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誰他媽跟你是兄弟!


    齊麟對趙小銘的感?情十分複雜,愛恨交加。時常覺得他這個人其實也還行,挺好的,是個有?血有?肉有?福氣的家夥;時常又覺得他這人真的很該死,明明什麽本事都沒有?還傻到冒氣,卻偏偏命好,把世界上?所有?便宜事兒都給占全了!


    尤其,是在自己最落魄的時候,更?加不想看見光鮮亮麗的趙小銘,隻會更?加的襯托出自己的時運不濟和貧苦寒酸。


    僅僅隻是一個瞬間,齊麟的羞恥心?和自尊心?就齊齊作祟了起來,血氣一下?子就上?了頭?,被遮擋在帽簷陰影底下?的臉頰又紅又燙,連帶著呼吸都變得沉重急促了起來,胸口起伏不定?,吐出的每一口氣息都是熱的。因窘迫而羞惱。雙拳不由自主地緊攥了起來。


    虞鳶也順著女?兒所指的方向看了過去,目光接觸到趙小銘的瞬間,就想到了一位故人,半是驚訝半是遲疑地詢問自己的女?兒:“這位是?”


    齊越:“他就是趙小銘!”


    虞鳶猜到了,果然是二殿下?的兒子,和二殿下?長得也是真像,一看就是故人之子。


    但是,在她還是魔後的時候,其實很厭惡趙小銘,因為?他是月相桐的兒子。月相桐又是自己丈夫求而不得、朝思暮想的人。


    被齊鶴眾星捧月般獨寵的常貴妃就是因為?長相酷似月相桐而獨冠後宮,常貴妃的兒子齊鳴更?是因此而倍受偏愛。


    所以,虞鳶曾嫉恨了月相桐很多年,連帶著她的兒子趙小銘也一起嫉恨著。她曾一度懷疑趙小銘是自己丈夫和月相桐的私生子……現在想想,很是荒唐,但這萬般種種,不過是因為?她太愛齊鶴。


    他是她的丈夫。


    直至齊鶴將她的親哥哥打入困魔地牢,甚至心?狠手辣地連她的孩子們都不肯放過,她才徹底看清了自己丈夫的真實麵孔。


    他從來就不愛她,他愛的隻是她背後的權勢,往日的繾綣深情不過是為?了利用她的母族坐穩君位,然而在他座穩了君位之後,卻又開始忌憚她的母族,於是便上?演了一場浩浩湯湯的兔死狗烹,鳥盡弓藏。


    他恨不得將她趕盡殺絕。


    她虞鳶這一生,全都毀在了一個“情”字上?,甚至還連累了自己的哥哥和家族。


    長長地歎了口氣之後,虞鳶牽了牽唇角,朝著趙小銘露出了一個苦澀中?夾雜著感?激的微笑:“謝謝你救了小越,阿姨很感?激你。”


    趙小銘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哎呀,也沒什麽,舉手之勞而已。”


    虞鳶又滿含慈愛地笑了笑:“時間也不早了,你要是不嫌棄就坐下?,阿姨給你煮碗餛飩吃。”


    趙小銘不假思索:“不嫌棄肯定?不嫌棄!”他也真是餓了,迅速招呼著馬旺財一起坐到了攤子後方的一張空桌子旁,卻又特意衝著虞鳶說了句,“阿姨你不用請我吃飯我有?錢,你也別隻給我煮一碗,按照平時的正常份量給我煮十碗,不然我和我的財不夠吃。”


    馬走田果斷附和:“啊對,我倆飯量大!”


    虞鳶明白?他倆的好意,卻隻是心?領了:“你要你不嫌棄願意吃,二十碗餛飩阿姨也請得起。”


    趙小銘趕忙擺了擺手:“不不不,你要非想請我吃,請一碗就夠了,剩下?十九碗我給錢!”


