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堅持要見了。


    安遠侯隻得讓人去帶阿黃。


    此刻謝靈梔剛送走?女醫,聽說陛下要見阿黃,微微一愣:“要見阿黃?”


    “是的。”


    謝靈梔又?問:“那他還說什麽了嗎?”


    “這個小的就不知?道了。”


    謝靈梔闔了闔眼睛,有點心煩。


    他這人還真是,想一出是一出。來家裏不說,還要見狗。


    阿黃很快被帶到?了廳堂。


    怕黃狗突然暴起?傷人,下人特意拴上繩,小心翼翼牽過來。


    “阿黃?”趙晏眉梢微動,眼前的黃狗與他記憶中已大不相同,高了,也壯了。


    不過阿黃顯然還記得他。


    趙晏一吹口哨,黃狗立刻搖著尾巴,奔至他跟前,撲來撲去。後?又?像幼時那般,蹲在他腳邊,乖順極了。


    “還跟小時候一樣。”趙晏輕笑。


    安遠侯臉上堆笑,頭皮陣陣發麻。


    陛下能叫出黃狗的名字,已然令他吃驚。還和阿黃這般熟稔,提及阿黃“小時候”,安遠侯震驚而又?迷茫。


    他定一定神:“陛下用過晚膳不曾?可要命人傳膳?”


    “不了。”趙晏確實?想在安遠侯府用膳,不過是和梔梔一起?。可她現下肯定不能與他同桌而食。思及此,他不免有些遺憾。


    低頭摸了摸阿黃毛茸茸的腦袋,趙晏輕聲道,“我先回去,改天?再來看你。”


    他大步離去。


    安遠侯連忙相送,一直送到?門口。


    趙晏翻身上馬:“對了,讓謝小姐不用擔心,驚馬一事我會?令人徹查。”


    說完,策馬離去。


    直到?陛下一行人的身影消失不見,安遠侯才匆匆回府。


    他腹中饑餓,也顧不上吃飯,和妻子一道急急忙忙去見女兒。


    夫妻倆有一肚子疑問,必須得問個明白?。


    謝靈梔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


    “到?底是怎麽回事?”


    此時隻有他們三人,謝靈梔便講起?今日之事,先說自?己的驚馬,包括三哥的分析,一並說與父母知?曉。


    “錢家?錢家和咱們有什麽恩怨?”安遠侯夫婦也有些不解。


    謝靈梔搖頭:“我不知?道,當然,或許也未必是他。”


    “那陛下呢?陛下是怎麽回事兒?”


    “馬驚了之後?,奔林子裏去了。我怕它把我摔下來,就自?己想法子下來了,丟了靴子,傷了腿。在地上休息的時候,是他找到?我的。”謝靈梔想了想,又?補充,“哦,當時附近有毒蛇,差點咬到?我。他來的及時,順手就把蛇給?砍死了。”


    此時,同


    弋?


    父母講起?,她不免回想起?當時的驚險場景,仍心有餘悸,聲音也不自?覺低了下去。


    安遠侯夫婦對視了一眼,若是從毒蛇口中救下的梔梔,那真是有大恩於他們家了。


    想了一想,梅若喬又?問:“梔梔,陛下說,和你是舊相識……”


    “他怎說的?”謝靈梔眼皮跳了跳,倒不十分意外,畢竟他都?當著她爹娘的麵提出看狗了。


    “嗯,簡單提了兩句,說在永寧的時候,你曾幫陛下求醫問藥。他還認得阿黃……你這孩子,怎麽什麽都?不跟爹娘說呢?”梅若喬雙眉緊蹙,感覺女兒隱瞞了不少事情。


    謝靈梔頗覺委屈:“是他不讓我說的。”


    梅若喬不信:“胡說,陛下親口承認與你是舊相識,還說你為他求醫問藥之事,怎麽會?不讓你說?”


    謝靈梔噎了一下,小聲嘀咕:“我說的是真的呀。可能,可能因?為他覺得丟人?誰知?道他為什麽突然又?改主意了?”


    話雖如此,她心裏卻隱約有個猜測:他本可以不說此事,如今主動提起?,是不是意味著她可以和父母透露一二?


    “什麽丟人?”梅若喬皺著眉,“好,既然陛下改了主意,也不避諱此事,那你就把事情從頭到?尾告訴爹娘。”


    “一定要說嗎?”


    安遠侯點頭:“要說的,事涉陛下,你說出來,爹娘心裏也有底。你放心,我們絕不會?對別人提起?。”


    謝靈梔想了想,忖度著措辭,緩緩說道:“去年薛家爹爹突然去世,還沒出‘七七’,就有宗族上門,逼我嫁給?一個渾人。我不情願,正?好碰見了受傷的陛下。嗯,那時他應該還是太?子。受了重傷,昏迷不醒。我把他背到?家裏,請人給?他治傷,又?求他配合,幫忙應付宗族的逼婚,我軟磨硬泡的,他就同意了……”


    說到?舊事,她稍稍美化了一下兩人。也不提假扮贅婿,隻說是他仗義相助。


    梅若喬“啊”的低呼一聲:“你,你是說,他就是那個……”


    “對,他就是張延之。”


    夫婦二人均未錯過對方眼中的震驚之色。


    梅若喬捂著胸口,喃聲道:“原來,原來如此……怪不得,怪不得……”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又?一次確認:“我記得,你們當初是假成親,是吧?”


