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道理而言, 她以靖海侯世子夫人的身份過來, 位置應該排到?前麵,但金陽縣主卻安排在一暗障之地。


    翠茹吐槽:“二?奶奶,這裏都?看不到?,這個?縣主是不是故意的啊?”


    “她是故意的, 咱們又能如何?鬧起來了, 吃虧的是咱們。”若薇對翠茹道。


    本來金陽縣主屢次請她過來,若薇還打算虛委以蛇一番, 自?個?兒也長些見?識,沒想到?這位金陽縣主一來就給她一個?下馬威。


    大吵大鬧有?失體?統,丟的是自?己的臉,大部分人不會看是非曲直, 隻會看結果如何。袁氏過來的時候沒有?受到?任何區別對待, 而自?己過來卻受到?區別對待, 那麽大多數人隻會認為自?己問?問?題。


    這就是受害者有?罪論!


    添香感歎:“在家?中, 剛鬥走一個?大奶奶,外頭沒想到?也是如此。”


    若薇笑道:“人啊, 隻要活在這個?世上,就會有?無休止的紛爭,我們別惹事,但也不怕事。看不清楚別人的態勢,就得多看多聽,切勿生氣動怒。”


    翠茹和添香都?很佩服若薇,因為若薇的個?性其實比較強烈,但她也極其能夠忍耐,包括對付韓氏這些人,她都?不會莽撞的去幹仗。


    “你們倆也坐在後麵歇一會兒吧,這裏雖說地處偏僻,但吃食卻一點兒也不少,你們端了在後邊吃。”若薇也希望丫頭們能夠鬆快些。


    再過些時日,翠茹和添香年紀也到?了,就要許人了。


    不遠處,金陽縣主見?若薇態度泰然自?若,她自?己又有?些忐忑了,畢竟承恩公?府和靖海侯府雖然暗地裏不和,可是麵子上並沒有?撕破。


    若是若薇回去告訴劉寂了,劉寂可不是好對付的,她有?一絲後悔了,原本她聽說劉寂之妻杜氏,小門小戶出身,靠著有?幾?分姿色上位。甚至聽韓家?人提起她在家?中爭強好勝,事事都?要搶先,臉厚心黑,逼的韓氏等人幾?乎崩潰,這樣的人應該是非常容易激怒的,沒想到?她這般沉得住氣。


    不好,還有?人上前和她說話了。


    別看若薇被?安排在此處,但她是劉寂之妻,靖海侯府的世子夫人,地位非同一般人可以比擬。


    卻說若薇正靠在椅子上歇息,見?一位年輕的夫人走著過來,她頭發梳的格外與眾不同,婦人大多都?是梳著高髻,不是金玉就是點翠,她卻隻簪絨花,頭發正中一縷頭發在額間。


    “我的位置也在偏後的地方,什麽也看不到?。”她在抱怨。


    若薇笑道:“正所謂客隨主便,既然看不到?,咱們隻作歇息罷了。是了,不知道夫人是哪家?的?”


    那年輕夫人有?些手忙腳亂的道:“我都?忘記自?我介紹了,妾身蒲氏,是汪妃娘娘的嫂子。”


    去歲皇上選妃,若薇急忙嫁給劉寂,宮中遂選了九嬪,而九嬪之中,汪嬪因為得寵在今年誕育一位皇子,直接被?封為汪德妃,其兄便被?封為正三品錦衣衛指揮使帶俸。


    若薇笑道:“原來是汪妃娘娘娘家?嫂嫂,妾身乃是錦衣衛指揮同知劉寂之妻,如若不嫌棄,就請坐下吧。”


    二?人共敘年齒,蒲氏驚訝道:“我們倆一樣大,我還比你小呢,我臘月才滿十六歲。”


    若薇看了她一眼:“我聽你的口音不是北方人,怎麽嫁到?京中來的?”汪妃娘家?可是大興縣人,正宗的北方人。


    蒲氏笑道:“我家?祖籍貴州,我父親是兩廣左布政使,是因為汪妃之母和我家?有?鄉誼,故而,才有?了這樁親事。”


