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瞬間他腦袋裏飄過無數個問題,卻給不出一個答案,後背也“騰”地出了一身冷汗,那種涼從脊梁一路冰到胸前,連心髒都停跳了幾拍。


    他甚至不敢去想,若是……若是蕭見琛知道了怎麽辦?


    方才狂奔幾裏路都未曾軟過的雙腳竟就這麽沒了力氣,花酌枝抖著身子邁出一步,又喚了一聲,“琛哥哥。”


    蕭見琛突然動了動,一雙眼睛在月光下清明無比,情緒也十分穩定,“那是嬌嬌嗎?”


    【作者有話說】


    嬌嬌:爹!你在圈裏等我!我搖人去了!


    冬至快樂老婆們~後天更嗷~


    第43章 你這個騙子!


    花酌枝心猛地一緊,他呼吸急促否認道:“不是!”


    蕭見琛抖著嘴唇,聲淚俱下指控:“我都聽見你叫她嬌嬌了!你這個騙子!”


    花酌枝早已六神無主,他實在是太怕了,竟就這麽睜著眼說起瞎話來:“琛哥哥,你方才是不是做夢了?這裏除了我們兩個,什麽都沒有,對,你一定是做夢呢。”


    蕭見琛一下忘了哭,他目瞪口呆看著花酌枝,半晌才想起來反駁,語無倫次,話也顛三倒四。


    “我方才是睡了一覺,可我怎麽會在這裏睡覺?是因為你給我,你、你說我做夢,可我的的確確是瞧見了,你的耳墜子呢?你的耳墜子不是給她吃了嗎?”


    花酌枝抬手摸了摸空蕩蕩的右耳耳垂,一口咬定:“耳墜子不小心丟了,我方才去林子裏就是找耳墜子呢。”


    他露出一個可憐巴巴的表情,右手放下時悄悄背至身後,手指靈活擺動幾下,掌心已然多了個蠱盒。


    他的挎包還在馬車裏,帶在身邊的蠱盒也隻有幾個,沒有合適的蠱蟲可以用,事到如今隻能用這個了。


    蠱盒打開條縫,花酌枝向前邁出一步,還未出手,便聽見遠處傳來一聲尖嘯,繼而是什麽東西破風而來的聲音,不過眨眼間便來到兩人眼前。


    花酌枝來不及喊蕭見琛躲開,他飛起一腳直踹後者麵門,蕭見琛連哼都沒哼一聲,直接仰頭倒下,再看去,人已然被踹暈過去。


    “咄咄”兩聲,花酌枝偏頭,樹幹之上插著兩塊鐵片,正在月光下泛著瀅瀅白光。


    他收回目光,將蠱盒塞回腰封中,執劍轉身,望向密林深處。


    林中本無風,卻從四麵八方傳來“簌簌”聲響,花酌枝緩緩抬眼,盯著晃動的樹冠,心中默數三個數後,他一躍而起,長劍一揮,隻見四五個黑衣人從樹冠摔出,落地時翻滾幾下,互相攙扶才勉強站直身子。


    花酌枝挑眉,看向手中的劍,眼中帶著濃重的好奇。


    蕭見琛這把劍當真不錯,他不過隨手一揮,竟有鋒利劍氣由劍尖脫出,偌大樹冠隻剩一半,齊齊整整一條線將樹與天分割開。


    “姓花的!”黑衣人怒斥一聲,“盟主說了,如果你現在帶我們去砸了天神燈,便放南疆一馬!從此我們井水不犯河水,雙劍門同流雲教的恩怨也不再牽扯你們南疆!”


    花酌枝抿抿嘴角,用無比認真的語氣回答對麵問題:“天神燈是砸不壞的,流雲教的天神燈還能再燃三年,三年時間,應該足夠了。”


    三年後,若雙劍門還在武林中行走,那便要怪齊向雲實在沒本事。


    見花酌枝態度並不強硬,黑衣人覺得還有轉圜餘地,於是情緒緩和許多,他主動放下手中雙劍,以示求和。


    “雙劍門同流雲教幾十年前早已結怨,又在幾年前結下血海深仇,但事情絕非是那齊向雲所說,流雲教滅門一事,同我們雙劍門毫無幹係。”


    “你怎麽知道?”花酌枝反問。


    對方一愣,並沒有聽懂花酌枝話中意思,又追問一句:“什麽?”


    “我說。”花酌枝慢吞吞把玩劍柄上的墜子,道:“你怎麽知道,你們盟主不是騙你的?”


