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體正在被處理,聚集而來的人也在各自散去。空氣裏還漂浮著灰塵,還有一股難以言喻的奇怪味道。


    是東西燃燒之後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刺的人鼻子難受。


    單騰抹了一把鼻子,接著道:“大人,這些亂黨數目不少,加之那日當場被捕以及死掉的人,差不多有五百了。”


    之所以猜測亂黨在京城裏有營生,還是蘇子燁和父親聊天的時候推測而來。


    當年賢王就是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做生意,將收斂來的錢財洗幹淨,再偷偷的儲存起來以做謀反用。


    那賢王後代,自然不可能任由那些財寶放著,總是要錢生錢,這樣是最好的選擇。


    而蘇子燁今晚探查的商鋪,都是近七年內開的,和他推測的年限對的上。尤其是這家青樓,是五年前才在京城開門,短短一年便打出了名聲。


    細心查探之下,發現這家的東家既不是官員也不是權貴,隻是普普通通的百姓。


    所以,蘇子燁意識到不對,帶著人來了。


    隻是,到底還是晚了。


    因著著火一事,大家覺得亂黨剿的差不多了,紛紛懈怠起來。而且現在夜色正濃,大家也甚是乏累,站著都能睡著了。


    鄧建文走了過來,對蘇子燁道:“蘇大人,接下來交由我處置吧,大理寺的人可回去歇息。”


    本來大理寺的衙役們也不該幹這活計,尤其是蘇子燁和單騰這樣的文官,更是不該涉險。


    蘇子燁掃了一眼單騰,見他眼下青色很重。不止單騰,衙門裏所有人這些日子都沒怎麽好好休息過。


    不過,現在還不是休息的時候。


    蘇子燁溫聲道:“鄧將軍,陛下說何時解禁?”


    城門不能總關著,於國於民都沒有益處。


    鄧建文直言:“還有最後兩天,兩天後不管結果如何,都要開城門。”


    就算沒將人全部抓到,開城門也會讓他們露出馬腳。


    蘇子燁頷首,道:“方才派走的人可回來了?”


    鄧建文和孟旭升都帶著人回來,蘇子燁直覺不好,讓鄧建文挑選精英,速去方才搜查的人家。


    鄧建文明白蘇子燁的意思,對方很有可能是聲東擊西。


    所以,趕緊派了幾隊人過去了,不過暫時還未回來。


    正說著,小隊人馬就返回了。蹬蹬跑到倆人麵前,行禮之後稟告道:


    “將軍,大人,方才查了幾處,並無異常。”


    鄧建文皺眉,單騰則是在心裏猜測,難道蘇大人多想了?


    蘇子燁搖頭,果然晚了。


    想必他們在引火的時候,就已經做了萬全的準備,早就轉移了陣地。


    現在再去找人,猶如大海撈針。


    “大人,接下來您有何想法?”


    不管如何,青樓這夥人也是蘇大人發現的,鄧建文一直很欽佩蘇子燁的頭腦,自然是要問問他,這樣他們能更有效的幹活。


    蘇子燁搖頭:“暫時沒有,鄧將軍安排便好。”


    。


    夜裏街道上的鬧騰,府裏也聽的清楚。謝夫人翻了個身,睡的不安穩。旁邊謝老爺伸手安撫妻子,總算是讓她又睡著了。


    不過,謝老爺睜著眼睛,思忱一些事情。


    大兒子說的對,當年賢王以及家人是被處理了,可那些舊部們不會無緣由的開始搞事情。他們定然是有主子去驅使的,且這人也一定和賢王有關。


    皇帝疑心病重,當年定然會斬草除根,賢王留下的一男一女兩個孩子,不該存活於世才對。


    那現在帶領亂黨的人是誰?


    真的像是蘇子燁所說,會是賢王血脈嗎?


    。


    當天夜裏,蘇子燁並沒有休息,帶回來一具屍體,讓仵作驗屍。


    這具屍體和旁的不一樣,身上多處傷痕還能和士兵們對戰在一起,想來是那種怪人。幸好單騰喊人,叫他們攻擊頭部,才將這人殺死。


    仵作細心的驗過之後,朝著蘇子燁點頭道:


    “大人,他們的血液顏色確實不一樣,應當如大人所說,是被操控。但具體用的什麽藥,如何操控,還需要去研究一番。”


    蘇子燁頷首,一根根擦淨自己的手指,讓仵作早些歇息後,他轉身離去。


    單騰今夜沒回去,就在衙門後院和飛揚擠在一起休息,但現在他是睡不著的,正喝著謝府送來的雞湯粥,凍麻木的四肢總算是有了知覺。


    聽見外頭的腳步聲,單騰趕忙起身出去,迎上蘇子燁。


    “大人,那具屍體是否是怪人?”


    蘇子燁見他凍的雙手搓在一起,便邀他進房裏說話。


    倆人進屋後,飛揚也進來給蘇子燁端來一碗熱騰騰的雞湯粥。


    屋裏彌散的香氣勾的人食欲大動,蘇子燁站在那洗手,側頭問了一句:


    “給她送了嗎?”