    俗話說交淺言深,若薇和蒲氏才剛認識,她就和自?己說的這麽透徹,若薇心中難免狐疑。但蒲氏卻是一幅孤立無援的樣子,還道:“我才剛嫁過來沒多久,一個?人也不認識。”


    官員同外戚之家?其實正常而言要保持距離的,若薇心想蒲氏乃是一方大員的女兒,不可能不知道這個?道理。但她也一幅懵懂道:“我除了我們家?的親戚,也是很少出門,日後慢慢的就好了。”


    蒲氏原本見?若薇生的好看,態度溫雅,自?然想來報團取暖,卻沒想到?杜氏這個?人不容易相信別人,防備心很重,根本就不是一般人。


    因此蒲氏坐了一會兒就離開了,添香上前道:“二?奶奶,這個?人——”


    “你要記住,這所謂官場婦人們交際,哪裏會有?真?心朋友。我如今以靖海侯世子夫人的身份在這裏,就不能依照我自?己的喜好。”若薇想的很清楚。


    錦衣衛就是效忠於天子的,隻對天子忠臣,和後妃還有?官員往來太過密切,那是最先惹得皇上不快。


    她的確要交際,但是要正常的交際,不需要過分親近,過分特殊的關係。


    自?然,最重要的一點是蒲氏太過掏心掏肺,讓人警惕。


    蒲氏離開後,定安伯夫人過來了,如今她兒子被?確立為世子,她的心情也舒暢了不少,她們家?分家?還是請曹璿去的。


    二?人原本就相熟,若薇自?然問?安,定安伯夫人還問?她:“這裏視線不好,你要不要去我那兒,我們一起說話。”


    “很是不必,等我看完這場就準備回去的。”若薇笑道。


    她今日就是要坐冷板凳,也是讓周圍的人知道金陽縣主事如何不得體?的,在家?中她也好和劉寂說明,日後不來也有?理由。


    現在這麽快就和定安伯夫人去了,那她才是真?傻,自?個?兒給金陽縣主圓場。


    果然,這次拒絕了定安伯夫人之後,金陽縣主親自?過來了,她拉著若薇的手道:“我都?不以為你今日要來的,見?你前幾?次都?推說家?中沒空,是我的不是了,我知道之後,狠狠的責打了那個?帶你過來的小丫頭。我已經為你安排了絕佳的位置,你若不去,可是真?怪我了?”


    若薇臉上佯裝“感動”,拉著金陽縣主的手道:“這也不是一個?丫頭的錯,你還是趕緊送藥過去,做下人的也不容易。”


    “成?,你說怎麽樣就怎麽樣,走,我帶你過去。”金陽縣主反應比蘭氏快,她略試探就發現杜若薇這個?人年紀雖然小,可是非一般人,能夠忍下屈辱,當場不鬧起來,到?時候輿論恐怕對自?己不利,說她針對靖海侯府,那就是她的罪過了。


    二?人看起來親密無間,讓蘭氏心中暗自?生氣,容梵音也看了一場大戲,她這才發現原來前世金陽縣主之所以和她交好,並非是真?的喜歡她,也不是她幫了她,而是因為金陽縣主要和劉寂的夫人交往。


    至於這個?夫人是誰,她都?會想辦完結交。


    比如她這個?人沒什麽朋友,性情軟弱,也容易相信別人,所以對待自?己她就示弱,但是對杜若薇這種性情高傲城府頗深的人,她還要折節相交。


    金陽縣主指著場上的人道:“瞧,那位就是昭武將軍之子顧玄瑜,他是馬球好手,你看那邊的旗都?掛了不少了。”


    昭武將軍的兒子,那不就是曹霜表姐的未婚夫?若薇探頭看了過去,見?那位青年英姿颯爽,舉重若輕,一瞬間馬球就進了,他笑的開懷。


    又聽耳畔有?人道:“如今靖海侯府的劉二?不怎麽來了,以前可是這兒的常勝將軍,沒有?敗績啊。”


    不知道這話是故意安排說給她聽的,還是真?心說的,若薇對金陽縣主道:“縣主的馬球會可是真?不錯。”


    金陽縣主笑道:“你過謙了,等明年開春了,那個?時候才好玩兒呢。”


    蘭氏突然插言對若薇道:“劉指揮同知的馬球打的相當好,世子夫人的馬球肯定也不差吧,明年咱們一起打馬球吧?”


