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別宴雖然不情不願,但還是又從?儲物戒中調出來了一套衣服,麵無表情地扔給了齊鷹:“趕緊穿上。”


    也是一套衝鋒衣搭配登山褲的搭配,卻?是純黑色的,連帶著鞋子也是黑色的。就好像,恨不得讓這頭該死的魔族獵豹跟夜色融為一體,想努力地降低他在自?己視野中的存在感。


    齊鷹如蒙大赦,火速開始穿衣服。


    趙小銘看向?齊鷹的目光中則全是陌生?,像是根本不認識似的。


    等他穿好衣服之後,趙小銘下意識地往他姥身?邊挪了挪,不知?所措地看著他的那位最近更?新?版本的爸爸,鼓足勇氣開口,盡量讓自?己的用詞變得文明有禮貌:“你好,叔叔,請問一下,你就是二殿下齊鷹麽?”


    齊鷹許久都沒有聽過別人喊自?己的本名了,不由一怔,沉吟了許久之後,才開了口,歎息回了聲:“你還是喊我?趙亦禮吧。”


    他還是更?想當一個普通人……不是,等等!


    他忽然意識到了什麽,哭笑不得地看著自?己兒子:“你還是得喊我?爸!”


    “哦。”趙小銘乖乖地點了點頭,表現的依舊很有禮貌,“好的,爸爸叔。”


    趙亦禮:“……”


    第102章


    爸爸叔是個什麽稱呼?


    這下?別說是趙亦禮本?人了, 就連月相桐都有些無奈了,沒好氣地衝著兒子說道:“這是你親爸你喊什麽叔啊?”


    然而還不等趙小銘開口辯駁呢,梁別宴就先忍無可忍地開了口, 卻是對自己閨女?說得:“是啊, 這是你親爸,你喊什麽叔?”他的額角都已經開始被氣的冒青筋了。


    月相桐一愣, 心說:嘿?這把火怎麽還燒到?我身上了?


    她轉頭就看向了她媽, 滿目委屈:“是我媽讓我喊你叔的, 跟我有什麽關係?”


    趙小銘和他媽之間的關係雖然塑料,但事實就擺放在眼前, 他不得不挺身而出說句公道話:“確實啊大爺, 這事兒真的和我還有我媽沒關係。”


    “大爺?”趙亦禮驚訝又詫異,然後,嚴肅地皺起?了俊朗的眉宇, 語氣無奈地譴責自己兒子, “這是你親姥爺, 你要尊重他,怎麽能喊他大爺呢?”


    嘿?這把火怎麽又燒到?我身上了?


    趙小銘兩?手一攤:“那?跟我有關係麽?是我大爺自己的問題呀, 他喝完相思酒之後見異思遷地想起?來了他的白月光, 叫什麽芍華仙子,讓我姥生氣了, 我姥這才……”


    不等趙小銘把話說完,梁別宴就氣急敗壞斬釘截鐵地打斷了他的話:“我根本?就沒有什麽白月光, 我的相思裏麵隻有你姥!”


    趙小銘更無奈了:“那?你跟我說有什麽用啊大爺, 你得跟我姥解釋啊!”


    月鎏金抱起?了胳膊, 冰冷地、不屑地哼了一聲。


    梁別宴滿臉都是疲憊,心說:我又不是沒解釋過?, 你姥信麽?


    我從?上輩子解釋到?這輩子,你姥是一次都不信!


    趙亦禮深知老丈人對自己的不喜,尤其是在自己魔族獵豹的身份曝光之後,老丈人對他的感情八成已經從?不喜變成了厭惡。為了爭取到?老丈人的好感,他不假思索地走到?了他老丈人的身邊,主?動替他老丈人說了句話:“媽,這件事可能真的有誤會吧。我爸向來是一個值得信任的好男人,絕對不會做出那?種見異思遷的事情。”


    沒有變回真實樣貌之前,他那?副圓圓胖胖的身量才剛剛和月鎏金一般高,現在已經恢複了正身,身高和身材幾乎都和梁別宴不相上下?,玉樹臨風氣勢十足。


    梁別宴終於舒了口氣,心說:小趙這孩子,某些時候,還是挺明事理的。


    月鎏金麵無表情地撩起?了眼皮,冷颼颼地瞟了趙亦禮一眼,然後,轉頭就對自己閨女?說了句:“看見沒,男人,就沒有一個好東西?,關鍵時刻他們隻會同仇敵愾,他能理解你大爺的白月光,就能理解自己的!”


