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說到學習,最近期中考成績下來,聽說數學大?題最後一小問,全校就隻有你做出來了。”


    談斯雨轉眸看向她。


    關書桐睫羽輕顫,抬頭對?上他的眼。


    他在笑,英俊帥氣,眉目含情。


    她卻仿佛看到他身後招搖的狐狸尾巴,也可能是狼尾巴。


    談君延大?致從兩?人的眼神互動中窺出點?什麽,隨口?問一句:“桐桐這麽厲害?”


    “對?啊,”談斯雨慢條斯理地說著,“她很厲害的,那道題我?到現在都沒搞懂呢,要不是擔心打擾她學習,還真想她能教教我?。”


    關書桐眉梢一跳。


    現場的交響樂團正巧演奏莫紮特的《g大?調弦樂小夜曲》,曲調跌宕起伏,一如她內心的忐忑。


    果然,隨後她爸趙嘉業就迫不及待地把她推銷出去: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桐桐,斯雨有需要你的地方,你得幫他,當然,你有什麽需要也可以跟斯雨說。”


    “我?隻是剛好走運,做對?了一道題而已。”關書桐說著客套話,“國際體係和高考體係不一樣,我?們的教學內容和目標也不一樣,我?比較建議你找專業的家教。”


    “家教哪有你好?”談斯雨親昵地屈指勾了下她鼻尖,“本來今後我?們異國就夠難了,現在你在本部,我?在國際部,我?們相處的時間?也不多,真不能湊出個時間?,你帶帶我?,我?們一起學習?”


    他表現得像個粘人的戀愛腦男友。


    真會裝。


    關書桐忍著沒翻他白眼。


    “當然能!”趙嘉業爽快地替她作答,“你們今後是要結婚的,要相互扶持,相互陪伴。”


    生怕她翻臉似的,趙嘉業給保姆一個眼神示意,“grace是不是還沒吃過?晚飯?你去弄點?有營養的喂她。”


    保姆聽懂了,連連應聲,俯身去拉關書靈的手。


    關書靈嘀咕著“不想吃”,甩開保姆的手,抱緊了關書桐。


    關書桐手放在她後腦勺,護著她。


    “不想吃就晚點?再吃吧。”她說,扭頭看向身旁的談斯雨,“你什麽時候有空?我?們一、起、學、習。”


    後麵幾個字,簡直是從齒縫裏,尖酸刻薄地擠出來的。


    “周一至周五的淩晨五點?半?”他估摸出一個時間?,“學一個鍾,剛好吃頓早餐再一起去學校,白天我?們要上課,晚上,你貌似有別的安排吧?”


    那時候,談斯雨怎麽說的來著?


    ——我?們就在同一屋簷下,天天膩在一起。


    他通過?關書靈,占據了她每個周末不夠,現在還要占據她每個工作日的清晨。


    “晚上有什麽安排?”趙嘉業問她,模樣看著巴不得她二十四小時都能黏在談斯雨身上。


    她要忙的事多了去了,但?她得有所保留,總不能直接說她忙著賺錢,將來好帶關書靈逃出這個人間?地獄吧?


    “行。”關書桐答應,“那就淩晨五點?半。”


    “這就對?了。”見她答應下來,趙嘉業喜笑顏開。


    大?人有大?人的社交活動。


    關書靈開始有點?餓了,關書桐給她喂東西吃。


    保姆拿來她專用於喝奶的杯子?,裏麵是剛衝泡好的兒?童奶粉,關書靈抱著瓶子?,咬著吸管喝奶,兩?隻腿不安分地晃著,沙發微微顫動。


    關書桐垂著眼,用濕巾細致地擦拭她衣服上的餅幹碎屑。


    談斯雨坐在旁邊一張單人沙發上,單手支頤,偏著頭看她們。


    嚴格來說,是在看她。


    “忽然間?覺得,我?們就這樣結婚,貌似也不錯。”


    關書桐輕嗤:“不找你的真愛了?”


    “我?真愛不能是你?”


    她總忘不掉那個被他拒絕的雨夜,沒好氣:“滾。”


    “怎麽又生我?氣了?”說著,他騰出一隻手去拉她的手。


    關書桐想撇開。


    他提醒:“趙叔看著呢,完美太太。”


    關書桐隻好忍氣吞聲。


    他沒個正經?,略帶薄繭的指腹在她手背緩慢摩挲,又順著她蔥白長指從指根輕輕捏到指尖。


    她起先沒太大?反應,但?手部神經?末梢較多,漸漸地,她開始感覺不對?勁。


    他用指尖輕撓她掌心,癢得受不了,關書桐條件反射地蜷了下手指,想拍開他的手,不料談斯雨一把抓住她手,寬厚灼熱的手掌裹著她泛涼的指尖。


    “我?真差到讓你一點?心動的感覺都沒有?”他問。


    如果是以前,她大?概會直接反駁回去。


    但?,男更衣室那次過?後,其實,她有些犯迷糊了。


    見她遲疑,談斯雨捏著她的手,低頭,輕輕在她手背啄了一下。


    關書桐一個激靈,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你惡不惡心?”