    不等虞鳶開口呢,齊麟冰冰冷冷的聲音就先響起了:“就顯著你有?錢了。”


    麵對如此陰陽怪氣的話語,趙小銘先是一愣,轉而就看向了馬走田,開啟了瘋狂吐槽模式:“我就說吧,他這個人,到哪兒都是死裝死裝的,軟的不吃硬的也不吃,你看她們一家三口,就他是個男的,還就他最小肚雞腸唧唧歪歪,他媽跟他妹比他真實大氣多了,就他這樣的小心?眼,遲早得乳腺增生!”


    齊麟:“……”你這個家夥,是真的,該死!


    虞鳶忍俊不禁,和和氣氣地回了趙小銘一句:“你別跟他一般計較,他從小就這樣不識抬舉。”說完,便轉過了身,開始起鍋給趙小銘煮餛飩。


    齊越則跑到了小推車的另外一端,開始幫著媽媽包餛飩。


    齊麟咬牙切齒,狠狠地瞪了趙小銘一眼,然後就不再看他了,悶聲不響地和妹妹一起包起了餛飩。


    齊越一直低著腦袋,看似是在專心?致誌地包餛飩,卻偷偷地、難以抑製地牽起了唇角,因為?她發現了哥哥的小動作:他將每一個餛飩都包得很大,往皮兒裏麵塞了好多肉餡。


    其實,哥哥並?不討厭趙小銘,他隻是拉不下?來那個麵子。趙小銘那個人吧,有?情有?義卻又有?點兒欠了吧唧的,所以才讓哥哥對他又冷又熱。


    天邊的晚霞燦爛,夕陽無?限好,紅色混合著金色,絢爛盛大又浪漫。


    趙小銘坐在簡陋的桌邊,抬頭?遙望西?天,情不自禁地感?慨了句:“原來在修羅界裏,太陽也是東升西?落。”


    馬走田破天荒的沒體現文學素養,而是提醒了趙小銘一句現實:“你從中?午就出門了,到現在還沒回去,你爸媽肯定?該擔心?你了,說不定?正在四處找你呢。”


    趙小銘一想,也是,趕忙對虞鳶說了句:“阿姨,你給我們煮兩碗餛飩就行,剩下?的十八碗我直接生餛飩帶走,我爸媽還等我回家呢。”


    虞鳶應了一聲“好”,緊接著就奇怪地詢問他一句:“你們一家子怎麽也來修羅界了?”


    趙小銘心?酸地歎了口氣:“哎,您別問了,提起來全是傷心?事兒。”


    虞鳶也就不再往下?問了,沒過多久,她就將兩碗熱氣騰騰的餛飩端到了趙小銘和馬走田麵前?:“趁熱吃。”


    “好的,謝謝阿姨!”道謝的時候,趙小銘抬起頭?來,好奇又仔細地看了虞鳶一眼。離得近了,他也就能看清帽簷下?的麵孔了,發現齊麟和齊越其實長得更?像媽媽。都和媽媽一樣的漂亮。


    隻是黥在臉上?的咒文使她的美貌大打了折扣。


    真是一種好歹毒的刑罰,直接在顏麵上?的羞辱。齊鶴也真是一個超級大渣男,絲毫不顧及多年的夫妻情份。幸好他媽當年跑得快!


    虞鳶也很認真仔細地看了趙小銘一眼,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個充滿感?慨的微笑:“你和你父親長得很像。”


    趙小銘略有?些詫異:“你也認識我爸?”


    虞鳶點頭?,歎息一聲:“當然,我們倆還是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呢,差點兒就被老魔君賜了婚。”


    趙小銘:“……”救命!這話可不敢傳到我媽耳朵裏!


    虞鳶被趙小銘懵逼又驚慌的小表情逗笑了:“不過你不用擔心?,我和你爸從小就互相看不上?。”


    將軍之妹和未來儲君,看似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實則有?緣無?份,誰也瞧不上?誰,都是心?比天高,卻又都是命運多舛。


    趙小銘這才舒了口氣。


    虞鳶沒再多說什麽,轉身回到了兒女?身邊,和他們一起包起了餛飩。


    馬走田用密語傳音對趙小銘說了句:“你以後要是真出道了,你家的八卦,夠養活全六界的營銷號。”


    趙小銘:“……”


    我竟無?言以對。


    哎!


