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今瀾微微偏頭?看向他,隨即輕笑一聲, 起身便要往亭外走去,東南連忙過去撐傘。


    許商延沒想到他會徑直離開, 頓時慌了,“扳指是雲玳的,我?也不確定真?假。”


    言下之意便是隻有見到雲玳,他才能將東西拿出來,也才能曉得真?假。


    傘下,東南目光震驚的看向謝今瀾, 卻發現他在微微出神。


    他們想要在整個?大楚釣這條魚,所需要耗費的時間不少, 但短短時間內,也隻有許商延主動上了鉤,是真?是假,都不能放過。


    許商延本以為自己?說到這個?份兒上了,謝今瀾無論如何都會答應。


    可他已?然錯估了。


    謝今瀾抬步踏入雨中,仿佛今日來的目的從來不是什麽木扳指,而是單純的為了炫耀。


    許商延無功而返,獨自一人回了家中,可還不等他歇息半刻,便見一群人衝了進來,二話不說便在家中搜尋,其中有一兩人,他還甚是麵熟,像是和?善堂的夥計。


    這下他便是再沒有城府,也曉得這些?人應當是謝今瀾派來的,再不濟也與?他手下有關,為的,自然是木扳指。


    他還以為是他估算錯了,沒承想,是他估算錯了,不過算錯的那人卻是謝今瀾。


    -


    謝今瀾從涼亭回去的時候,夥計正戰戰兢兢的前來稟報,“世子,姑娘她方才將我?們支開了一瞬,好在小的們機靈,回去時發現姑娘果?然鬼祟的在門口張望。”


    “世子,小的們已?經十分謹慎了,可姑娘著實太狡猾,請世子責罰。”


    等了半晌,夥計也沒等來謝今瀾開口,他抬頭?看去,卻見站在他跟前的隻剩下東南。


    東南拍了拍他的肩膀,“世子沒有怪你,放心吧。”


    夥計頓時鬆了口氣,隨即又歎道:“不過姑娘三番兩次的想要逃走,世子恐怕不會輕易饒恕她吧。”


    “這就不是你該關心的事了。”


    夥計連連稱是。


    謝今瀾回到屋中時,雲玳正對窗而坐,手肘在桌案上左右晃動,不知在忙些?什麽。


    直到他離得進了才看清,她在作畫。


    謝今瀾將腳步放的很輕,默不作聲的站在她身後,垂目看向勾勒在紙上的一筆一畫。


    從前在謝家時,他也曾這樣靜靜的站在她身後。


    不過那時,他是閑來無事,路過時便瞧上一眼,大多?時候都是雲玳眼巴巴的抱著畫卷過來尋他。


    而如今,像是曆史重演,不過這次眼巴巴看著她的人,成了他。


    不多?時,紙上赫然出現一個?與?他有七分相似的男子,棱角分明的輪廓是他無疑,可五官卻緊緊攏在一起,如同地?獄閻羅的判官,無情又冷血。


    謝今瀾身子僵硬,忍不住懷疑自個?兒在她心裏,難不成就長成這幅模樣?


    緊接著,雲玳又在空白處畫了一隻小小的,斷了翅膀的鳥兒。


    許久之前他便教過她,畫由心生。如今看來,她倒是學的很好。


    雲玳放下筆,將畫紙對著昏暗的天光拿起,結果?紙上隱隱能看出一個?人影的輪廓,她下意識回頭?,對上謝今瀾的目光,手上一鬆,畫紙便又重新飄回了桌上。


    她抿著唇,回頭?便要將方才畫出來的東西掩藏,指尖被另一隻修長的手指按住。


    身側那人矮身重新將畫紙展開,脖頸間被她弄出來的紅痕霎那間進入眼簾,難以忽視。以至於雲玳壓根沒有聽見他在說什麽。


    直到一縷呼吸噴灑在鼻尖,她才猛然回神,聽見謝今瀾含笑問:“怪我?關著你了?”


    “不然呢。”她下意識的回嘴不但沒讓謝今瀾生惱,反而愈漸愉悅。


    “嗯,那便帶你出去走走。”


    雲玳低頭?看向緊緊握著她的手,沒有如先前那般掙紮,乖乖的跟在他身邊。


    雨水不停,謝今瀾說的出去走走,便是帶她在驛站中四處走動。


    他們停留在這裏好幾?日了,這算是她頭?一回打量這處地?方,隻是令她奇怪的是,那些?夥計看她的眼神頗有些?錯愕。


    “他們為何那樣看我??”


    謝今瀾回道:“或許是覺著,你三番兩次的想逃卻仍舊平安無事,所以驚訝吧。”


    “難道不對嗎?我?是被你搶來的。”


    “是,所以是他們見的世麵太少,不若我?將人都趕出去?”


