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又問:“在這兒?吃嗎?”


    他怕油煙氣汙染了她的屋子。


    群玉沒那麽多講究:“就在這兒?。”


    說罷,她讓陸恒進了屋。


    陸恒目不?斜視,走?到桌邊,一口氣從戒中取出十幾樣夜宵,擺滿了桌,看得群玉眼?花繚亂。


    陸恒從前也常做夜宵給她吃,不?過他認為睡前不?宜吃太多太油膩,所以一般隻做三兩?樣清淡的,解解群玉的饞即可。


    今日他卻一反常態,像受了什麽刺激,夜宵都做成究樂極宴,主食、小菜、大菜、湯水,甜點,無?所不?有,豐盛至極。


    群玉愣了一愣。她的肚子自然是填不?滿的,看到這麽多好菜,她臉上?漸漸浮起笑意,淨了淨手便坐下,摩拳擦掌。


    陸恒站在旁邊,幫她擺好碗筷。


    群玉迫不?及待夾了幾筷子,溫熱鮮美的食物徜徉在口中,是她最熟悉的味道,每個細節都極合她的心意,讓她不?僅滿頰生香,心情也愈發愉悅。


    抬眼?看見陸恒站著不?動,目光罩著她,像在等她說什麽話。


    群玉眼?睫一顫,腦海中條件反射般,突然冒出一大串浮誇做作的彩虹屁。


    什麽鬼。


    她迅速揮開腦中那些詞句,薄唇輕啟:“還行。”


    僅兩?字,陸恒聽到,心下便鬆了口氣。


    她不?討厭就好。


    群玉這時才?發覺,桌上?隻有一副碗筷餐具。


    她眼?神忍不?住又往上?瞟,對上?陸恒視線,就見他淡淡笑了下,說他還有事,這就出去?。


    說完,他轉身離開群玉房間,輕輕帶上?門。


    廊上?點著燈盞,暗淡的燈光照出他背影,漸漸消失在門外。


    窗台上?的青雁也飛走?,不?知去?哪兒?溜了一圈回來?,輕輕落在群玉肩上?。


    似是猜到群玉想問什麽,不?等她開口,它便答:


    “陸恒沒有回屋,坐在一樓大堂角落裏喝茶,不?像有事的樣子。”


    群玉吃菜的動作頓了頓,很快猜到他為什麽假裝有事。


    因為她說他倒胃口。


    怕自己在她麵前,又倒了她吃夜宵的胃口。


    群玉煩躁地按了按眉心。


    真不?知道該說他心思細膩,體貼入微,還是天?生欠虐。


    剛才?就差一點點,群玉便要開口,說這些東西太多了,她一個人吃不?完,他想吃的話可以坐下。


    眼?下,他既然走?了,她絕不?可能再去?請。


    夜入次更,窗外的街市完全安靜下來?,陷入沉黑夜幕。


    群玉一個人吃完所有夜宵,心滿意足地摸摸肚子,決定出門散一會兒?步。


    陸恒獨自坐在客棧一樓陰暗的小角落裏,看似一臉憂鬱地喝茶,眼?睛卻尖得很,以一個極為刁鑽的角度瞥見群玉身影從樓梯走?下,他忍不?住喊她:


    “這麽晚了,你一個人出去??”


    群玉身形一頓,回頭睨他,輕哂道:“你這人挺搞笑的。”


    她這麽晚出門,該害怕的是別人。


    走?到客棧外,夜裏空氣清爽微寒,群玉深吸一口氣,沒有變回真身,就用人形,在清寂無?人的街道上?隨意亂晃。


    她走?得不?快,迎麵吹來?舒適的晚風,風裏夾雜早桂青澀的淡香,群玉悠閑哼著小曲,走?著走?著,吹過耳畔的風越來?越涼,她不?動聲色,淡定轉進一條偏僻小巷,隨後猛然轉身,右手向虛空中一抓,狠狠攥住一柄冰涼刺骨的長?劍。


    嘶。


    凍死?老娘了。


    群玉將劍擲在地上?,隻見寒芒一閃,素劍化作人形,陸恒落在地上?,唇角帶著血,群玉剛才?那一抓力道不?輕,直接震碎了他的內髒。


    “敢跟蹤我,沒死?就不?錯了。”


    群玉看著他唇角血跡,心下莫名惴惴,她自己覺得沒用什麽力氣,誰知道他這麽弱,隨便碰一下都會受傷。


    陸恒不?怒反笑:“你沒打死?我,說明知道我會跟著你。”


    “胡說八道。”群玉轉過頭,故作冷冽,“沒事跟著我幹嘛?”


    陸恒用劍氣稍稍修補內傷,擦了擦唇角血跡,忽然拉住群玉的手:


    “城裏沒什麽好逛的,我帶你去?遠處走?走?。”


    群玉瞳孔一顫,隻見陸恒拉著她,兩?人身體淩空而起,隨著那素白的靈劍向前疾飛,直直朝城外飛去?。


    群玉似是不?習慣手被人攥著,掙紮了幾下,陸恒卻始終沒鬆開,直到兩?人到達一片寬廣清靜的岸磯,群玉腳踩到地上?,站穩之後,陸恒才?放開她的手。


    滿地圓石堆壘出一片白花花的灘塗,清澈的淮水奔騰而過,水麵倒映著瑩白的月色,波光粼粼清漣漪漪,寧靜優美宛若仙境。


    群玉轉了轉手腕,側眸瞪陸恒:


    “你有幾條命,敢挾持我?”