    “是。”謝靈梔點頭,有些心虛,“當初是。”


    知?女莫若母,梅若喬一聽這話,立即追問:“什麽叫當初是?現在不是了嗎?”


    她記得女兒提過,宮中貴人不許她議親之類的話語。先時以為那貴人指的是太?後?,莫非是陛下?


    “不不不,一直都?是假的。”


    梅若喬點一點頭:“原來如此。”


    過得一會?兒,她不放心,再次詢問:“梔梔,你還有什麽瞞著爹娘的嗎?”


    謝靈梔沒說話。


    安遠侯輕聲道:“梔梔,爹娘不是外人,你有什麽事得和我們說。萬一誤會?了聖意,得罪陛下,那可不是小事。”


    見他們神情嚴肅,謝靈梔猶豫了一下,才輕聲道:“還有一件事。”


    “什麽?”


    “他問我,願不願做皇後?,我拒絕了。”


    此言一出,夫妻倆俱是一驚:“什麽時候的事?”


    “前幾天?,就在大佛寺。”


    夫婦二人越發驚訝,所以,陛下是在被梔梔拒絕之後?,非但沒有絲毫怪罪,反而救助了她,並護送她回家?還主動提及舊事?


    兩人對望了一眼,想到?先前夫妻私下議論,若陛下對梔梔有意,肯定早就一道詔書令她進宮伴駕了。但此刻,梅若喬忽然生出另外的猜測:莫不是陛下想征得梔梔的同意?


    思及此,她不免思緒複雜:看樣子,陛下對梔梔的情分不淺,遠超她的想像。


    梅若喬溫聲問:“好孩子,你為什麽不同意?啊,娘不是勸你同意,是想知?道你為什麽不願意。”


    安遠侯也目光灼灼看向女兒。


    被父母這般看著,謝靈梔越發不自?在。她可以把發生過的事情告訴爹娘,但這會?兒並不想一而再再而三的剖析自?己內心。


    “反正?,反正?就是沒同意啊。娘,我今天?好累啊,腿還疼,不想說了,我想休息。”謝靈梔拉著母親的衣袖,軟語撒嬌。


    梅若喬心知?女兒這是不願說了,歎一口氣,到?底是憐惜她今日驚馬受累,便摸了摸女兒的頭頂:“好好好,那我們不問了,你好好休息。”


    “嗯嗯嗯。”謝靈梔重重點頭,又?叮囑道,“我和你們說的,你們別告訴別人。”


    “你放心,爹娘心裏有數。”


    是夜,安遠侯夫婦談起?此事。


    兩人得出一致結論:陛下雖未強娶,可也未必就放棄了。


    “私下給?梔梔訂親怎麽樣?”梅若喬話一出口,自?己就先搖頭,“隻怕不妥。”


    “是啊,若是觸怒陛下,拿梔梔養父的孝期說是,就麻煩了。”


    夫妻倆齊齊歎一口氣,思來想去,也隻有順其自?然,靜觀其變。


    ……


    宮中侍衛辦事極快。


    傍晚時分,趙晏命人去查謝靈梔驚馬一事。他剛回宮不久,派出去的下屬就到?他跟前覆命。


    “如何?”


    “回陛下,錢灼已經招了,那截箭矢確實?是他放的。不過,錢灼聲稱,他此舉並非是為了對付謝小姐,而是針對謝三公子。”


    趙晏眉梢微動:“謝三公子?”


    “是的。據錢灼交代,他並不知?道那匹馬是謝小姐所騎。他是因?為昌平伯府和安遠侯府有點嫌隙,所以才臨時起?意,想讓謝三公子受驚墜馬,好出一口惡氣。”


    趙晏抬眸:“嗯?”


    昌平伯府?那不是先帝的母家嗎?和錢灼又?有什麽關係?


    下屬連忙解釋:“錢家這幾日有向昌平伯府提親之意。”


    第74章 機會


    原來錢家與昌平伯府祖上有些交情,近來又有結親之意。因此,錢灼和昌平伯之女高素馨私下便多了一些往來。


    今日錢灼打獵歸來,正好路過謝家的莊子,聽說?謝家三公子也在,就起了心思。


    於是,錢灼借口喝水道謝,將一截斷了的箭矢藏在謝家的馬鞍下,實指望謝楓會驚馬,不料最終受傷的竟是謝小姐。


    聽完始末,趙晏皺眉:“謝家和高家有何?舊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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