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之前那段時日?,他都?是等到祁頌離開東宮後才去她的房裏?,與她同?睡。


    但在祁頌的眼裏?,和平共處就是不?會再?鬥來鬥去、爭風吃醋,也不?會再?讓阿瑩感到為難,所以蕭祁墨理應跟阿瑩保持距離。


    可現在他深更半夜潛入她房裏?算怎麽回事?


    蕭祁頌扒開他揪著自己衣領的手,理了理衣襟,冷冷瞥了他一眼:“既然是你先?打破的協議,那便沒資格問我?為何在這兒。”


    蕭祁墨理虧,但又不?能將自己與阿瑩之間的事情告知於他,隻能說一句隨便你,便坐到另一邊等待卜幼瑩回來。


    二人誰也不?理誰,幸好卜幼瑩回來得?很快,她和未央一起走進屋內時,不?禁愣住。


    “你們兩個怎麽在這兒?”她問。


    可二人誰也不?先?答話,臉色都?難看得?很。


    卜幼瑩眼珠子一轉,立刻便猜到發生了何事,旋即幹笑了兩聲,道?:“看來你們似乎都?找我?有事啊,那不?如明?日?再?談吧。今日?已經太晚,我?想先?歇下了,如何?”


    這次倒是蕭祁頌先?站了起來,朝身旁人丟去一個不?屑的眼神,隨後望向卜幼瑩笑道?:“那阿瑩好好休息,我?明?日?再?來。”


    說罷,便抬腳離開了房間。


    蕭祁墨依舊坐在那兒一動不?動,見對方走了,他便以為自己可以繼續留在這裏?,但沒想到卜幼瑩疑惑的視線卻看向了他。


    仿佛在問他,他怎麽不?走?


    他微怔了一下:“阿瑩也要我?離開嗎?”


    對方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自然。我?說了我?想歇息了,你若有事明?日?再?找我?說吧。”


    蕭祁墨略微有些驚訝。


    要知道?自從兩人同?床共枕後,她便再?也沒有拒絕過自己進入她房間,與他同?眠,更別說像現在這樣趕他出去了。


    這讓他心裏?的不?安感逐漸放大。


    為何來了一趟行宮,住了一段日?子,她便有了這般變化?


    難道?是與蕭祁頌有關嗎?


    可現在顯然不?是詢問的時機,於是他隻好也站起身,說了一句好好歇息,便也離開了房間。


    房門關上,他看見蕭祁頌就等在不?遠處。


    對方看見他出來,向他投去嘲諷的眼神,嗤笑了聲,什麽也沒說便轉身離開了此處。


    他握緊了雙拳,自己與祁頌相爭以來,這還是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落了下風。即便以前卜幼瑩還不?喜歡自己時,他也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


    為何現在卻變了個模樣?這段時間,他們在行宮裏?到底發生了什麽?


    帶著這樣的疑問,他也離開了卜幼瑩的房門前。


    聽見兩人的腳步聲都?走遠後,卜幼瑩拉著未央的手囑咐道?:“未央,今日?我?得?麻煩你幫我?守門了。我?想一個人睡,千萬別讓任何一個人潛入我?的房間裏?,尤其是太子。”


    她之所以加最後那句話,是因為未央是蕭祁墨的人,她怕蕭祁墨像往常那樣,在深夜裏?進入她房間時未央不?會攔他,所以才特地囑咐了這麽一句。


    未央果然愣了一下:“太子殿下也要攔嗎?”


    “當然,他們兩個都?不?是老實的。這次讓祁頌撞見祁墨來我?房裏?,他肯定會留個心眼注意著我?房間這邊的動靜,若是祁墨再?像以前那樣,那我?屆時該如何解釋?”