    黑衣人明顯噎了一下,他同左右同僚各自交換了一個眼神,竟不知該如何反駁花酌枝的話。


    這時有個機靈的上前一步質問花酌枝:“那你又如何知道,那齊向雲不是騙你的?”


    花酌枝搖搖頭,十分誠實:“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齊大哥父母於我有恩,我便要把這份恩情還了。”


    “我們還同他說什麽!夜長夢多!他一個南疆祭——”


    不過銀光一閃,誰也不知花酌枝是如何出手的,再回神看,隻見方才出頭的黑衣人臉上糊了一臉黃泥,連嘴中都塞的滿滿當當,全是夾雜著腐爛枝葉的腥臭泥土,他先是愣了一下,而後忙不迭彎下腰去,邊吐邊擦臉,“嘔——”


    花酌枝則緊張地回頭看了眼,見蕭見琛還睡著才放下心,他轉正身子,不合時宜叮囑一句:“不能說,聽懂了嗎?”


    那些人喊他“南疆祭司”這種話,是萬萬不能叫蕭見琛聽見的。


    “敬酒不吃吃罰酒!”打頭的黑衣人一口牙幾乎咬碎,他緩緩抬手,衝花酌枝那邊一擺,“給我上!”


    周遭樹冠全部擺動起來,花酌枝後退一步,好奇地朝上看去。


    這樣大的動靜,怕不是整個雙劍門都來了,花酌枝長這麽大從未有過如此待遇,他眼中略帶興奮的光,躍躍欲試將劍拾起,而後一個錯步,竟就這樣一個人迎上前去。


    這邊,被一腳踹暈的蕭見琛迷迷糊糊睜開眼,他透過稀疏的藤蔓看天,可腦袋像是鑽進了大瓷缸裏又叫人敲了一下,“嗡嗡”響了許久才停下。


    “唔……”他強忍著頭上痛意坐起身來,一時忘了暈過去前發生了什麽,看到身邊掉落的木匣子時,才堪堪想起零星幾幕。


    他要帶花酌枝回大燕,可還沒走出多遠就碰到了仇家,他們逃到了這裏,花酌枝把自己的耳墜給了嬌嬌……


    枝枝呢?


    他甩了甩袖子,往臉上胡亂抹了兩下,抱著木匣子站起來,空蕩蕩的樹林中不見人影,隻能聽見幾聲玄鐵相交時發出的響動,那聲音透過樹間,一下下回蕩開來。


    “枝枝!”蕭見琛踉蹌著走出幾步,腦袋一暈,又跌跌撞撞倒進矮樹叢中,沒了人影。


    半晌,樹叢抖動幾下,突地冒出一個渾身是泥的人。


    “枝枝,別怕,我來了……”泥人手腳並用,開始跪在地上往外爬,每爬兩步,他還要回頭拽一下木匣子,始終沒有想過丟掉。


    “鋥——”


    耳邊突然響起刺耳一聲,白光閃過,蕭見琛下意識閉了閉眼,再抬頭時愣怔在那裏。


    隻見花酌枝從高聳入雲的樹冠一躍而下,又像隻蹁躚歸巢的燕兒一般在半空中抬頭,明亮雙眼隱約含笑,那張臉被月光一照,明豔不可方物,就在馬上要摔下去時,那截僅容一握的酥腰又猛然往後折去,幾乎要折成兩條一上一下的線,雙腳則緊緊勾住枝丫,腳腕上的銀鈴隨著動作“鈴鈴”響動。


    蕭見琛一張嘴漸漸張大,看得癡了,醉了,傻了,呆了。


    【作者有話說】


    蕭見琛:老婆真美,嘿嘿嘿。


    提前祝老婆們聖誕節快樂!後天更嗷~


    第44章 他早已入了局


    花酌枝倒掛在樹上,兩根辮子在耳邊甩來甩去,他沒注意到蕭見琛已經醒了,單是樹下虎視眈眈的黑衣人便足以耗費他全部精力。


    隻要蕭見琛老老實實藏在樹叢裏,隻等他把這些人解決掉就好。


    “姓花的!你以為你一個人能打過我們幾百人嗎?別做夢了!”