    想了想,趙小銘也啟用了密語傳音,好奇地向馬走田詢問道:“黥在麵部的咒文能去掉麽?”


    馬走田密語傳音回答:“能啊,但不好去。普通紋身還不好洗呢,更?何況這種特製的咒文。不過,他們要是能拿到魔君印的話,就能輕輕鬆鬆地去掉了。”


    趙小銘:“什麽是魔君印?相當於古代王侯將相的那種玉璽麽?”


    馬走田點頭?:“凡繼承魔君之位者,自動擁有?魔君印的支配權。魔君印也蘊含著能量,如同魔族聖物,其中?所包含的一項權力就是寬恕魔族罪臣。所以隻要齊麟能拿到魔君印,自己就能寬恕自己了,黥麵說沒就沒。”


    趙小銘無?語極了:“那豈不是得先等齊鶴死了,然後再讓齊麟當魔君才能拿到魔君印?”


    馬走田:“理論上?來說是這樣的。”


    趙小銘歎了口氣:“齊鶴難殺得很,你這話等於沒說。”


    馬走田:“……”


    一人一財一邊吃著餛飩,一邊用密語傳音說著話,掛在天邊的夕陽不知不覺地就沒入了地平線以下?。


    另外兩張餐桌旁的客人們陸續吃完了餛飩,接連離去,也沒有?新的食客加入,小攤兒邊僅剩下?了趙小銘和馬走田。


    清清冷冷的生意,卻是他們母子三人現在的全部,是謀生的手段。


    趙小銘的內心?再度五味雜陳了起來,說不出的傷感?和心?酸,感?覺,她們好可憐。但,齊麟他們會覺得自己可憐麽?好像也沒有?,如果的有?的話,不會這麽堅毅求生。她們的心?中?肯定?還是存留著對未來的憧憬和希望。


    所以,自己不應該認為?她們可憐,這是對她們的貶低和不尊重。是對所有?堅韌不拔、努力求生的人們的不尊重。


    他應該敬佩她們,敬佩所有?行至末路卻依舊傲骨不屈、向陽而生的人們。或許,這也是天道庇佑弱者的原因所在。貧賤不移,威武不屈,風霜不敗,才為?天之大道。


    夕陽終於落山,天色漸漸開始變得暗沉灰蒙。


    夯土大路上?突然飛馳而來了幾輛改裝版豪華賽車,一輛輛皆是頂配,車型流暢漂亮,極速轉動的車輪蕩起層層塵煙,看得趙小銘一愣一愣的,驚訝不已地對馬走田說了句:“你說修羅界這地方不落後吧,它連個柏油路都沒幾條,但你要說它落後吧,竟然還有?連我都沒見過的高級賽車!”


    馬走田非常淡定?地回了一句話:“不要小瞧資本的力量,哪裏都有?頂級權貴,擁有?普通老百姓難以企及的優越生活條件。”


    趙小銘:“……”好有?道理我竟無?法反駁。


    緊接著,更?令趙小銘意外的就來了,那一連串五顏六色的豪華賽車竟接二連三地停到了餛飩攤前?的路邊。


    駕駛室的車門陸續打開,幾位身穿時尚衣著,打扮光鮮亮麗的少年們齊刷刷地下?了車,不約而同朝著一位身穿深藍色牛仔外套、黑色牛仔褲的少年圍了過去。


    這位被眾星拱月的少年雙手插兜,盛氣淩人,腳踩著一雙嶄新的白?色籃球鞋。


    趙小銘認識那個款式的鞋,因為?他也有?一雙,剛買的,某個奢侈品大牌的限量版,立即用密語傳音對馬走田說了句:“他們這幫人肯定?也是剛從外界來到的修羅界,最起碼為?首的那個男的肯定?是,你看他腳上?穿得那雙鞋,是仙界的一個頂奢牌子,剛剛發售的限量版,隻有?年消費超千萬人民?幣的頂級vip客戶才有?資格參與購買,而且那家品牌從不做營銷,不找代言人,純私人定?製高奢,我的那雙鞋還是我姥爺給我買的呢……不過,我怎麽感?覺這幫人有?點兒來者不善呢?”