    “……未央點點頭。


    但很快又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想同?卜幼瑩說些什麽,但又覺得?自己沒有立場,或是有些僭越,便不?大敢說。


    卜幼瑩注意到她的表情,出聲道?:“你想說什麽便說吧,我?不?會怪罪你的。”


    未央抿了抿唇,問道?:“小姐,您這樣一直糾結在兩段關係裏?,不?會覺得?累嗎?比如今日?睡個覺,還得?擔心太子殿下會不?會進您房間,又會不?會被二殿下發現。”


    “累啊。”她沒有逃避對方的問題,大大方方的回答她:“我?早就累了,尤其是在經曆的這麽多事情以後,我?忽然對這樣的關係生出了一種厭煩感。”


    “那既然您已經厭煩,又為何不?做出一個選擇呢?”未央又問。


    卜幼瑩歎了口氣:“人生不?是什麽情況下都?能做出選擇的,他們兩個都?與我?從小一起長?大,我?選擇其中一個,那便必然會傷害另一個,這是我?不?願看到的,所以我?寧願就這樣過下去。”


    “可是您早晚得?做出選擇的,不?是嗎?這樣的生活雖然快樂,但卻不?可能一直這樣下去,待到您與太子殿下成婚時,不?就要做出選擇了嗎?”


    卜幼瑩這回沉默了。


    說實話,當初自己病重時,祁墨對自己的愛意的確讓她非常感動,所以才說出了那番話


    可病好之後又經曆了太多事,尤其是父母回鄉以及芸沐的事情,即便有他們二人陪伴在身邊,她也感覺到了深深的孤獨感。


    以前她覺得?祁墨能理解自己,祁頌會尊重自己,可如今才發現,這個世界上隻有她自己最能理解自己,旁人不?會明?白她的處境。


    他們兩個從始至終,都?隻想要把她捆在他們身邊而已。


    認清了這一點後,卜幼瑩便不?再?將希望放在他們身上了,這也是她為何堅持要離開皇宮的原因。


    她不?想被捆在任何人的身邊,她隻想做她自己,擁有她自己的生活。


    而他們,可以陪伴在她身邊,也可以與她一起快樂,但絕不?能用一種關係來束縛她的自由。


    絕不?能。


    ……


    翌日?。


    蕭祁墨一夜未眠,今早起來時明?顯精神萎靡。


    可當卜幼瑩關心他時,他思考了一夜的疑問,忽然問不?出口了。


    他很想問問她,是不?是不?打算與自己成婚了,也不?打算回皇宮了,可真當話要問出嘴邊時,他又有些害怕。


    害怕聽到自己不?想聽的答案。


    所以最終他什麽也沒有問,隻是如往常那般在行宮與她度過了兩日?,之後便坐上了回宮的馬車,離開了穆懷山。


    蕭祁墨走後,卜幼瑩的生活又恢複了往常的平淡。


    她很喜歡這樣的平淡,每日?都?與祁頌待在一起打鬧,時不?時跟未央說說姐妹之間的體己話,偶爾還會看邢遇與祁頌比試切磋,好不?快哉。


    而且自從蕭祁墨走後,祁頌便像變了個人似的,再?也沒有提起過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兩人都?非常享受當下,每日?夜裏?都?會一起玩耍。


    她快樂,他便也快樂,甚至變著法的讓她更快樂。


    日?子就在這樣的快樂中一天天過去,很快便到了立冬,天氣越發寒冷。


    “祁頌,再?過幾日?是不?是就要下雪了呀?”卜幼瑩望著滿是陰雲的天空,問道?。


    寒風將她的裙擺與發絲吹起,蕭祁頌站在她身後,為她披上一件雪白的狐裘。


    “應該是吧,聽說穆懷山下雪一向是比皇城要早的。”他回道?。


    “那太好了。”她高興道?:“下了雪我?們便有新的東西?可以玩了,我?們可以堆雪人、打雪仗、還可以吃雪酒。”


    他笑著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啊,就知道?吃酒。”


    卜幼瑩嘿嘿笑著,反問他:“難道?你不?喜歡嗎?小時候每次兩家聚在一起,你總要偷蕭伯伯的酒喝,有一次你還醉倒在書房呢,你忘啦?”


