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床邊一看,板板正正的放著一套衣裳,地上還放著配套的厚實靴子。


    其實京城裏的貴女更流行穿軟底鞋,比如鑲嵌了珍珠的雲煙水漾花紋的,或是秀氣可愛,或是端莊大方,都比靴子來的漂亮。


    不過琳琅不在乎,她起身利落的換好衣服。也將自己珍重的短刀放入靴子裏,還有那把袖珍匕首也貼身放好。


    從起床到現在,琳琅麵上的表情都和平常一樣,仿若昨日什麽都沒發生過。


    她推門出去,原本想要自己打水,卻發現門口放著一桶散發熱氣的水。


    應該是飛揚放的。


    琳琅收拾自己,頭發梳好之後,聽見外麵有腳步聲,是飛揚來送早膳了。


    “你起的太晚了,東西都熱了兩次了,”飛揚雖然嘴裏抱怨著,但手上的動作不停,將食盒裏的小碟子一樣一樣的拿出來。


    琳琅看了看,都是她平日裏最喜歡吃的,甚至還有一道水晶肘。


    正常來講,一般人家的早上不會吃肘子的,琳琅抬頭看飛揚,飛揚撇嘴。


    “都是大人吩咐的。”


    其實大人說弄清淡的飲食,這些葷菜都是府裏送來的午膳,大人沒吃,讓他送到後院來了。


    琳琅點頭,坐下用膳。


    過了一會,飛揚又進來收拾桌子,看著桌子上的沒怎麽動多的菜,飛揚瞪大了眼睛。


    這人,轉性了不成?


    誰不知道她飯量大的驚人?飛揚原本以為她會將菜都吃光,誰成想竟然全剩下了!


    “你今天怎麽了?”飛揚看向琳琅。


    這也太怪了吧。


    琳琅搖頭,“沒事,對了,我先出去一趟,天黑前回來,麻煩你告訴大人一聲。”


    。


    飛揚傳來消息的時候,蘇子燁正和單騰等人說話,蘇子燁隻微微頷首表示知道了,並未多問。


    單騰皺了皺眉頭,想說什麽,但忍住了。主座上,蘇子燁依舊在說方才的事情,單騰接話道:


    “大人,那些怪人明明都是您抓到的,合該交給我們大理寺,但錦衣衛的人將他們全部帶走,剩下的亂黨活口也一並被他們帶走了!太過分了!”


    若不是蘇子燁提前有準備,怕是那些行屍走肉般的怪人會作為頭陣,直接殺進來了!他們可不怕疼不怕死,甚至腸穿肚爛依舊行動自如!


    說以一敵十也不為過!


    錦衣衛的人怎麽這麽不要臉,好像昨日他們立下多大功勞似的。明明他們什麽都沒做,就在二樓呆著,隻最後露麵殺了幾個亂黨而已。


    越想,單騰越生氣,有種自己栽下的果樹終於成熟,但被人采了果實的感覺。


    相比於單騰的義憤填膺,蘇子燁鎮定的多,他的目光一直放在桌子前的圖紙上,也不知在想什麽。


    單騰忍不住了:“大人?”


    蘇子燁這才抬起頭,指著城中的幾處地址道:“這些地方叫人去查看一番,畢竟城門不能一直關,所以,我們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將那些隱藏在城裏的亂黨都抓住。”


    蘇子燁吩咐了幾句,讓他們各自去幹活,單騰留下來坐在蘇子燁對麵。他看向方才蘇子燁指著的那幾處地方,道:


    “大人,這是城裏最繁華的地段,他們會在這裏嗎?”


    亂黨他們人數應當不少,單騰覺得他們可能是藏在某處普通宅院,畢竟之前麗娘藏身的地方便是最下等的暗娼館。


    而蘇大人指的這條路線,道路兩旁都是商戶,附近住的也是家境殷實的人家,怎麽藏人?


    “你覺得他們這次行動的目的是什麽?”蘇子燁忽地抬起眼簾反問道。


    “目的?”單騰反應很快,“自然是襲擊陛下,想爭搶寶座。”


    亂黨是賢王舊部無疑,他們頻頻針對皇室,自然是想要那個位置。而且聽蘇大人的意思是,賢王應當有血脈留存於世,他們殺了皇帝再做些別的準備,繼續賢王未完成的大業。


    ……


    這個大逆不道的想法單騰不敢往下深思,就見對麵的蘇子燁頷首,他摩挲手上的戒指,溫聲道:


    “既然如此,想必他們當中的一些大人物也來了京城,那你覺得,會住什麽地方?”


    會住什麽地方?


    單騰以己度人,思忱片刻答道:“首先肯定不會是客棧,畢竟那種地方人多容易暴露,所以住在早就準備好的宅院裏是明智選擇。”


    “我知道了!”


    單騰眼睛一亮,明白了蘇大人的猜測。


    “大人是說,對方既然是大人物,自然住的也是好地方!”