    金陽縣主也看向若薇道:“是啊,說起來成?侯夫人的馬球也是極好的,之前你那麽多次推辭不來,明年可一定要來啊。”


    現下京中女眷時興打馬球,連曹霜姐妹據說也學會了,曹璿也會,她和娘親卻不會這些。


    “好啊,等明年我再來。”若薇含笑應承。


    蘭氏撫掌笑道:“好,到?時候咱們就能一起玩兒了。”


    容梵音看了若薇一眼,她下意識的看向若薇,她覺得這個?時候的若薇就和她當年是一樣的場景。那時候記得也是她被?逼著答應了,金陽縣主教?她打馬球,所以她和金陽縣主的往來就更多了。


    因此,容梵音私下對若薇道:“你會打馬球嗎?”


    若薇搖頭:“不會啊。”


    “那你怎麽辦啊?她們倆打馬球都?很彪悍的。”容梵音隱約為她擔心。


    若薇笑著看向她:“我先學唄,不成?我就不來了,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天下間,還能有?誰會勉強誰啊?”


    本來就是很簡單的事情,不想來就不來了,這有?什麽大不了的,還值得想那麽久。


    容梵音眼睛倏地睜大:“你這樣不怕她們說你嗎?”


    “各人過各人的日子,誰又說誰呢?”若薇心道自?己現在也算是站穩了腳跟,她在家?是當家?奶奶,還生了一對龍鳳胎,本職的事情做好了,平日親戚往來她也不辭辛苦,至於馬球這種本就屬於是微末小事。


    容梵音就不再多說什麽了,她隻想說現在憑借一時的美貌固然可以圈住男人,可若是一意孤行?,凡事隻憑自?己的心意,日後可就會吃大虧。


    顯然容觀音聽到?了這些,她趁著更衣的時候和容梵音道:“你就別操心她了,她進門就管家?,還生了龍鳳胎,在夫家?早已站穩了腳跟。倒是你,還是早些抓緊。”


    這次托容梵音的福氣,容觀音也能來這樣的地方,姐妹二?人重歸於好。


    這些話也是容觀音真?心勸她的,也是為了容梵音好,如果是低嫁還好點,偏偏高嫁,若沒個?自?己的孩子,難道指望別人的孩子孝順你?


    “大姐,我知道。”容梵音心想生龍鳳胎那是有?可能喪命的,她也不屑於和妾侍們爭寵,這樣有?管家?權有?錢在手裏,她為何一定要生孩子?生孩子是過鬼門關。


    可容觀音看向這個?庶出的妹妹,也不好再勸,她想說容梵音現在得到?的這些都?是虛無縹緲的,絕情絕愛現在是沒有?遇到?事情,一旦遇到?什麽事情,你沒有?絲毫值得人家?顧忌的,人家?怎麽對你都?行??


    北風呼嘯,大家?也都?要散了,若薇也跟著回去了。


    她回去之後,總覺得腿凍的哆嗦,忍不住道:“下次打死我我也不去那兒吹冷風了。”


    廚房熬了熱熱的薑湯過來,她悶頭喝了一碗,又睡了一覺,晚上讓廚下做了人參雞湯,若薇總是這樣,把自?己照顧的很好。


    正好劉寂回來,問?她馬球好不好玩兒,若薇就把今日的遭遇說了。


    “我看她原本是等著我鬧一場呢,沒想到?我就在那兒坐著,雖然灌了些冷風,可我也看清楚了這些人。她們都?忌憚你,卻又想對付你。”若薇歪著頭看著劉寂。


    劉寂把她的手拉過來,一臉心疼:“日後別去了。”


    若薇把手抽出來:“為何不去?我高興何時去就何時去。隻不過打馬球這事兒還真?得你教?我,我若是半分天分也無就算了,我從此也不必去了,可我若是有?天分,那我就得去溜溜。”


    劉寂讚道:“有?誌氣。”


    “不是有?誌氣,我也想咱們夫妻倆除了晚上見?麵,你白日又忙,若是有?這樣的事情能和你相處,我很願意。”若薇和他撒嬌。


    劉寂心裏如吃了蜜水似的,低下頭,又抬眸問?她:“真?的嗎?”


