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楓笑著把海哥兒抱走了。


    韓氏再看向?關嬤嬤,關嬤嬤笑意?遮不?住:“您放心,一切天衣無縫,我們當著玉蟬的麵說她?偷了二奶奶的金釵,但是當著二奶奶的麵兒,又隻?說玉蟬偷東西。這樣?,二奶奶一個新進門的,不?敢駁顧媽媽,玉蟬呢,她?就是被二爺找到了,她?也隻?會恨二奶奶,橫豎與咱們無關。”


    韓氏點頭:“首尾都做幹淨了吧?”


    “您就放心吧。”關嬤嬤給了一顆定心丸給韓氏吃。


    韓氏笑道:“這就好。”


    卻?說翠茹進去跟若薇說了之後,若薇覺得奇怪:“玉蟬偷東西?不?會吧,我見?她?這個丫鬟很有?分寸。若不?然?她?在這個院子裏也不?可能是丫鬟的頭頭啊。”


    “奴婢也不?信,但顧媽媽是府中積年老仆,平素為?人最為?公允,姑娘您才進門,也不?好和她?結怨啊。”翠茹也有?意?讓這個玉蟬被趕走,反正?這是她?自己犯事,也不?是她?們栽贓的。


    若薇點頭:“也是,我又不?管家,現在插手反而讓她?們說我手伸的長。”


    就在翠茹以為?若薇會不?管的時候,又聽若薇道:“可是玉蟬是我們院子裏的人,她?這個人為?人謹慎,就是要認罪也得告訴我一聲。”


    “這是肯定的,顧媽媽說等她?們繼續審,審出來再告訴您。”翠茹道。


    若薇又道:“我現在去請安去,把這話和太太說說,總不?能太太的人,還是二爺的大丫頭,居然?有?偷竊之罪,我總覺得哪裏奇怪。”


    翠茹不?讚同:“這也不?是什麽好事兒,她?走了也去了個人。”


    “若她?真是偷竊之罪,那該怎麽樣?就怎麽樣?,我也不?會包庇。但她?若不?是,被冤屈的,有?太太關照,底下的人不?敢搗亂。”不?是她?心慈手軟,而是人要悲天憫人之意?,侍女也是人,她?們覬覦男主子,也不?過是想擺脫奴婢的身份,想過的好些?,這不?是她?們的錯,是這個時代的錯。


    所以,翠茹在玉蟬耳邊耳語道:“我們奶奶初進門,不?好和顧媽媽直接撕擄開來,你放心她?會告訴太太,到時候太太會過問的。”


    說完話,翠茹對?顧媽媽道:“媽媽,您把玉蟬帶去吧,隻?是我們二奶奶說了,玉蟬到底是我們二房院子裏的大丫頭,即便有?問題也得查的清楚。”


    顧媽媽笑道:“二奶奶的話我們記下了。”


    在玉蟬的想法?中,隻?覺得若薇是惺惺作態,故意?表現她?自己慈悲,其?實暗地裏寄密信又著顧媽媽拿人,使這種鬼魅伎倆。


    隻?是若薇今日過去的時候,才知道胡老太君身體?有?恙,她?又趕緊跟著袁氏去伺候,二人問候之後,袁氏神態疲憊。


    若薇隻?好和芸娘道:“今兒早上顧媽媽突然?去我們院子裏,說是玉蟬偷東西被人贓並獲,原本我想說給太太聽。但太太這下精神不?好,總不?好為?了一個下人的事情驚擾到太太,所以來讓芸娘子你幫忙問問,我見?那個玉蟬為?人妥帖,不?似這般的人。”


    芸娘反而看了若薇一眼,意?味深長道:“您放心吧,這事兒我會問的。”


    若薇這才放心了。


    又過了兩日,才見?顧媽媽過來回話,她?道:“這事兒審出來了,是玉蟬她?自己手腳不?幹淨,平日她?管著二公子房裏,所以二公子的銀錢她?當自己的花,手頭上散漫的很,橫豎二爺不?在家。現下她?沒了差事,可胭脂水粉要用上好的,她?一個月不?過一吊錢哪裏夠,所以就偷了一枝金簪。這話我們回給大奶奶聽了,大奶奶作主把人趕了出去,這丫頭們大了,心也大了。就是二公子問起來,那也是闔府上下看著的,是她?自個兒的問題。”