    月相桐:“!!!”


    好有道理!


    月相桐的臉色,瞬間就變得鐵青了,眼神如刀似箭地盯著自己老公:“你心裏麵不會也有個什麽仙子吧?”


    趙亦禮:“……”


    我當然沒有!


    醍醐灌頂一般,趙亦禮瞬間就看清了現在的局勢,趕緊往自己丈母娘身邊走了走,滿目愧疚地看向了自己的老丈人,慚愧萬分又身不由己地開了口:“身為男人,不管有沒有白月光,肯定?都不能讓自己的老婆誤會……所以,這件事,可能真的是你不太對,叔。”


    梁別宴:“……”


    這頭該死的魔族獵豹!


    至此,一場由“白月光”引發的家庭爭端,在最新?版本?的女?婿的“棄暗投明”之中?落下?了帷幕。


    “大爺”和“叔”的稱呼還是維持了原判,趙小銘先向他姥爺表達了安慰和鼓勵,並由衷地希望他能夠在未來的日子裏好好改造,爭取早日獲得他姥的寬恕和諒解。然後,語速飛快,言簡意賅地將自己剛才在無憂城中?收集到?的有關“聖物”的情報給他的家人們匯報了一遍。


    馬走田趴在趙小銘的腳邊,時不時地做出兩?句補充說明。


    小寶盤著一雙小腿坐在了馬走田的身旁,在大人們說話的時候,她一直在乖乖地、安安靜靜地玩著那?個白色蠟燭製成的小兔子玩具。


    趙小銘本?以為,自己匯報完這一則爆炸性新?聞之後,反應最大的一定?會是他姥,然而出乎他預料的是,他姥的反應卻相當淡定?,反應最大、最強烈的那?個人竟然是他爸。但他爸的關注點並不在聖物,而在於——


    “紋狼頭,刀疤臉?”趙亦禮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眸中?充斥著錯愕與震驚,“魔宮暗衛?”


    趙小銘驚訝十足地看向了他爸:“你認識他?”


    其餘幾人的目光也在一瞬間齊刷刷地聚集到?了趙亦禮的臉上。


    趙亦禮點頭,沉著冷靜地開口:“他應當就是魔宮暗衛的統領,孤狼。”


    加持在他身上的那?股怪異力量被解除後,除了恢複了原本?樣貌以外,性格也由之前的唯唯諾諾恢複成了原本?的井然有條桀驁不馴,略顯笨拙的憨厚嗓音也變得純淨低沉了起?來,既富有磁性又充斥著成年男性的力量感。


    “魔宮的暗衛係統是獨立於整個魔宮政權之外的隱秘部?門,隻聽令於魔君。暗衛的統領也隻對魔君一人效忠。孤狼是齊鶴秘密培植的人手,百年前的那?場魔宮政變之後,暗衛係統也進?行了一次全方位的大洗牌,孤狼由此晉升成了暗衛統領,協助齊鶴把持整個暗衛係統。”


    趙小銘了然地點頭啊點頭,然後,總結性發言:“也就是說,這個暗衛係統,是屬於魔君的私人部?隊?並且還是一個非常神秘的部?門,從?不對外聲張,隻在暗中?替魔君做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情?比如收集聖物碎片?”


    趙亦禮再度點頭:“可以這麽理解。”隨即,又迅速替自己的父親澄清了一句,“但我父王在位時絕對沒有覬覦過?神族的聖物。他對修羅界並不感興趣。”


    梁別宴捕捉到?了一個潛藏信息,冷笑著開口:“所以魔宮方麵早已知曉聖物的存在是麽?暗衛係統不僅會代替魔君行使不可告人之事,還會在暗中?替魔君收集六界的情報,既是爪牙又是順風耳?”


    趙亦禮非常不想再進?一步地得罪老丈人,可事關重大,他又不得不實話實說:“是。”


    果不其然,在他回答完這個問題後,他老丈人的臉色更進?一步的陰沉了幾分,看向他的眼神又冰冷又譏誚,仿佛是在說:我就知道你們魔族自古以來就不安好心!


    趙亦禮相當之汗顏,簡直無顏麵對他老丈人。


    月相桐也在心裏暗搓搓地替自己老公捏了把汗。


    緊接著,他丈母娘就又問了他一句:“那?你跟孤狼的關係應該也不怎麽好吧?”