    “不用了。”雲玳瞪了他一眼。


    謝今瀾忽然低笑起來,被寬大袖袍掩蓋的手把玩著雲玳的纖纖玉指,心情好到連頭?頂的烏雲都順眼了幾?分。


    雲玳不再鬧著要走,哪怕時而總是會動些?小腦筋試探,但謝今瀾覺著那些?都無傷大雅。


    隻要,她能如現在一般,不再抗拒,願意嚐試著接受他。


    不多?時,東南疾步走來,在謝今瀾耳邊說了什麽,他臉色一變,看向雲玳的目光頓時複雜起來。


    “怎麽了嗎?”雲玳不解。


    謝今瀾輕聲問:“你可見過一個?龍紋木扳指。”


    “見過啊,娘親離世前就給了我?一個?這樣的,我?當時還好奇為何這扳指是木頭?做的,還能拆開再合上,娘親沒來得及告訴我?便走了。”雲玳不明白謝今瀾為何突然提起這樣東西。


    見雲玳神色坦然,東西又是從那間宅院中搜出來的,以東南的描述,那卻是是他們要找的東西無疑。


    可木扳指隻是其一,他們要的從來都不是東西,而是擁有這個?東西的人。


    倘若這人是雲玳……


    謝今瀾沉寂了半晌,眼底閃過一道暗沉的光。


    就在這時,先前被雲玳求情過的夥計大步流星的朝著謝今瀾走來,麵上帶笑,“小的見過世子。”


    “多?謝世子給小的機會,否則爹爹的病還不知要拖到幾?時。”說到這裏,他頗有些?激動的看向雲玳,“也要多?謝姑娘為小的求情,要不是姑娘,小的恐怕一兩銀子都拿不到便要被趕回家了。”


    什麽銀子?雲玳略顯迷茫的看著他。


    幾?息後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上回因為看守不利而被謝今瀾怪罪一事。


    可當時謝今瀾不是要他的命嗎?怎麽會……


    雲玳猛地?瞪大雙目,她忽然記起,這二人的言談中從未提及過性?命之危,是她被這人的求饒誤導了,以至於她心中有愧,不得不開口替他求情。


    現在想來,謝今瀾分明曉得她誤會了,卻沒有出聲提醒。


    說不定,他就是要讓她故意誤會呢。


    雲玳猛地?將手掙脫出來,在幾?人錯愕的目光下起身,冷哼一聲,頭?也不回的朝著房間走去。


    “世子,姑娘她這是……”


    東南連忙拉住他,“別說了。”


    謝今瀾冷冷看了他一眼,這才朝著雲玳追去。


    夥計不明白,“大人,是我?說錯什麽了嗎?”


    -


    與?此同時,平王府中傳出一聲怒喝,“他竟然還活著?”


    “那你當初為何信誓旦旦的告訴本王謝今瀾的死?訊?”平王猛地?抽出一把劍橫在跪著那人的脖頸上,“為何騙本王?”


    他穿著一身黑衣,漆黑的麵具幾?乎擋住了他整張臉,哪怕是劍在脖子上,他仍舊不躲不避的繼續稟報,“王爺,當初屬下親眼看見謝今瀾上了馬車,而後那輛馬車又落下懸崖,我?們在崖底搜到了剮蹭在石頭?上的衣裳碎片,上麵的血漬是謝今瀾的無疑,所以謝今瀾定是重傷落水,被衝走了。”


    “從那麽高的懸崖落下,絕無生還的可能,還請王爺明鑒。”


    平王當然不會懷疑他的話,這是他平王府最?忠誠的死?士,絕不會背叛他。


    平王冷靜下來後,雙臂垂落,看向為他出謀劃策的幕僚們,“眼下謝今瀾還活著,本王已?經打草驚蛇,那容卯恐怕就是他向本王開的第一把刀子。”


    “王爺,某覺得,現在除去謝今瀾,刻不容緩。”


    “說的好聽,本王難道不知道?”平王惱聲道:“關鍵是怎麽除?誰去除?謝今瀾不是什麽紈絝子弟,想要除掉他,沒有那麽簡單。”


    幕僚不以為然,“人都有弱點,再聰明的人,也會被弱點擺布。”


    “嗬,你說的這些?本王都知道。”平王想起謝今瀾便咬牙切齒,“可他被謝家培養成了一個?薄情寡欲的人,他的弱點便是謝家,難不成為了殺他,本王還要先花個?幾?十年扳倒謝家不成?”


    “恐怕屆時謝家還沒倒下,本王已?經身首異處了!”


    “王爺莫急。”幕僚搖著折扇,思索後才問:“王爺可知謝今瀾為何要主動請纓去陽城?”


    平王回頭?看向他。


    幕僚繼續道:“某有一位好友,與?謝三公子相交甚密,某聽說謝今瀾此去,是為了府中的一個?女?子。”


    “女?子?”


    “王爺想想,謝家這些?時日以來,有哪位姑娘去了陽城?”


    平王向來對後宅之事並不關心,見他賣關子,頓時不悅,“有話直說。”


    “謝家嫁了一位姑娘去陽城,且她嫁的人,王爺可知是誰?”


    平王臉色陰沉的看著他,幕僚連忙道:“許商延,陽城許縣令許映禮的弟弟。”


    平王恍惚一瞬,頓時喜上眉梢,“竟然是他!”


    第79章


    得知這?一消息後, 平王立馬派人將信送往了?陽城。可收到回信的那一瞬,他麵?色一變,滿布陰雲。


    他沒想到許商延如此不識好歹, 竟忘了?自個?兒能走到?如今,全?靠他在後幫襯。


    “他在信中拒絕了本王。”


    幕僚安撫, 眼中彌漫著一絲笑意,“王爺,也不是全?無辦法。”


    幾日後,陽城縣令因私藏黑金子?入獄, 此事?傳遍了?周遭的幾個?城池, 便是整日在驛站的雲玳也有所耳聞。


    她得知這?件事?時, 陵城正鬧了?水患,縣令求助謝今瀾。


    眼見著兩人要離開,雲玳連忙出聲道:“我也想去。”


    謝今瀾與縣令同時回頭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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