    若薇也暗地裏打聽過,顧媽媽為?人很是公允,口碑很好,素來公正?,既然?如此,她?也沒什麽好說的了。


    若是她?身邊的翠茹、添香,她?肯定不?會這般,這玉蟬是劉寂的丫頭,若薇做到這般已經是仁至義盡了,也就放開手了。


    靖海侯府的角門處,玉蟬被捆住上了馬車,送她?上馬車的婆子道:“玉蟬姑娘,你也別怪我們,誰讓你偷了二奶奶的金釵呢。大奶奶就是想看在二公子的份上小懲大誡,也不?能夠啊,要不?然?就有?人說她?不?夠公允了。”


    玉蟬手指掐的手心出了血:“二奶奶為?何要如此對?我?我自問我從來都沒有?對?不?起她?。”


    那嬤嬤上下打量了玉蟬一眼:“那我就不?知道了。”


    玉蟬癱軟在地。


    這事兒韓氏聽了,就對?關嬤嬤道:“你不?是說玉蟬平日很照顧廚下的一個小丫頭,這事兒啊,不?經意?之間透露給她?聽,讓她?在二弟那裏告狀。”


    關嬤嬤笑嗬嗬的:“這您就放心吧。”


    **


    這一夜,外頭又刮起了北風,若薇早早的讓人關閉院門,她?則躺在炕上,打了個哈欠,看書看的眼淚汪汪的。


    翠茹催促道:“姑娘,早些?歇息吧,仔細眼睛。”


    若薇笑道:“日後去新院子那邊就好了,那裏裏邊的窗戶鑲嵌的是琉璃片,屋子裏肯定一片亮光。”


    “您快些?睡吧,外麵都是風雪之聲,好好地睡上一覺,您氣色才好。”翠茹笑著。


    若薇捧著臉點頭:“好好好。”


    隻?可惜還未睡下,就聽外麵院門被敲開了,若薇就聽到一片喊著“二爺”的聲音,是劉寂回來了,她?趕緊起身來。


    劉寂一路疾馳回來,把封琅送入北鎮撫司,哪裏知道封琅一入北鎮撫司人就沒了。自然?,這就不?是劉寂的問題了。


    但他辦完這件事情,一路上就想回家來,那裏有?若薇,那是他的妻子。


    不?知道是不?是風雪夜,北風呼嘯的聲音讓劉寂更渴望溫暖,站在門口,內裏橘黃色的燈染了起來。


    若薇披了一件藕荷色的小襖,親自舉著燈盞,親自迎了出來,門打開,還未說話,就被人摟住,擋住了風雪。


    “若薇。”


    一個人住了一個多月,若薇都覺得自己出現幻音了,但是她?就著昏暗的燈光仰頭看著身邊的人,劉寂玩笑道:“怎麽了?出去一趟你就不?認得我了呀。”


    他在有?時候忙完了事情之後,就會想起若薇,一直想起她?。一想她?就覺得放鬆的很,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兒。


    可若薇對?他似乎有?些?生疏了,也是,新婚頭一日就去山東辦案子,到現在才回來。


    若薇搖頭:“我認得,就是沒想到你這麽晚回來,若不?然?還能弄些?熱乎的鍋子過來,今兒晚上我吃的撥霞供,暖烘烘的。”


    這家裏除了胡老太君和袁氏這樣?輩分的能有?小廚房,她?們都是吃公中的。


    二人進來屋裏,若薇踮腳把他身上的大衣裳脫下,丫鬟們接了過去拍雪,她?看著他道:“你是要沐浴還是如何?”