    蘇子燁頷首,指尖劃過圖紙上標記的幾個地方,道:


    “這些地方都是人來人往,最容易隱匿身形,且不會被人發覺的地方。”


    單騰看著那些地方沉思,覺得蘇大人言之有理。亂黨人多,那麽藏在繁華熱鬧的地方更好。


    又說了一會,單騰喝了口茶水,忽地問道:“大人,琳琅可還好?她昨日不是受傷了嗎,怎麽不好好養傷還出去了?”


    這回,蘇子燁沒立即回答,過了片刻後才垂眸道:“她有事。”


    。


    琳琅從後門出來了,直接朝著武侯府的方向去。她當然有事,而且是很大的事情。


    走在路上,還能聽見路人對昨日事情的討論。


    “太嚇人了,還好我沒去,要不然能不能回來還是兩碼事!”


    “是啊,聽說死了不少人,還有很多當官的都死啦!”


    “那些人有侍衛保護還沒了?”


    “是啊,據說還有一位侯爺呢!”


    談論之人明明壓低了聲音,按理說是聽不見的。


    可琳琅聽力過人,那些人的話一字不差的全部落到了她的耳朵裏。


    她攥緊手掌,像是逃離一般快步遠去了。


    還未走到府門前,便能瞧見一片素白。


    偌大的府門前,瞧著蕭瑟不已。


    琳琅腳步頓了頓,朝著大門去了。


    許是早就得過吩咐,有人將琳琅往裏請,說:“國公爺已經恭候許久了。”


    “國公爺?”


    昨日她回去之後外界發生了什麽都不知道,自然也不知道馮家發生的事情。


    仆人解釋了一通,琳琅嘴角扯了扯。


    人都死了,追封又有何用?按照民間的說法,孩子死了你知道疼了。


    當初降公為侯的時候,皇帝怎麽沒想想馮家幾代的貢獻?光因著不肯獻女,不肯投誠,便發生這樣的事。


    琳琅心裏產生恨意,覺得皇帝著實算昏君。


    領路之人會時不時的回過頭照看一眼,他瞧見素衣少女臉色越發的陰沉,也不知怎麽回事。


    還好,很快就到了地方,通傳之後琳琅邁步進了廳堂。


    剛一進門,便瞧見那杆紅纓槍靜靜的躺在那,猶如老者不屈的意誌。


    視線透過紅纓槍,仿若看見老侯爺對著她笑。


    琳琅扣著掌心,痛感讓她保持理智,壓抑著自己的情緒。


    “來了,”屋裏坐著的馮睜起身。


    他本來身形就瘦弱,一晚上的時間,好似又消瘦不少,眼窩凹陷,眼底一片青色。


    馮睜招呼人上茶,然後讓所有人都退下去。


    “琳琅,今日叫你來,是想告訴你,你應該知道的真相。”


    昨日馮睜便告訴她今日來一趟,所以琳琅來了。她也想知道,事情到底是如何。


    馮睜歎了口氣,將桌子上的一個匣子打開,裏麵是一模一樣的兩個長命鎖。


    而屬於上一代的事情,也被他徐徐道來。


    馮家曆代都是武將,立下過無數功勞,老侯爺更是跟著先帝打過江山,所以忠於先帝。


    但,凡事都有變化,尤其是帝王家。


    當今聖上踩著無數鮮血上位,老侯爺不滿他手段狠辣卻又無可奈何。他效忠的不止是皇帝,還是整個大顯。


    當時,各大豪門世家為了表示忠心,都匆忙獻女,讓剛登基的皇帝充盈後宮,同時也為自家將來打下基礎。


    畢竟,那個皇位不到最後,都不知道坐上的是誰。如果自家女兒誕下皇子,榮登大寶,那全族人都跟著水漲船高。


    所以,讓女兒進宮不是壞事,反倒是好事。


    但老侯爺性子執拗,不肯獻上自己唯一的寶貝女兒馮婉君,為此,皇帝不高興了。


    他到底剛登基,急於用世家開刀,而馮家便成了眾矢之的。


    馮婉君是個懂事的孩子,自己偷偷留下一封書信進宮了。


    為此,侯夫人還病了一場,在病中發現自己有了身孕,強撐著自己養好身體。


    馮家女進宮,但馮家依舊岌岌可危,頭上懸著的刀不知何時落下。


    而這時,侯夫人得知自己懷的可能是女孩。


    若是以前,女孩就女孩,照樣嬌嬌的養著。


    可那時候的侯府不能再出差錯了。


    侯夫人本就憂心成疾,大夫當時甚至說這胎耗了侯夫人的身子,往後再想生育怕是難事。


    可老侯爺是重情之人,成婚這麽些年也隻有她一個女人,往後也怕是不會有旁的女人。


    多重壓力之下,侯夫人做了一個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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