    沒指名道姓,但飛揚就是知道是誰。


    “送了一大碗,肯定夠吃了。”


    蘇子燁頷首,用棉巾擦拭幹淨後,才坐在桌子旁慢條斯理的吃東西。


    單騰知道蘇大人教養好,食不言。他便也不著急問東問西,等他吃完了,倆人才討論了一番。


    最後,單騰恍然大悟道:“大人,這麽說當時我們在城外茶寮裏收回的那幾具乞丐屍體,便是他們失敗的產物?”


    按照蘇子燁的推測,對方應當是用了和極樂香類似的東西給乞丐們,操控他們當肉盾。成為一種不知疼不怕死的怪物,供他們驅使。


    但剛開始的時候應該沒成功,所以乞丐們猶如破敗的野草似的,被他們隨意的丟棄。


    單騰沉思了一會點頭道:“多虧了大人心細如發,發現那幾具屍體傷在頭骨,我們也借此知道那些怪人的弱點。當時在茶寮遇襲,想來就是亂黨們準備處理屍體,碰巧遇見了。”


    那場打鬥來的突然,事後蘇子燁曾思考過亂黨出現在那的原因,但不得其果。現在看,可能和怪人的屍體有關。


    單騰緊接著皺眉:“大人,這些青樓裏隱藏的亂黨,會是全部嗎?為何鄧將軍依舊在尋?”


    坐姿端正的青年眉眼平和,輕撚著手上的戒指道:“隻是小蝦而已,還有漏網之大魚。”


    “大人的意思是……”


    蘇子燁轉動戒指的動作停下,修長如勁鬆的手指端起茶盞輕啜一口,姿態優雅至極。


    “一日不找到背後的主謀,怕是一日都不得安寧。”


    單騰留在屋裏又說了一會話,心裏的疑惑總算是都得到了解釋,心滿意足的跟著飛揚去休息了。


    出來的時候,單騰掃了一眼蘇子燁隔壁的房間,見黑漆漆的,想來琳琅已經睡下了。


    也是,近日琳琅也很辛苦。


    若是單騰知道琳琅此刻在做什麽,他定然不會說這話。


    本來應當在屋裏睡覺的姑娘,身著一身黑衣,貼著牆壁飛速前進,猶如鬼魅一般。她抿著唇,猶豫幾息後,還是將手中的匕首朝著前方那道人影擲了出去。


    琳琅拉弓射箭都能做到百步穿楊,投東西更不在話下。隨著那道冷刃飛過,前頭的人影悶哼一聲,速度慢了下來,被琳琅追上後一把拉住對方的胳膊。


    夜色深重,看不清對方的容貌,但知道對方是個男人。她的匕首插中男人的後腰處,被他取下後扔到一旁,倆人就地打了起來。


    本來琳琅吃完了雞湯粥準備睡覺的,但她敏銳的察覺到有人在暗處,所以直接追了出來。


    沒想到那人見她之後立刻拔腿就跑,半點都沒猶豫。


    若是蘇子燁在,定然不會讓她冒險去追上對方,但琳琅直覺這人是亂黨一夥。


    有句話說的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有把握全身而退。


    思忱間,對方一掌劈過來,琳琅側身躲開,左手成拳由上直下砸向對方的腦袋,另一隻手借機取出靴子裏的短刀。


    那人反應也快,歪過腦袋避開了這一拳,卻晚了一步被她錘在了肩頭。


    刹那間,猶如一座山擊中他的肩膀,痛感甚至比匕首入體還要更甚。


    這當真是個女人?!


    他疼的呲牙咧嘴,卻沒時間緩解,連連避開琳琅的殺招,狼狽的猶如喪家之犬。


    “停手!我要告訴你一件事!”


    在琳琅一刀砍過來,沒砍中他而是直接將旁邊的牆壁砍的晃悠後,這人終於是受不住了,決定不再試探琳琅的功夫。


    果然,她很厲害,自己不是對手。


    原本以為他說這話,琳琅便會停下攻擊,卻不想琳琅沒有半點遲疑,招式更加猛烈起來,似不將他打到重傷誓不罷休。


    “你停下!我知道你的身世!”


    哐當一聲,是琳琅抬腳踹他,被他抽劍擋住發出的聲音。


    他實在是受不住了,終於亮出了武器。雙手握住長劍,而琳琅的力度透過劍身震到他身上,虎口處發麻,連著倒退幾步。


    即便對方這樣說,琳琅依舊不為所動。在琳琅的觀念裏,主動送上門的消息,不見得是真的。


    但是,將人抓起來嚴刑拷打,說的可能就是真的了。


    不過,蘇大人大概不會讓她動用私刑,所以琳琅打算將人抓回去交給他,蘇大人最是聰慧,定然有辦法讓其開口。


    所以琳琅根本不理會對方說什麽,眼看著對方受不住,就要被她擒住的時候,那人忽地喊了一句:


    “圓形印記!”


    什麽?


    琳琅怔愣了一瞬,而那人也借機逃離她的攻擊範圍,捂著傷口連退幾步,眼神警惕的看著琳琅。


    這回琳琅總算是安靜下來,她眯眼看向對方,借著微弱的月光,總算是看清了來人的長相。


    正是典禮那日,曾攻擊過蘇大人的少年。


    琳琅腦子轉的快,頓時想到了什麽。她握住短刀的手收緊,保證自己可以隨時欺身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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