    當然啦,月鎏金問這話的目的並不是真的關心自己女?婿和魔宮暗衛統的關係如何,她隻是單純地想知道,這頭是非纏身的魔族獵豹到?底有多少仇家?


    趙亦禮也非常清楚丈母娘想問什麽,又一次地陷入了短暫地沉默中?,緊張地舔了舔雙唇之後,他用詞相當之委婉地開了口:“隻簡單地打過?一次交道,不過?他是齊鶴的人,所以我們之間很難和諧共處。”


    趙小銘聽完這話後,情不自禁地在心裏感慨了句:個人係統全方位升級了之後就是好啊,遣詞造句都變得靈活機智了起?來。


    不過?,就算他爸爸叔不敢實話實說,他姥和他姥爺心裏肯定?也都清楚,他和孤狼之間,八成是血海深仇,因為就連他一個小孩子都能夠理清楚其中?的恩怨瓜葛——


    既然孤狼晉升於魔宮政變,那?就說明,他肯定?參與其中?了,並且參與的程度絕對不低,起?碼是齊鶴謀逆團夥中?的高層人士,絕對知曉齊鶴弑父的真相,說不定?還為齊鶴的弑父行動添磚加瓦了呢。而被齊鶴所以殺的,並不隻是他自己的父親,也是齊鷹的父親。齊鷹怎麽可能不恨孤狼呢?


    但月鎏金是什麽人呀?是大妖尊!怎麽可能會被趙亦禮的兩?三句話輕輕鬆鬆地糊弄過?去?


    “你就直接跟我說,你和他的關係能爛到?什麽地步?”月鎏金又簡明扼要地說出了當前的關鍵所在,“那?頭小壞狼現在就在無憂城裏,搞不好你們倆等會兒就打了照麵了,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你得讓我們有個心理準備啊!”


    趙小銘立即點了點頭,感覺他姥這話說的真有道理,與此同時,又在心裏琢磨了句:小壞狼?姥,你喊他喊得還怪可愛的!


    趙亦禮無法?反駁他丈母娘的話,又不想讓他丈母娘和老丈人覺得他這個人背景複雜,不然肯定?不放心把女?兒交給他……絞盡腦汁地斟酌了一番措辭之後,趙亦禮開口回答說:“很早之前,簡單地交過?一次手,我有些高估了他的本?事,一刀下?去,在他臉上劃開了一道小口子。”


    趙小銘:“……”小口子?小口子能留下?那?麽深那?麽長一道疤?直接把他那?張臉一分為二了!


    馬走田也是親眼目睹過?孤狼那?張臉的慘狀的,當即就回了句:“嘖嘖嘖嘖,真是看不出來啊,小銘他爸爸叔,原來你的本?質這麽狡猾,回答個問題詭計多端的!”


    趙小銘點頭讚同:“全是話術啊!”


    他爸爸叔:“……”


    那?還不是,怕離婚麽。


    他的前半生跌宕起?伏,唯一能稱得上圓滿的,隻有與她修成眷屬這一樁事。如果,連她都失去了,他的後半生也沒什麽可值得期待的了。


    他甚至都不確定?之前自己隱姓埋名?改頭換麵的行為算不算騙婚,如果算的話,他和月相桐之間的婚姻關係說失效就失效……想到?這裏,趙亦禮頓時就心慌意亂了起?來,下?意識地握住了月相桐的手,害怕她會忽然跑了似的。


    月相桐翻轉了一下?手掌,自然而然地和他十指相扣了起?來,還扣得緊緊得。


    趙亦禮這才舒了口氣,心裏踏實了不少。


    月相桐的唇角也不由自主?地翹了起?來,一雙眼梢微微彎卷著,心裏甜滋滋的。雖然曆經了一番波瀾和曲折,但隻要能夠和真心喜歡的人在一起?,縱使付出了千辛萬苦也是值得。


    再說了,她就是喜歡他嘛,更萬幸的是,他也喜歡自己,說明是天賜的良緣,為什麽不好好珍惜彼此呢?


