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眼前這一幕,春雪尷尬的?站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還是蕭祁墨喊她進去?,這才敢上前將藥遞給?他?。


    隨後他?一邊將藥喂進卜幼瑩口中?,一邊對春雪問道:“為何去?了那麽久?”


    春雪一怔,自覺有罪地低下了頭,將方才的?事如實告知。


    聽完,他?隻嗯了聲,並未再說其他?。


    卜幼瑩吞下藥後,不?出片刻便起了藥效,眉心逐漸舒展,呼吸也平穩了許多。


    他?再次探了探她臉頰的?溫度,還好,溫度也慢慢降了下去?。


    折騰了一夜,現下她已沉沉睡去?。


    蕭祁墨將她打橫抱起,走進內室,動作輕柔地放上床塌。


    他?在床邊坐了會?兒,伸手?將她垂落的?碎發捋至耳後,眼看著?她呼吸愈發平穩後,才蓋好錦被?回到了廳堂。


    春雪見他?朝自己走來,眸中?幽暗,麵無表情地低聲吩咐了一些事情。


    隨後,便踏著?月色離開?了她的?寢居。


    ……


    翌日。


    旭陽拂過窗欞照射進來,灑了滿地的?金光。


    許是累了一夜的?緣故,卜幼瑩這一覺睡得極沉,醒來時渾身都是酸痛的?,尤其是後腰。


    她坐起身望了一眼窗外,在看見天?光大亮的?那刻,猛地睜大眼睛,連忙高聲喚來春雪。


    後者迅速快步進屋:“奴婢在呢!小姐怎麽了?”


    她抓住春雪的?手?臂,肅然問道:“現下幾時了?”


    “巳時末,馬上要午時了。”


    “午時?!”


    卜幼瑩頓時大驚失色:“按照規矩我今早要去?請安的?!你怎的?沒?叫我?”


    春雪卻絲毫不?急,微微笑道:“太子殿下說您昨夜勞累,今早定是起不?來,便吩咐奴婢一早去?了昭仁殿,同皇後娘娘說您午時再過去?,還能趕上陛下下早朝呢。”


    “哦,原來如……說罷,她掀開?錦被?起身下床,“那就趕緊梳洗妝扮吧。對了,我昨日還未沐浴,你先?去?命人備水吧。”


    “您昨日沐浴過了。”春雪仍舊笑著?回道,“您昨夜出了一身汗,殿下說您睡著?會?不?舒服,便吩咐奴婢打來熱水為您擦拭了一遍身子。”


    “……”


    難怪一早醒來身上一點也不?黏膩。


    她一貫知道他?做事周到,卻未想這般周到,竟將她從睡前、睡後、到醒來的?一切事宜都安排好了。


    這種體貼與以往她還喊他?祁墨哥哥時極不?一樣,讓她有些不?太適應,不?過…


    倒也不?反感。


    春雪不?知她在想什麽,以為還在想沐浴的?事情,便又問道:“您要再泡一會?兒嗎?”


    她的?聲音拉回了卜幼瑩的?思緒,她搖搖頭:“不?用了,再遲到了可不?好,回來再洗一遍吧。”


    “是。”


    隨後春雪便出去?端來一盆水,服侍她洗漱梳妝,順便用脂粉遮住她脖頸的?痕跡。


    等一切都整理完畢,已經到了午時。


    卜幼瑩邁出房門?,準備去?找蕭祁墨一同前往昭仁殿請安。可人還未走出一步,庭院裏驟然響起一道高細的?女聲——


    “奴婢該死!請卜小姐恕罪!”


    她嚇了一跳,這才看見前方不?遠處跪著?一名三?十歲左右的?宮女,伏在地上瑟瑟發抖。


    “這是?”她不?解地看向春雪。


    後者正欲解釋,蕭祁墨倏忽從遊廊拐角走了過來。


    他?今日穿了一件與她相配的?銀色金絲鶴紋錦袍,腰間係有一塊青白玉佩,以及格格不?入的?…


    她送他?的?那隻香囊。


    卜幼瑩驀地想起了昨晚。


    昨夜喝過酒後她便失去?了大部分的?意?識,可她還依稀記得,自己是如何躺在他?懷裏,像隻貓兒一樣蹭他?手?掌心的?。


    而且,他?竟當真說到做到,未曾趁人之危……


    兩靨不?知不?覺染上了一抹薄紅,她垂首低眉,故作鎮靜地向他?屈身福禮。


    “阿瑩。”他?過來牽起她的?手?,淺淺笑道:“母後已經在等著?了,我們走吧。”


    說完,便欲拉著?她一同離開?。


    她頓了下步子,望向跪在庭院中?間的?宮女,開?口詢問:“等等,她方才說讓我恕罪,她是誰啊?做了何事需要向我請罪?”