    樹下響起叫囂聲,花酌枝掃了一眼,沒看清到底是誰說的。


    他本來頭朝下掛在樹枝上,卻突然往上抬起身子,也不知瘦瘦小小的人哪裏來的如此大力氣,竟就這樣蕩了上去。


    他站在樹枝上,又嫌聽不清下麵人說話,於是抱著雙膝蹲下,探出半邊身子,潔白的下頜朝前伸著,這副模樣看在蕭見琛眼中十分可愛。


    十分可愛的花酌枝從腰後掏出一隻蠱盒,四下看看,“你們要打我?那上來啊。”


    蕭見琛捂住胸口靠在樹上,心“撲通”跳了一下。


    這種用最無辜的語氣刻意挑釁的樣子,同他認識中的花酌枝完全不同,那份天真單純仍舊不變,卻多了幾分難以言說的魔力,緊緊攥住他的眼睛,叫他除了花酌枝誰都看不清。


    “你們不上來嗎?”花酌枝指尖轉動著蠱盒,心不在焉揪了片樹葉丟下去。


    下麵眾人沒看清落下來的是什麽,隻見有一樣東西從花酌枝手中掉出,均是嚇了一跳,紛紛朝四周散去。


    花酌枝被下麵的反應逗笑了,他敲著蠱盒,壞心眼地給下麵看,“還在我這裏呢,騙你們的。”


    “撲通!”


    心又猛地跳了一下,蕭見琛狠狠吞咽一下喉嚨,後知後覺往自己臉上摸了一下,才發現自己臉頰到了幾乎燙手的程度。


    他癡癡看著上麵的人,這一刻才終於明白“花酌枝”三個字的含義,花酌枝就像一壇剛剛釀出的果酒,渾身都是清甜的果香味兒,可隻有喝上一口才知道這壇酒有多上頭。


    他現在渾身都在燒!


    花酌枝反手將蠱盒收起來,輕哼一聲,“收拾你們,用不著下蠱。”


    聽到這一聲略帶霸氣的冷哼,蕭見琛連站都站不穩了,抱著樹幹緩緩滑落在地,捂著胸口大口喘氣。


    花酌枝是用不著給他下蠱,因為他早已入了局。


    “你們不上來嗎?”說完,花酌枝沒給下麵人反應時間,他從樹上一躍而下,反手挽了個劍花,“那我就下去找你們吧。”


    身體疾速墜落,在離樹叢一人高時,花酌枝單腳往樹幹上一點,隻衝人群而去,劍氣由劍尖破出,朝四周蕩開,不過眨眼間便放倒一片。


    蕭見琛看得目瞪口呆,突然想起賈方正說的話。


    ——那左護法雄鷹班凶猛,可於千裏之外取人首級,而右護法笑麵狐狸,談笑間便可索命三千。


    而傳聞天神下凡的南疆祭司花酌枝,又怎會比手下左右護法更弱?


    花酌枝站立人群之中,不甚熟練地將劍收至身後,他掃過周遭黑衣人組起的銅牆鐵壁,眼神有些迷茫。


    這種時候還是蠱蟲最好使,但他隻有最後一隻蟲了,且並不具備攻擊性,實在幫不上什麽忙。


    若是能將馬車裏的蠱蟲都引來便好了……


    幸好他還有蕭見琛的劍,不過是多費些力氣才能將他們解決掉。


    “你們雙劍門的人都來了嗎?”花酌枝突然問了這麽一句。


    眾人不明所以,無人回答他的問題,都警惕地盯著他腰後的蠱盒。


    方才客棧那幾人均被咬的麵目全非,到現在都沒能逃脫蟲霧,他們生怕花酌枝又放出什麽更厲害的東西,因為根本招架不住。


    這些年跟南疆爭鬥無數次,每次皆因蠱蟲而敗,他們不僅忌憚花酌枝以壽借運的能力,更害怕那些叫人飽受折磨又生不如死的蟲子。


    見對方遲遲不回話,花酌枝覺得無趣,自問自答把話補充完整:“都在這裏的話,豈不是今天就要由此滅門?”


    他語氣平穩,略帶疑惑,不像是張狂的挑釁,倒像是在替對方著想,偏偏越平靜的越危險,誰也不知他接下來到底要做什麽。


    “你這妖物!”人群中突然傳來一道聲音,“不過是借了天運罷了!沒有天運你什麽都不是!”


    聽到“妖物”二字,花酌枝的眸子突然波動幾下。


    在南疆時,所有人都尊他敬他,他們稱他為大人,俯首跪拜,如今出門不過短短幾天,已是第二次聽到這個稱呼。


    但他不太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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