    劉寂也知道家中規矩,連忙道:“這就不?必了,今日先將就一夜。”


    “那你肚子餓不?餓,我這屋裏還有?些?糕餅,還有?暖瓶,我替你衝一盞藕粉。”若薇眼神亮晶晶的看著他。


    劉寂摸了摸肚子:“你不?說我倒頭就睡了,可你一說我還真是有?些?餓了。”


    若薇親自準備了幾樣?細點,又在旁邊攪藕粉,屏退下人,不?必人守夜。


    “封琅死了,他在山東就已經承認了一切因為?要陷害你父親,不?想讓你父親步步高升,也想讓你和我們家徹底決裂,所以才如此行事。”


    可是前世她?娘死了,沒有?人知道那個秘密,那麽封家送她?入宮,難道是防範於未然?,這一切就說的通了。


    若薇又問道:“那位徐天師如何了?”


    “徐天師的確有?幾分本事,他的藥皇上吃著很好,皇上素來有?心悸的毛病。馬敬辰也在其?中說起是封琅以魯王女婿的身份要挾,徐天師才不?得不?從,且他看了那幅畫像,的確是富貴之像。”劉寂知曉這封琅的死恐怕和馬敬辰脫不?了幹係,可除了此事之外,馬敬辰隻?是獻出徐天師,的確對?皇上沒有?二心。


    若薇不?明白:“這些?人分明對?皇上不?軌,皇上不?應該殺了他們以儆效尤嗎?”


    劉寂解釋道:“皇上從小身子骨不?好,到如今還未有?一兒半女存活下來,這是皇上的心事。太醫院那些?大夫不?成,先帝爺龍精猛虎,一場風寒卻?要了命。更何況馬敬辰還以身犯險,青詞寫的極好,皇上對?他頗為?寵愛。”


    是啊,皇上不?是斷案的包拯,真龍也有?私心。


    已經查明是封琅自己的私心,和馬敬辰無關,徐天師還有?用處,皇上也絕對?不?會此時棄了這位徐天師,恐怕會榨幹他身上所有?,日後再趕出去也不?遲。


    事情到這裏就結案了,若薇鬆了一口氣:“總算是把這件事情搞清楚了,他死了也好。”


    此時,若薇心中有?許多思緒,她?又端詳劉寂的臉,尤其?是他的眼睛,總是那樣?清亮,她?又別過頭去,指著桂花蜜:“要不?要加這個?是我去年釀的,清甜的很。”


    “加點吧,不?要太多了。”劉寂一直看著她?忙。


    若薇終於把藕粉衝成功了,透明的藕粉加些?桂花蜜,香甜可口的。她?把碗遞給他,“吃吧。”


    劉寂接了過來,悶頭就吃了好幾口,若薇右手托臉看著他吃。


    “明日我先去南鎮撫司告半天假,再陪你回娘家,這麽久沒陪你回門,還怕你爹娘怪我。”劉寂笑道。


    若薇重重搖頭:“封琅死了,也就是陷害我們的人死了,皇上也明白真相,她?們都是極明白事理,通情達理的人,絕對?不?會怪你。”


    劉寂又拿了一塊豆糕放嘴裏:“你說的是,你呢,這些?日子我不?在家有?沒有?人欺負你?”


    見?他把豆糕吃完,若薇又斟茶給他漱口,坐在繡凳上笑道:“家裏人都待我很好,我還跟著太太去參加了廣寧伯府參加了蘭小姐的定親禮。那日,還有?嘉寧郡主跟我打馬吊,給我下了帖子,讓我去了花宴,我還贏了詩會,給太太送了幾盆花兒。隻?是海哥兒有?些?不?好,哮症還未好完全,又染了風寒,還有?老太太那裏,身子也不?大爽利,這兩天我還去侍奉藥湯了。”


    見?她?巨細無遺,劉寂也喜歡別人對?他坦誠,三言兩語他就了解最近發生的事情了。


    若薇還道:“對?了,還有?一件事情,兩日前早上,顧媽媽帶了人過來說玉蟬偷竊,捂了嘴就去審了,我看玉蟬不?是那樣?的人,和顧媽媽還有?太太身邊的芸娘都說了,讓他們務必問清楚。誰知道今日顧媽媽派人過來說,人已經認罪了,大嫂就直接打發出去了。”