    “談戀愛不就這麽膩膩歪歪的?”


    “誰跟你談戀愛?”她受不了這股黏糊勁兒?,猛一下把手抽回來,不肯讓他再抓著。


    他低聲輕笑,識趣地不再煩她,摸出兜裏的手機,處理成堆的消息電郵。


    “那個,是叫淩雅吧?”


    聽到關書桐的聲音,談斯雨抬頭,循著她視線看過?去。


    淩雅身著華服,挽著一個中年女人的胳膊,頭微微歪向一側,正認真地聽中年女人和趙嘉業的對?話。


    “嗯,”談斯雨說,“認識?”


    “不算。”隻是地鐵那次有過?萍水相逢的交集,關書桐觀察那處許久,發現跟在趙嘉業旁邊的趙慶恩確實一直在盯著淩雅,她狐疑,“我?倒是好奇,以前趙慶恩跟她是不是認識?”


    “怎麽說?”


    “趙慶恩總盯著她看。”


    “一個男生喜歡一個女生,不能下意識盯著看?”


    關書桐搖頭,“眼神不一樣。”她回憶著,“趙慶恩被一個女生驚豔到,會愣住,會搭訕,眼神輕佻下流。但?他看淩雅不是這樣的,他會錯愕,會打量,會困惑地皺起眉頭,還有就是……警惕。”


    “對?他觀察那麽細致入微,那對?我?呢,當我?盯著你看的時候,你覺得我?在想什麽?”


    “我?不知道,你讓我?看不懂。”關書桐回他,沒細說,把話題拉回來,“他們不是跟陳怡佳他們組隊,參加商賽麽?”


    “趙慶恩同她搭訕了。”


    “嗯?”關書桐收回視線看他。


    談斯雨說:“趙慶恩問她,他們以前是不是見過?。淩雅說沒有,應該是他認錯人了。”


    關書桐胳膊抵著沙發扶手,托著腮,不理解:


    “就算是認錯人,為什麽他要對?一個女生報以這麽複雜的情緒?我?看他每次分手都分得挺幹脆,見一個愛一個的典範。不會是傷他最深的白月光初戀吧?”


    “初戀殺傷力?有這麽大??”


    她一個不信真愛的人,好笑地牽起唇角,問他。


    她後來又喝了點?酒,白皙臉龐暈著誘人的緋紅,眼角眉梢也染上幾分嫵媚風情。


    談斯雨睇著她,很輕地“昂”一聲。


    全場燈光乍滅,那一瞬的小騷動,隨緊接著亮起的一束燈光而平息下去。


    聚光燈落在舞台上,趙嘉業出現在那裏,衣冠整整。


    在他身後,是天藍色的背景板,寫著他的頭銜,他的生辰。


    他輕咳一聲,聲響經?麥克風音響傳遍全場,“感謝各位撥冗參加鄙人今次的生日宴會……”


    都是一些陳詞濫調,關書桐沒心思聽他扯淡。


    關書靈吃飽喝足了,這會兒?有點?犯困,打著哈欠,挨著她坐得歪歪扭扭的。


    關書桐伸手攬著她,餘光內,有手機屏幕光亮著,她瞟談斯雨一眼,他也不愛聽這種沒營養的內容,一手支著頭,一手自顧自把弄著手機,嘴角上挑的弧度不算明顯,周身散發出的氣場鬆弛愉悅。


    “什麽好事?”她問,“看你心情挺好。”


    他給她捎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數十個數,你就知道了。”


    “什麽嘛……”關書桐覺得他在逗他玩。


    “十,”談斯雨已經?開始數了,“九……”


    台上,趙嘉業的發言進入總結陳詞:“最後,再次感謝各位對?鄙人的支持……”


    “六、五……”


    交響樂團演奏生日快樂歌,合唱團開嗓演唱。


    巨大?的生日蛋糕點?上蠟燭,由鄭雲輕,攜長子?趙慶恩和女兒?趙慶欣,推到舞台前。


    “三、二……”


    趙嘉業下舞台,在所有人的祝福中,和他的妻子?、兒?子?、女兒?齊聚。


    “一。”


    聚光燈暗滅,音樂聲暫停,全場在昏暗中躁動。


    生日蛋糕上那一點?燭光搖曳不定。


    隻剩交響樂團旁邊,用於投影mv視頻的投影儀還在運作。


    人類的趨光性,此時體現在每一雙盯向投影的眼睛上。


    監控畫麵中,兩?個男生衣衫不整地坐在教室裏,雙手在胯間?動作著,在他們對?麵,是三尺講台,是正在投影播放特殊影片的幕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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