    蕭祁墨唇角的?笑容在看向那宮女時斂了下去?,眸子裏覆上了一層寒意?:“她本是東宮掌事的?女官,昨夜自作主張了一些事情,害你多難受了一刻鍾,我便讓她在這跪著?,等你醒了向你請罪。”


    卜幼瑩仍是不?太明白具體怎麽回事,不?過看那位女官嘴唇烏青、臉色蒼白,看起來似乎跪了很久,於是便出聲讓她起來。


    女官並未立刻起身,而是抬眸望向蕭祁墨。


    後者也並未表態,隻再次看向卜幼瑩,重新揚起嘴角道:“阿瑩,再不?過去?要遲了,我們先?走吧。”


    再不?動身確實要遲了,今早已經遲到一次,午時再遲到就真的?說不?過去?了。


    而且看樣子,蕭祁墨並不?打算饒恕她的?罪過,哪怕自己說不?怪罪也不?管用。


    於是她隻好點點頭,任由他?牽著?離開?了庭院。


    載著?二人的?轎輦走過彎彎繞繞的?宮道,在一盞茶的?時間後,到達了皇後所居的?昭仁殿。


    此時蕭帝剛剛下朝,同湯後一起坐在正前方主位上,接受卜幼瑩的?屈膝福禮。


    看著?未來的?太子妃已住進宮裏,帝後二人格外高興,嘮了會?兒家常後便傳了膳食過來,與他?們共用午膳。


    隻是一家四口剛坐上餐桌,門?口一位宦官倏然快步走進,趴在蕭帝耳邊耳語了幾句。


    隨即見蕭帝立時蹙起了眉,低聲道:“他?來做什麽?讓他?回去?。”


    報信的?宦官道了聲是,轉身方邁出一步,門?外忽地傳來一道清朗明亮的?聲音。


    “當然是來與父親母親一同用膳的?”


    卜幼瑩登時脊背一僵,細長的?手?指不?自覺握成了拳,不?敢轉身去?看來人。


    隻聽得他?緩步走來,對蕭祁墨道:“順便來恭賀我的?兄……


    頓了頓,一道灼熱的?視線落在她身上。


    “與卜姑娘。”


    第28章


    自從蕭祁頌坐下?後, 卜幼瑩便?覺脊背僵如?冷鐵,腦中渾沌一片,無法思考, 甚至雙眸不敢往左方看上一眼。


    飯桌之上氣氛微妙。


    蕭帝蹙眉冷眼, 麵色不豫。


    昨日蕭祁頌當著所有賓客的麵直接擄走新娘, 這事他還沒找這個兒子算帳呢, 這會兒倒敢直接到他麵前來了,他自然給不了對方好臉色。


    可為了不影響這頓午飯, 他並未發怒, 隻冷冷看了蕭祁頌一眼並移開了視線。


    一旁的湯後心裏則十?分擔憂, 若祁頌心裏一個不快,與他哥哥當場打起來可如?何是好?


    不過見自己?小兒子始終麵容平靜,神色坦然,絲毫沒有要發怒的跡象, 她便?略鬆了口氣, 稍稍放心了些。


    而後目光又落在卜幼瑩身上, 見她臉色有些蒼白, 便?關心道:“瑩兒看起來氣色不好, 可是生病了?要不要找禦醫來看看?”


    卜幼瑩微怔了瞬:“不用了, 我.”


    正斟酌著如?何回答, 一旁的蕭祁墨倏忽握住了她放在桌麵上的手,對母親莞爾:“母後不必擔心,阿瑩隻是昨夜有些勞累,沒休息好罷了。”


    她身子一滯,下?意識想將手抽回來, 可蕭祁墨看著隻是虛虛一握,實際手上有些力?道。


    她知道, 他在做給對麵的人看。


    湯後此時的視線正在她身上,她不好動作太明?顯,便?暫且由他握著,隨後勉強扯了扯嘴角:“是啊,隻是沒休息好,勞煩娘娘擔心了。”


    “不是生病就好,若是沒睡好,等用過午膳再去?小憩一會兒吧。”湯後道。


    卜幼瑩表麵鎮靜頷首,其實心下?忐忑不安,絲毫不敢抬眸去?看對麵人的眼神。


    但蕭祁墨卻敢。


    他光明?正大的直視著蕭祁頌,感受著後者眼裏迸射出來的濃烈恨意。似乎心中十?分愉快,連唇角也不自覺勾起了些微弧度。


    蕭祁頌此刻的眼神說?想把他剮了也不為過,若換做平日裏,以他的性子早就不顧場合地掀桌了。


    可今日卻破天荒的忍了下?來。


    他收回視線,仿佛什麽也沒發生過,繼續垂首用膳。


    卜幼瑩一隻手吃飯不方便?,因?此蕭祁墨隻握了一會兒便?鬆開了,隨後往她碗裏夾了一塊魚肉。


    手中的玉箸頓在碗沿,她欲言又止,抿了抿唇,終是伸向了那塊魚肉。


    可玉箸還未將它夾起,便?聽?對麵幽幽傳來一句:“她不愛吃鯪鯽魚。”


    “.”卜幼瑩腦中嗡的一聲,蕭祁墨更是臉色微變。


    氣氛一瞬間降至冰點。


    帝後二人同時看向蕭祁頌,蕭帝眉間皺得更深了,沉聲斥道:“沒規矩,好好吃你的飯。”


    湯後則幹笑了兩聲,連忙出來打圓場:“這魚刺多,確實不好吃。來人,撤下?去?吧。”


    話落,身後的宮女便?上前撤掉了魚。


    蕭祁墨不動聲色收起眸底寒意,轉頭?看向卜幼瑩,彎唇笑道:“抱歉,是我疏忽了。”


    她微微搖頭?,垂眸不作言語。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月落雙枝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鷺清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鷺清並收藏月落雙枝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