    若薇點頭:“當然了,我不願意刻意營造夫妻相處,可是做夫妻的,一點兒都?沒有?話本子裏那種怦然心動,你儂我儂,還有?那種繾綣纏綿,那我也是很失望的。”


    這樣的話從若薇嘴裏說出來,劉寂才發現自?己這個?丈夫做的多麽差勁,他一直以為他對若薇算是極其用?心了。知曉她愛吃什麽,早上還會練劍給她看,甚至現在還會和她一起照顧孩子,但這些遠遠不夠啊?


    “你想要那種怦然心動嗎?”劉寂認真?問?。


    “什麽?”


    “可是我早就有?了啊。”劉寂握拳放在嘴邊。


    若薇仿佛自?己幻聽一樣,再看他正正襟危坐的吃著飯,她也就沒說話了。


    很快到?了曹霜的婚期前一日,若薇先去了宣平侯府,宣平侯府嫁女,當然是張燈結彩,府上火紅一片。


    她先去見?了曹霜,還對她道:“前些日子我去了金陽縣主的馬球會,看到?了你的未來夫婿,看起來是個?俠氣颯爽的人。”


    霜表姐一貫是很大方,從不扭捏的人,聽到?若薇提起顧玄瑜都?忍不住臉色微紅,她其實隔著一條橋遠遠的見?過,隻聽說他這個?人才貌俱佳,如今又聽若薇提起,多了幾?分女兒家?的期盼。


    “等會兒我去昭武將軍家?中鋪床,如果那邊有?什麽我就來告訴你。”若薇握著她的手道。


    姑娘家?出嫁那就是另一次投胎了,她和曹霜素來關係不錯,隻巴不得她過的好。其實若薇這個?人不是那種四處愛交朋友的人,甚至還有?點慢熱,進京來,唯獨兩個?不錯的朋友就是酈錦春和曹霜。


    曹霜咬唇點頭:“若薇妹妹,多謝你了。”


    “咳,說這些做什麽?”若薇走到?前麵去,帶著宣平侯的人過去鋪床。


    昭武將軍府


    顧家?這一輩中,顧玄瑜為嫡長子,他的婚事顧家?非常重視。


    可偏偏這個?時候顧玄瑜臉上帶了點傷,顧將軍和顧夫人都?在說他:“你何必和人鬥氣,明日就要成?親,偏偏臉上掛了彩。這可如何是好??”


    顧玄瑜捂著臉道:“這次是兒子不小心了,偏那高桓非要和兒子一較高下,還說要兒子拿出真?本事來,不許糊弄,兒子隻好勉力?一試了。”


    高桓則是高皇後的堂弟,說起來高皇後本家?人倒是謙遜低調,這個?高桓卻是個?刺兒頭,尋常愛比試,別的侍衛見?他是皇後堂弟,當然讓他一讓。但顧玄瑜是昭武將軍之子,從小勤習騎射,本人性格也並非是那種諂媚下人,故而有?了今天這一出。


    顧夫人道:“皇後雖然無子,可畢竟是皇後,身份貴重,日後見?到?此事,且忍一忍。等會兒宣平侯府派人過來鋪床,你這個?樣子如何見?人呢?”


    “也是,那兒子如何是好?總不能她娘家?人過來兒子躲起來吧?”顧玄瑜還是想給宣平侯府的人一個?好印象。


    如今隻有?一個?法子,還好臉上不是鼻青臉腫,隻是破了個?口子,顧夫人就替他用?粉遮了遮,如此方才放他出去。


    在顧玄瑜眼中,全福人約莫都?是那等圓胖臉,看起來福氣一等一的四五十歲特別和藹的婦人,就是沒想到?打頭的卻是個?年輕貌美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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