    馬走田盯著為?首的那個男孩看了一會兒,略帶驚訝地回了趙小銘一句:“那個男的,跟你長得還有?點兒像呢。”


    趙小銘詫異定?睛一看,嘿,還真是!


    這幫人,也真是來者不善。


    為?首的少年始終保持著雙手插兜的輕慢姿態,眼神陰鬱又傲慢,下?車後,直接走到了餛飩攤兒前?,孤高倨傲,不可一世,仿如自己才是這個世界的主宰,所有?人都要為?他獨尊。


    趙小銘斷定?齊麟認識這個男的,因為?齊麟在第一時間就站了出來,將自己的母親和妹妹擋在了身後,滿目警惕和威懾。


    少年卻對齊麟的行為?嗤之以鼻,像是高傲的上?位者在看低賤下?位者,眼神中?流露著無?盡的輕蔑與鄙夷,奚落的語氣中?還夾雜著一些無?奈:“你們三個賤民?,怎麽還在這兒啊?本王昨天不都已經讓人來通知過你們了麽,從今天開始,不許在魔界的任意一處地勢內逗留,容易髒了本王的眼。”


    趙小銘一愣,和馬走田對視一眼:本王?也是齊鶴的兒子?


    齊越雖然被齊麟擋在了身後,卻一點也不柔弱,不甘示弱地盯著主動來挑釁的少年,哂笑回之:“齊鳴,你知道什麽是小人得誌麽?宮女?就是宮女?,哪怕不擇手段地爬上?了高位,也沒能讓她兒子改掉那副上?不了台麵的鄙賤之氣。”


    趙小銘:“……”


    馬走田:“……”


    真是,信息量好大的一句話。


    以及,你們封建世家的內鬥,真的有?點兒看頭?,跟看宮鬥劇似的,還是零距離現場版的。


    齊鳴的目光猛然一沉,麵色瞬間鐵青無?比。他此生最恨的,就是別人說他母親出身低賤,相當於變相羞辱他低賤!


    但很快,齊鳴就釋懷了,因為?——


    “被環狗輪流伺候的滋味好麽?高貴的大公主。”齊鳴的語氣中?流露著難掩的卑劣惡意,目光如同毒蛇一般冰冷陰毒。


    趙小銘和馬走田同時一愣,同時明白?了一切:那幾頭?環狗是齊鳴故意放進?山裏毒害齊越的。


    太歹毒了!


    齊越自然也想通了一切,震怒到麵紅耳赤:“原來那幾頭?環狗是你故意放的!”


    齊麟和虞鳶同時一僵,同時驚慌失措地看向了齊越。虞鳶焦急又擔憂地連聲追問:“什麽環狗?你剛剛不是說遇到的是野狼嗎?”


    齊越去沒看向母親,咬牙切齒地怒視齊鳴,呼吸沉重急切,胸脯起伏不定?。


    齊鳴冷笑一聲,得意又陰森瞧向了齊麟和虞鳶:“我猜想,大公主應該是被那幾頭?環狗伺候的太爽了才不好意思跟你們說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話音還沒落呢,他就相當猥瑣地放肆大笑了起來,圍在他身後的那群少年們自然也是同類貨色,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以當眾羞辱女?人、用肮髒的黃色手段詆毀女?人為?樂,更?是以踐踏曾經高高在上?的大公主的自尊與人格而感?到痛快和爽快。


    一群男人不懷好意、不約而同地大笑了起來,以猖獗又淫/蕩的笑容羞辱齊越,看向齊越的眼神中?也逐漸流露出了居心?叵測的侮辱和凝視。


    就好像,齊越根本沒穿衣服,在大庭廣眾之下?赤身裸/體,被他們圍觀糟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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