    “怎麽可能會忘,那次可是被我?爹狠狠打了一頓,不?過後來我?便不?怎麽喝了。倒是你,跟個小酒鬼一樣。”


    “嘿嘿,我?也喝得?不?多,我?酒量又不?好,喝個一壺便能醉了。”


    “那你這次吃雪酒是要醉還是不?醉?”


    她揚起笑臉,眼眸晶亮:“當然是要醉啦!”


    兩人的笑聲頓時響徹周圍,像一對無?憂無?慮的神仙眷侶,又像是成婚較早的少年夫妻,言語間充斥著天真爛漫。


    可就在這樣的笑聲中,蕭祁墨一身銀色大氅,拾級而上,對上他們還未來得?及收斂的笑容。


    第71章


    這幾?個月內, 蕭祁墨每個月都會來探望她一次,待上兩日,最多三日便得回宮。


    隻是往常都是在月末才過來, 這次卻是?在月初便過來了?。


    卜幼瑩略微有些吃驚, 但?仍是?領他進了?屋內, 將自己的湯婆子遞給他。


    隨後問道:“你前些日才剛過來一次, 我還以為要等一個月才能再見到你,怎麽這次月初便來了??”


    蕭祁墨淺淺笑道:“聽說?穆懷山的雪下得比上京城早, 我想和你一起看初雪, 便同父皇提早請了?假。”


    “嗐, 初雪而已,這有什麽好看的。”她說?著,雙手抱住他拿湯婆子的手,關?心道:“我記得你最怕冷了?, 一到冬日手便凍得像冰塊一樣, 這麽冷的天你應當在宮裏好好待著的, 皇宮裏有地龍呢。”


    行宮除了?幾?個下人外, 常年無人居住, 自是?沒有地龍可燒的。


    卜幼瑩不是?個特別怕冷的人, 所以有沒有地龍也無所謂, 隻是?蕭祁墨自小體溫偏低,到了?冬日便比旁人要怕冷些,想必這一趟過來他的手早已成了?冰塊。


    果然?不出她所料,她剛握上去,便被冷冰的溫度刺了?一下, 忍不住開口:“你看吧,我就說?你的手肯定凍死了?, 冬季就不要過來了?嘛。”


    看著關?心自己的卜幼瑩,蕭祁墨唇角不自覺漫上弧度,聲音輕柔:“可是?不過來的話,我會想你。”


    “那想我還能比自己的身?體重要嗎?”她抬眸看著他,眨了?眨眼。


    他毫不猶豫地點了?下頭:“嗯,見你很重要,非常重要,是?最重要的事。”


    卜幼瑩驀地笑了?:“怎麽一段時日不見,你越發?的油嘴滑舌了??”


    “阿瑩不喜歡嗎?”


    她搖搖頭:“喜歡啊,我是?個俗人,就喜歡聽好聽的話。”


    說?完,她笑著湊過去,親了?親他的唇。


    這幾?個月卜幼瑩的心情?調理得不錯,蕭祁墨自第一次過來後,之後每次來看望她都不會提起讓她回去一事。


    而陪在她身?邊的蕭祁頌則更加懂事了?,再也沒說?過以後如何如何,更是?再也沒問過她是?否喜歡祁墨。


    總之,這幾?個月的時光是?她遷居上京城以來,最快樂的時光。


    天氣越發?寒冷了?,蕭祁墨這次為了?陪她看雪,特地多請了?幾?日假。也算是?天公作美,他住到第三日時,夜裏終於下起了?雪。


    彼時他們五個人正在屋裏推牌九,邢遇不會,隻能靠在窗邊看著他們打。


    突然?,他發?現窗外似乎落下一枚小雪花,伸手接了?須臾,果然?又有一枚雪花落在他袖口上。


    “小姐,下雪了?。”他淡聲道。


    卜幼瑩正自摸呢,一聽這話,連牌也顧不得了?,連忙跑上前:“啊?哪裏哪裏?”


    邢遇袖口的雪花化得很快,她沒看著,於是?幹脆走出門去,舉起兩隻手臂去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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