    劉寂頭也沒抬:“也不?過是個丫頭,手腳不?幹淨的,打發出去就出去了,也沒什麽。”


    “話不?能這麽說,她?在我這裏伺候了幾日,我看她?也是很機靈,人也很有?分寸的,不?像是這樣?的人。說句難聽的話,她?在這個院子裏,到時候自有?她?的好去處,可我不?當家,如今家中都是大嫂作主,我多問幾句好似質疑她?們一樣?。”若薇隻?是把事情和劉寂解釋清楚。


    玉蟬也的確服侍了劉寂幾年,但劉寂常年在外,對?她?的感情無非就是好用,很順手,不?嘰嘰喳喳不?吵著勾引男主子,人本分,做事情有?分寸。


    但也僅止於此,他也不?會覺得若薇對?付玉蟬,以她?這般仙姿玉貌,誰都不?會是她?的對?手。


    “罷了,歇息吧,你看看你眼下烏青。你千萬別小心翼翼的,日後家中你作主也是當份的。”劉寂湊到若薇跟前。


    若薇嚇了一跳,往後退了一步,推了推他:“你,別這麽看著我……”


    劉寂捏了她?鼻子一下:“我今日真的累了,水路不?能走,一路騎馬過來的。馬蹄還打滑,差點兒在路上摔倒。”


    他說這話的時候,還掀開自己的袖口,果然?有?一條傷疤,雖然?不?深,但是看著肉都翻開了,難為?忍了這麽久。


    “去叫大夫過來吧?”若薇看著很是心疼。


    “我們習武之人,這也是常事,家中都是常備著藥。你拿金瘡藥來,替我用絹帛包紮就好。”劉寂看到若薇麵上露出心疼之色,也就心滿意?足了。


    若薇為?人最值得稱道的就是敏和快,她?膽子又大,即便是看到傷口,她?敢先用熱水替他洗了傷口,便直接往傷口最深處灑藥粉,劉寂瑟縮了一下,他以為?若薇會流淚的,沒想到她?臉上很淡,很快就把絹帛纏上,打了個結才放心。


    這姑娘看著傾國之色,可卻?是個男孩子的性格,隻?是她?怕鬼。


    “你把八卦鏡掛床上啊?”劉寂疑惑。


    若薇點頭:“是啊,你一走,這個宅子就我一個人,空蕩蕩的,白日還好,到了晚上,總是覺得害怕。還有?,我枕頭底下也放著一把匕首,如果有?歹人想劫色,我就給他來一下。這年頭,壞人比鬼還可怕。”


    這話沒由來的聽著心酸,劉寂摟著她?,見?她?靠在自己胸前,安撫道:“一切有?我,有?我在,無論是神還是鬼,你就都不?必怕了。”


    “我先看看你的真功夫吧,指不?定誰保護誰呢?”若薇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


    劉寂拉著她?的手放自己唇邊一吻:“好娘子。”


    靠在劉寂的懷裏,一股安心的氣息籠罩著她?,若薇很快就睡著了,劉寂見?她?睡的熟,忍不?住又親了一口。


    一個多月沒回家,這上京和家裏都生了不?少?事兒啊。


    劉宏夫妻居然?還敢登堂入室,馬敬辰娶了蘭家小姐,韓氏都敢插手自己院子裏的事情了,這些?人都當他死了嗎?


    第68章 回門


    外麵的風嗚咽吹著, 窗戶哐當作響,海棠縮在?被窩,原本不想起來, 但是尿急,不得不起來, 趿著鞋在屏風後麵的恭桶小?解,低頭卻看到了腳上這?雙鞋,難免心酸起來。


    這還是玉蟬送給她的,玉蟬手藝很好,鞋很貼腳。


    如今鞋還在?, 人卻被發送出去了。


    這個二奶奶趁著二爺不在提前發落了玉蟬, 家裏的太太和大奶奶心知肚明?,可誰也不會不給二奶奶這個麵子,她?們這?些仆婢就和豬狗似的,全?憑主人心意。


    可那也是一條人命啊。仆婢再?賤, 那也是一條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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