼毫無睡意,他看著床帳上寓意良緣天成的絡子,滿心都是花酌枝要嫁給他的欣喜。


    他又轉頭看了眼窗外漆黑的天,深深歎了口氣,這一夜,怎地這樣難熬?


    翻來覆去睡不著,蕭見琛又拿起手邊那本《孫子兵書》,才翻了兩頁,往日在學堂念書的感覺一上來,立馬歪著頭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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