    陸恒失笑道:“你若不?配合,我也早死?了。”


    “我那是想看看你要挾持我去?哪兒?。”群玉環顧四下,“還以為是什麽寶地,風景也就一般。”


    陸恒仰頭望向不?遠處幾棵高大的古木:“在高處看,風景應該會好些。”


    說罷,他忍不?住又要“挾持”群玉。


    群玉眼?疾手快地躲開,身形一閃,兀自飛到一棵樹上?,挑了根結實樹枝,閑散坐下。


    身側很快飛來?一道劍光,在她眼?前嘩嘩砍斷數條樹枝,清出一片開闊的視野。


    群玉冷哼道:“你有幾條命,敢在我麵前耍劍?”


    陸恒已看出她嘴硬心軟,劍光環繞著她轉了兩?圈,心情似乎不?錯,隨後化出人形,輕輕坐在她身邊。


    他坐得不?近不?遠,長?劍入鞘,背在身後,隨他調整坐姿的動作,劍尖輕晃,無?意中碰到了旁邊的群玉。


    群玉下意識道:“你有幾條命,敢用劍……”


    戳我屁股。


    後麵四個字,到底沒好意思說出來?。


    劍剛入鞘,寒意還未散盡。


    群玉搓了搓胳膊,潛心感?應殘存的劍意。


    這把靈劍,無?論外形還是劍意,她都很陌生,應該就是那把塵霜劍。可區區仙劍如何使得九霄劍訣?在妖王秘境中,陸恒用此劍施展九霄劍訣時,群玉分明又感?受到了弑魔神劍的氣息。


    好奇怪的劍。


    群玉手落到背後,輕輕碰了碰劍尖,這時突然想起,青雁剛認出此劍是塵霜劍時,陸恒說此劍是他在父親墳前獲得的,於是她和青雁暗自猜測,陸恒可能是鎮星仙君的私生子雲雲。


    鎮星仙君……連玦戰神……


    群玉又想到,連玦是戰神宮的主神,而鎮星仙君所在的九曜星宮是戰神宮的下屬部門,也就是說,鎮星仙君是連玦的直屬手下,這倆人肯定認識。


    該不?會……


    天?呐!


    群玉驚得捂住了嘴。


    陸恒不?會是連玦和鎮星仙君的孩子吧!


    思及此,群玉心下瘋狂尖叫:連玦!你這人!你都幾百萬歲了!竟然愛上?一個一千來?歲的小男娃手下,還偷偷給他生孩子!!!


    嚇死?魔了啊啊啊!


    “你怎麽了?”


    陸恒看著身旁一邊捂著嘴一邊興奮哆嗦的群玉,“這裏是不?是太冷了?”


    “我沒事。”群玉長?出一口氣,用力揉了揉臉,強作平靜道,“這裏是你兒?時常來?的地方?”


    “嗯,小時候經常來?淮水邊玩。”


    群玉點頭,生硬地另起話題:“你對你的父母還有印象嗎?能和我說說他們嗎?”


    陸恒眨了眨眼?,似是沒料到她會對他的家世感?興趣。


    既然她想聽,他也沒什麽好隱藏的:


    “我的父親母親,我從來?沒見過他們,隻聽姑姑說起過他們的故事。我父親是糖餅師傅,我母親是高官家的嫡女,兩?人機緣巧合相?愛,但我外祖極不?滿意我父親,不?知是我父親命簿,還是外祖家裏動了什麽手腳,父親忽然間暴斃而亡,那時我已在母親腹中,我出生之後立刻被抱到姑姑姑父家,而母親將養了一段時間,很快就遠嫁他鄉。十二?歲那年,我從姑姑嘴裏探聽到母親遠嫁去?了何處,我攢了一段時間錢,偷偷跑去?看她,誰知……那時她已得病死?了,我想祭拜,連墓地都進不?去?。”


    默了默,陸恒輕輕歎氣:“這就是我知道的所有事情了。”


    聽他語氣,應當沒有撒謊,他記憶中,自己就是凡男凡女的孩子。


    難不?成,他真的是凡人?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這一整個故事,都是有心之人編給他聽的。


    群玉歪著腦袋,思考著各種可能性。


    身旁,陸恒見她垂眸不?語,忽然低聲說道:“連玦……”


    群玉一激靈,抬眼?對上?他視線。


    陸恒繼續道:“連玦戰神,若我當真與她有關聯,你當如何?”


    群玉直言:“自然是殺了你。”


    陸恒毫無?畏懼,眸中映出她嬌美的容顏:“陸某一介凡夫,你早就可以殺我,永絕後患。”


    群玉一愣,意識到自己的心思已被這個陰險的心機小人看穿。


    他知道她下不?了手殺他。


    “殺你……有什麽意思?比踩死?一隻螞蟻還簡單。”


    群玉凶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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