    梁別宴微微垂眸,冷冷地掃了一眼兩?人交握在一起?的手,然後,長長地在心裏歎了口氣,妥協了似的想著:算了,隻要桐桐喜歡就行,最起?碼能讓她高興。


    趙小銘也淡淡地掃了一眼他媽和他爸爸叔緊緊相扣在一起?的手,還是相當的不適應,總感覺他媽給他換了一個爸似的。


    月鎏金卻一點也不在意小情侶之間的這些膩膩歪歪的小細節,她在意的隻有自己的個人權威和江湖地位,不容置疑地衝著自己女?婿說了句:“你小子少跟我耍心眼子,我問你什麽你就答什麽!”


    身為姥姥的死忠粉,趙小銘果斷附和道:“就是,我姥這雙眼睛,雪亮著呢,不要妄圖用迷惑性話術扭曲、掩蓋事實的真相!”


    月鎏金重重點頭:“沒錯!我大孫兒說得對!”


    趙亦禮:“……”好的。


    “孤狼臉上的那?道長疤,是我砍出來的,但並非是在魔宮政變之後,而是在之前。”因為老婆的手已經被自己緊緊地握在手中?了,一時半會兒應該跑不了,所以趙亦禮才終於鼓足勇氣選擇了坦然相告,“他曾來行刺過?我,但本?事不夠,沒能成功。”


    月鎏金卻疑惑不解了起?來:“既然你都能在他臉上留下?那?麽大一道疤了,說明你完全能夠打得過?他,那?你為什麽當初不直接殺了他?讓他活著回去豈不是放虎歸山?”


    趙亦禮也是悔不當初:“那?時我年輕氣盛,仗著父王和母妃的寵愛便不知天高地厚,從?未想到?過?要斬草除根,隻想羞辱他,想讓他這輩子都不忘掉從?我這裏討來的苦頭,所以才沒有殺他,毀了他的臉之後就放他走了。”


    趙小銘:“……”說你狠吧,你放他走了;說你不狠吧,你毀人家容!


    月鎏金卻越發不理解了:“你毀他容和直接殺了他不衝突吧?你要是想羞辱他,完全可以在殺了他之前先毀了他容,讓他痛不欲生一次,然後再一刀幹掉他,最後把他毀了容的屍體掛在人多的地方,比如你們魔宮的宮門前,照樣可以達到?羞辱的目的啊,還能震懾你的敵人,讓他們對你產生畏懼心理。”


    梁別宴:“……”嗯,還是那?個熟悉的大妖尊。


    除了梁別宴之外的其他人:“……”您真不愧是邪/教教主?啊,手段太狠毒了!


    趙小銘忽然有點兒汗流浹背了,趕忙勸諫:“姥、姥你別太激動,現在都已經是法?治社會了,咱們不能動用私刑酷刑!”


    月鎏金卻說:“人仙鬼三界是法?製社會,魔界是麽?魔宮是麽?齊鶴和他的暗衛能跟你講究那?麽多法?律教條麽?而且你爸剛才不是已經說了嗎,是那?個小壞狼先去行刺他的,這就說明這頭小壞狼肯定?是在齊鶴的授意之下?去殺你爸的,意在要你爸的命!你爸不殺他,他就一定?會殺了你爸。在咱們非人類的世界,古往今來皆是敵不犯我我不犯人,敵若犯我我必須斬草除根,不然勢必會被反撲。”


    趙小銘啞口無言,根本?沒辦法?反駁他姥的話,因為後來的事實也證明了,那?頭孤狼確實反撲了他爸,協助齊鶴害得他家破人亡。


    緊接著,月鎏金就又對自己的女?婿說了句:“你若想達到?震懾敵人的目的,就必須比他還要狠毒還要肆無忌憚,讓他畏懼你,不然他勢必會一而再再而三地迫害你。你當初年輕氣盛,可以不計後果地放他一馬,現在還可以麽?你還能為了一時的瀟灑和快意,不管你的老婆孩子麽?再害得他們被你連累麽?”


    趙小銘愣住了,這才明白,他姥剛剛並不是在說氣話和狠話,而是站在一位母親、一位外婆和一位身經百戰的強者視角,認認真真地跟他爸分析局勢。


    他姥這一生命苦,是一位從?死人堆裏爬出來大妖尊,比誰都懂得非人類世界的本?質:弱肉強食。想要對付齊鶴那?種不擇手段的人,就隻能夠比他更不擇手段才行。


    他爸還是太善良了。


    對於齊鶴那?種沒有道德底線的賤人,還是得用他姥的方式方法?去對付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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